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在偷偷脸红》木影落

5、目光

　　回到宿舍。
　　唐初稚先去了洗澡，出来后再是尹绪幽进去洗。

　　她洗完出来，见窗帘被拉上，穆息琼跪坐在余苕的床铺，给对方后背上药。

　　余苕上衣几乎滑到肚子，却没去管。
　　宿舍里总会有些比较开放的女生，亦或者为了方便会直接在床上换衣服和内衣，这些都很常见，尹绪幽见怪不怪。

　　她转移开视线，去阳台洗衣服。
　　把衣服晾好，整理了下桌子，打算早点睡觉。

　　唐初稚坐在椅子上吃零食追剧，手里拿着的一包薯片在尹绪幽路过时递了过去：“要不要吃？”

　　“不了，我已经刷牙了。”尹绪幽踩着楼梯爬上床。

　　那边的穆息琼已经帮余苕上完了药，余苕穿好衣服，往尹绪幽方向看：“幽幽，你今天怎么那么早睡？”

　　尹绪幽把被子盖到腿上：“早吗？”

　　宿舍是上床下桌的布局，唐初稚的床铺在她对面，这时也转过头，仰起眼眸：“你平常都是要学习一会儿才会睡觉的。”

　　穆息琼也说：“是有点反常。”
　　唐初稚：“是不是打牌输了心情不好？”

　　“不是。”尹绪幽将床帘放下，留出一半的缝隙和唐初稚对话。
　　唐初稚想了想：“那是因为什么？”

　　“我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而心情不好。”

　　怎奈此时语言匮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心里的具体感受。

　　唐初稚只好说：“行吧，那你今天就早点休息。”

　　床帘给她创造出自己的一个小小空间，她躺在里面，盯着帘子的顶部。

　　因为她要睡觉，为了不影响到她，唐初稚看电视剧戴上了耳机。
　　她侧身捞来放在枕边的耳机，连接上手机放歌听。

　　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今晚在操场时打牌的场景。

　　好几次，她视线只要稍微放在林阙棠身上，林阙棠就会莫名的低下睫转开眸，而且后面几局对方明显心不在焉，手指有时候会久久的捏着一张牌，轮到出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她反反复复的翻身。
　　最后闭着眼睛，尝试着入睡。

　　入睡失败。
　　她摘掉耳机，起身稍稍掀开帘子，看到另外三位室友都还坐在下面没睡。

　　“初稚。”尹绪幽喊她。
　　唐初稚扯下耳机，转过头：“你不是睡觉了吗？”

　　“晚上那事我还是想不明白。”尹绪幽说。

　　一旁的穆息琼听成了题目：“幽幽，你竟然因为数学题而失眠，你好爱它。“

　　尹绪幽心想，这好像比数学题还复杂一点。

　　“不是数学题。”

　　唐初稚接话：“她今晚有局牌输了，亲了右边的人一下。”

　　此话一出，余苕和穆息琼浑身细胞顺间被点燃。

　　“是男生吗？哪个人哪个人啊，我们认识吗？”

　　她们闻到八卦的气息，如同森林里的猎手闻到猎物的香气一样，双眼放光，朝她投射过来，期待着后面的事情发展。

　　只可惜，尹绪幽没法如她们的愿。
　　她摊手：“是女生啦。”

　　余苕和穆息琼一下熄了火。

　　“女生啊，害我白兴奋一场。我还在想，什么样的男生能如此幸运被幽幽你亲呢。”

　　穆息琼往自己脸上涂抹各种护肤品，疑惑得很：“但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尹绪幽盘腿坐在床上，床帘被掀开大半，天花板白炽灯匀匀斜斜的洒下来光线，衬出她被睡乱的长发下皎白的脸。

　　“可是被我亲的那个女生脸红了。”

　　唐初稚：“你是说糖糖姐吗？我怎么没看到她脸红。”
　　尹绪幽：“你坐得离她比较远，我是真的看到了。”
　　唐初稚偏着头作出思考的样子，没能马上回答。

　　“会不会是看错了。”穆息琼虽然不知道她们说的“糖糖姐”是谁，但仍能插上话题：“现在天气温度不低，晚上操场虽然挺凉快，但可能有些人天生怕热？被闷出来的也不一定。”

