《关于春的一生》陈七最

44、归乡

　　客车缓缓前行，阿春望着窗外回忆变成影像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阿春回忆起临行前的父亲佝偻的背和母亲的双鬓的白发，双亲的身体是否安好。回忆起活泼贪吃的小东，他现在应该长成大人的的模样了吧！还有顺利毕业的哥哥，是否成功的找到了工作，实现了他的抱负；还会故意的躲闪自己吗？
　　阔别了故土四年，阿春的家乡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原本的沙砾马路变成柏油马路；汽车变得平稳，窗外也不在尘土飞扬。柏油马路的两侧人家的户墙被粉刷成白色，红色的油漆上写着醒目的大字：产业提升农业、工业化富裕农民!家乡的生活越来越好了，可阿春的心里却没有感到慰藉。阿春在一众陌生的新事物中努力寻找着儿时的记忆，笔直□□的杨树环抱着的枯黄色的土胚房在脑海中愈加清晰。
　　客车驶过一座杨树村的石碑缓缓停下，阿春推着行李箱左转进入小巷。迎面跑来一位清瘦壮实的少年。
　　“二姐，你终于回来了！”弟弟小东抢过行李箱，直接抗在肩上。
　　“小东，你都长这么高了！”阿春看着已经长成成人高度的弟弟，嘴角留着稀松的胡茬；很像少年时期的张幼斌。
　　“都多少年了，年年都盼着你回来。”
　　阿春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温暖着全身。
　　父亲苏富强看着阿春很是高兴，严厉的父亲紫红的脸上不住的挂满笑容，母亲默默的为阿春在厨房准备着晚饭，阿春几次出来帮忙都被母亲拒绝，母亲担心厨房的灰土弄脏阿春崭新的衣服。
　　晚餐很是丰盛，炖鹅，白菜炒肉和小东捕捞的新鲜炸鱼，比招待三姨的晚餐还要丰盛，家乡的生活确实越变越好了。
　　很久没吃到家乡饭菜的阿春，看着一桌子的鱼肉心里满满的欣慰。父亲不断的往阿春碗里夹菜，这是曾经没有过的待遇。
　　“阿春，从烧烤店里辞职之后又找的工作怎么样？”父亲问道。
　　“服装导购，就是在商场里面卖衣服。”
　　“工资怎么样啊？”
　　“自然是比烧烤店的要多，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办身份证办理正式入职的。”
　　“二姐，你吃这个鱼。”弟弟小东将炸的金黄的小鱼夹到阿春的碗里。
　　“阿春有出息啊！能赚钱。”父亲苏富强点燃烟袋悠悠的吸了一口说道。
　　一直沉默的母亲李茴香夹起一块鹅肉放到阿春的碗里。
　　“不用给我夹了，又鱼又肉的我都吃不过来了。”
　　“现在的政策越来越好咧，政府出钱给咱门盖房，咱们的左邻右舍都盖了大瓦房了！”
　　“政府出钱？这么好的事？”阿春惊喜的问道。
　　“也不是全出，补贴一部分。”父亲苏福强将烟袋盒的烟叶挑拣好装进烟袋锅重新点燃。
　　阿春似乎明白父亲的话外的意思，她看向母亲，母亲李茴香读者头吃着碗里的饭，阿春看向弟弟，弟弟的眼神却看着父亲。
　　“那。。。我们自己需要负担多少？”阿春用筷子尝试夹起碗里的鱼肉，却没有刚才的想吃的欲望。
　　“五万就够咧！”
　　“爸，哥哥也参加工作了吧！”阿春将鹅肉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嚼不出一丝滋味。
　　“参加工作嘞，他的花销太大，每个月都攒不出钱。”
　　“都。。。花在哪了？”
　　“男孩子不像女孩子，太寒酸会让人瞧不起，工作之余还有应酬，人家请他吃饭他也不能不回请人家。”
　　“可是。。。爸。。。”
　　“我知道。”苏福强打断阿春的话,“你已经供你哥哥读完书嘞，你放心你哥哥那边最少也要出三万。”
　　“咱家的房子住的挺好！看别人家干啥呀。”弟弟小东说道。
　　“你懂什么！”父亲苏福强呵斥道。
　　“我吃完了。”弟弟小东放下筷子，堵着气离开的饭桌。
　　“我明白了，只要五万就可以了吧！”
　　“五万就够咧！”父亲说道。
　　阿春吃完饭，在园墙外找到小东。小东背对着自己坐在墙上，眼睛看向南山的方向，夕阳的橘红色的光辉洒在少年的侧脸上。
　　“怎么了？长成大小伙子，脾气也变大了。”阿春坐在小东的傍边，用手抚摸着小东的后脑。
　　“二姐，你别听爸的！”小东依然目视南山的方向，语气平和倔强。
　　“没关系，五万块也不是不可能的！”阿春舒展了肩膀，笑着说道：“又要攒钱了！”
　　“你知道爸为什么要盖房子吗？”
　　“为什么？”
　　“今年过年的时候，哥哥领回来的一位女朋友，女朋友一进门看见咱家破破烂烂的当晚就去县里住宾馆去了；回深圳后就跟哥哥提出分手。理由是知道你家不富裕，可没想到这么穷酸。”弟弟小东停顿了一下，望着沉默的阿春继续说道：“这件事哥哥对父亲说了，父亲被刺激到了，认为是贫穷的家拖累了哥哥。”
　　阿春叹了一口气，望着南山的方向；南山很矮，她曾经无数次的爬上去过，可今天才发现这座山望不到尽头。
　　“等我以后赚了钱，会给爸妈盖一栋漂亮的房子的。”
　　阿春抚摸着小东的头，笑着说道：“小东长大了，知道孝顺父母了！”
　　“以前小，不明白；直到我自己也去打工，背井离乡，只身一人有多不容易。”小东看着阿春：“我想到我的不容易，是不是二姐也曾是二姐的不容易。”
　　阿春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小东竟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长年的报喜不报忧，父亲只在乎寄来的钱的多少。从未感同深受过自己的不易。
　　“我今年十六岁，二姐离家赚钱的时候比我还小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