　　尹绪幽突然有点理清了。
　　难道林阙棠只是因为太热而脸红，但是怕被人误会是她亲出来的，所以才躲避她的视线？

　　好像，勉强能说得通，那么一丢丢？

　　余苕拉了下椅子，凑到穆息琼旁边：“琼琼，你亲我一下。”

　　穆息琼抬起眼：“干嘛？”

　　“给幽幽演示一下。”

　　余苕大一就有男朋友了，现在仍旧在交往，而穆息琼昨天也脱单了，都是有男朋友的人，却丝毫不影响到姐妹之间的亲密。

　　由于余苕脸上刚抹完保湿霜，所以穆息琼直接亲在了余苕的嘴上。
　　最后，余苕还不忘故作害羞的甩了下手指：“讨厌，你吻得好敷衍啊。”

　　观看完整个过程的尹绪幽：“……”

　　唐初稚伸着脖子：“你们两人一天天的，好辣眼睛啊。”

　　“这就辣眼睛啦。”余苕勾着唐初稚的肩膀，不忘和尹绪幽总结结论：“刚才害羞我装的，实际上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所以现在你能想明白了吗？”

　　尹绪幽愣愣的点点头。

　　余苕转而跟唐初稚说话：“你今晚和幽幽去打牌，你就没输吗？”

　　唐初稚：“输了啊。”

　　余苕：“然后呢？输了的惩罚呢？”

　　唐初稚：“学鸭子叫，劈叉，问操场上的人要微信……”

　　穆息琼：“劈叉，你真的能行吗？”

　　唐初稚：“当然不能行啊，劈叉完后我差点都要跟螃蟹走路一样。”

　　“等会。”余苕转头：“你说去问操场上的人要微信，问了吗？”

　　“问了啊，加了一位女生。”

　　余苕拍了下她的肩膀：“你这出息，为什么不问男生要？”

　　“我怕男生误会。”

　　“那你就不会挑个自己看得上的男生，去问要微信吗？还能借此以游戏为借口，让对方帮帮忙，可比平时直接要微信容易多了。”

　　唐初稚一拍大腿：“对吼，余苕你可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余苕：“……傻孩子，难怪你单身至今。”

　　“幽幽也单身好嘛，我这是为了陪幽幽。”

　　“那人家身后一大堆人追，想脱单不就一个点头的事情。”

　　……

　　尹绪幽听着她们一如既往的打闹，静静的坐了会，心底慢慢的就豁然开朗了。

　　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

　　-

　　这周轮到她们学院升旗。
　　六点半就早早爬起来，七点二十匆匆赶到操场，班长已经在点人数。

　　就这样，唐初稚竟然还化了妆。
　　要知道，别说那么早起了，就是平常上午没课，她中午吃饭也都是穿着一身睡衣就能出门，化妆这种事情在她心里仿佛就是多余的一项工程。

　　因而，在看到唐初稚大早上把自己折腾得如此精致，尹绪幽自然是十分惊讶。

　　她掌心覆盖上唐初稚的额头：“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我呢，从今天开始，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唐初稚说着打了个哈欠，把手搭在尹绪幽的肩膀上：“余苕说得对，爱情像风，摸不着捉不到，但它无处不在，因而我们只有做好准备，才能更好的发掘身边的机会。”

　　“……看来余苕的洗脑还是有用的。”

　　“我要是也脱单了，寝室就剩你一个人单身，你会不会为此而感到孤独？”

　　“……”尹绪幽唇瓣翕动：“不会，你加油脱单。”
　　她转回去，看着前面同学的后脑勺。

　　周六，尹绪幽上午在图书馆，下午被唐初稚拉出去外面逛。

　　“天气预报说会下雨。”
　　“天气预报上个星期就说会下雨，到现在我是半滴雨都没见到。”

　　唐初稚和她走到校门口，两人分别扫了一辆共享电动骑过去到商城。

　　她们先后去了化妆品店和服装店，挑选了半天也没买，反倒是肚子被填得满满。

　　透过落地窗，尹绪幽去看外面阴沉的天空。

　　“回学校吧，看着真要下雨了。”

　　“行，走呗。”

　　两人出了商场，骑出一段距离，已经刮起了大风。

　　唐初稚在路边停下车，一只脚踩在旁边路岸上，转过头冲尹绪幽说：“怕是等不到我们回学校，雨就要落下来了。”

　　“那怎么办？要不找个咖啡厅先待着？”
　　反正放假她们也没什么事情，找个有吃有喝能避风避雨的地方，待多久都没关系。

　　唐初稚刚想说好，突然想起：“前面拐弯好像就是池老师和林老师的舞蹈机构。”

　　她们在路边停好车，而后从大门进去。

　　上次来，一楼都还没有前台，现在竟然有了，是位高挑的女孩子，看到她们后，客气的问：“你好，请问你们是来上课的还是来咨询的？”

　　唐初稚回答：“我们找池老师和林老师。”

　　“她们在二楼给学员上课，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是池老师和林老师的朋友。”尹绪幽说。

　　两人上了二楼，到走廊放轻脚步。
　　透过窗户，看到池葭葭在里面教学员街舞，数着拍子。

　　成人舞蹈培训班，大多是年轻女孩子，男孩子也有。

　　尹绪幽拉了下唐初稚的袖子：“池老师在上课，我们就别去打扰了。”

　　外面已经在刮风下暴雨，从走廊的窗户望出去外面，已经是一片模糊。

　　唐初稚扭头：“但这种天气我们也哪里都去不了。”

　　舞蹈室里传来休息放松的声音，大家都去拿水喝，开始有人在说话，拉开帘子聊外面的天气，说着等会要怎么回去。

　　尹绪幽看了眼时间，学员应该是结束要回家，因而有的人已经在往舞蹈室外走。

　　她转身，差点撞上从换衣间出来的林阙棠。

　　林阙棠的衣服带子飘到她的脸上轻轻滑过，再是垂落下。
　　对方的眸光从她身上移到唐初稚身上，又重新移回到她的身上，在尹绪幽同样看过去眼神时，林阙棠却又别开了眼。

　　“你们怎么来了？别跟我说你们突然又对舞蹈感兴趣了。”

　　“当然不是。”唐初稚立马回答。
　　尹绪幽接话：“来避雨。”

　　池葭葭从舞蹈室出来，“这雨真大啊。”
　　她走进换衣间之前，侧了下身说：“你们等会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这么大雨怎么去？”
　　“一楼后门可以直接穿到隔壁那家餐厅，不用淋雨的。”

　　在等池葭葭换衣服期间，林阙棠拿着手机回复消息，偶然半掀起睫，对上尹绪幽的眸，她眼睑缓慢眨颤了下，手指从侧边熄灭了屏幕，半抱着臂，斜斜的倚靠在旁边的栏杆，不甘示弱般，回以尹绪幽同样目光。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会后，尹绪幽别开脸去看玻璃窗户外的雨景。

　　她们一行人到一楼后门，穿过简陋的走廊，上方有雨棚挡住，确实是连伞都不需要，就能到隔壁餐厅的后厨。

　　因为经常来吃，后厨几位都已经认识池葭葭和林阙棠，熟络的打过招呼后，她们到一张四人桌坐下。

　　唐初稚和尹绪幽坐在一边，林阙棠和池葭葭坐在她们对面。

　　池葭葭突然想到什么，嘴角含笑的凑到林阙棠耳边低语了几句，林阙棠听着听着下意识的看了眼尹绪幽，很快又低下眼睫，白了池葭葭一眼。池葭葭眼里笑意更深。

　　桌底下传来一声动静，林阙棠轻轻踢了下池葭葭的小腿，池葭葭给了她一个眼神，林阙棠瞪回她。

　　尹绪幽直挺着腰背，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好生奇怪。

　　为什么目光都往她身上看，然后又在说什么悄悄话？

　　她好奇的去看林阙棠的脸，微微歪着脑袋。
　　林阙棠转过视线，看到她在看她后，突然说想上洗手间，而后站起离开。

　　点的烧烤已经被端上来部分，尹绪幽下午和唐初稚边逛边吃，实际上到了傍晚这个点几乎没什么饿意。

　　她撇了眼烧烤，而后也站起：“我也去上个洗手间。”

　　洗手间没什么人，林阙棠上完从隔间出来，到洗手台洗手。
　　洗手台前面是一面大镜子，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而后听到一声冲水的声音后，尹绪幽从里出来，到她的旁边。

　　“林老师。”尹绪幽把手伸到水龙头下。

　　“嗯？”

　　尹绪幽偏过头，很认真的问：“上次打牌……”

　　林阙棠嘴角一抽。

　　“你为什么脸红？”

　　林阙棠：“……你看到了？”

　　“嗯！”

　　林阙棠：“……”

　　她洗干净手，指尖轻轻弹了下。
　　尹绪幽下意识的眨了下眼，脸颊上多了一滴水珠，她抬起手背抹了下，又看向林阙棠。

　　林阙棠快速挽了下唇：“你看错了。”

　　“哦，原来真的是我看错了，搞得我纳闷了好久。”尹绪幽跟在林阙棠身后出去。

　　听到这话，林阙棠突然停下脚步，尹绪幽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她的背。

　　她眼皮抬起，看向林阙棠：“怎么了？”
　　对方问：“你纳闷什么？”

　　尹绪幽嘴唇蠕动，竟一时作不出回答。

　　正当她茫茫的组织语言时，林阙棠倏尔莞尔一笑：“走了，吃东西。”

　　她们点了一锅红枣枸杞猪肚鸡汤，放在中间，有粉条，可以放进去煮，捞起来就能吃。

　　烧烤是额外点的，以及一盘小馒头，四个人吃是够了。

　　尹绪幽一次性的食量不大，因而喝完一碗汤后，就没怎么再吃东西。

　　好几次池葭葭兴致盎然的，伸着脖子想跟尹绪幽说些什么，话到嘴边，被林阙棠一个馒头给堵住了嘴巴。

　　她咬着馒头，瞪着大眼珠子，好不容易咽下，想要把话说出来，又被林阙棠塞了个馒头，池葭葭捏着馒头：“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什么我，你太瘦了，多吃点，葭，我是不是很关心你？”

　　池葭葭翻了个白眼。

　　尹绪幽张了张嘴：“林老师，你为什么不让池老师说话呀？”

　　林阙棠把剩下的馒头端到尹绪幽手边：“你也太瘦了，多吃点。”

　　“……”

　　她们吃饭的时候雨停了一小阵子，等到天彻底黑下来后又下起了大雨。

　　大雨一直没停，池葭葭去舞蹈室锁门，而后有事要开车出去一趟。

　　唐初稚在餐厅碰到社团的人，想跟着一起去附近的KTV，问尹绪幽去不去。
　　对方社团里的人，尹绪幽又不认识，况且她本来就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也对KTV这类娱乐场所无感，因而便说不去。

　　这边是繁华地段，加之周末晚上和恶劣天气的缘故，车特别难打。
　　她点开打车软件，订单显示在排队，预计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

　　“你打不到车，这么大雨怎么回去？”林阙棠站在她旁边。
　　尹绪幽抬起眼：“你呢？你怎么回去？”

　　林阙棠有车，但是让临时有急事的池葭葭给开出去了。

　　“我睡舞蹈室。”林阙棠开玩笑。

　　尹绪幽“啊”了一声：“不会冷吗？”

　　林阙棠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逗你的，我住的地方就在马路对面。”

　　原本尹绪幽还想着如果回不去，就跟唐初稚一起去KTV待一晚上好了，现在听到林阙棠家就在附近，于是问：“那我可以去你家待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