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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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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裙摆,追赶夕阳。
就这么听听其实画面还是挺美的——如果曹恚没有在下楼的时候一脚踩空从六个台阶摔下来把脚崴了的话。
真的煞风景。
等被几个工作人员“拖”上楼回房间,太阳早就浸在海里了。
曹恚趴在床上,用枕头埋着脸。
自己先提出要一起看风景的,结果人家去赴约了,自己去不成了。
这是什么?
这是往曹恚脸上怼的活生生的嘲讽。
曹恚将脑袋压在枕头上不停翻面,再抬起头已经跟一只炸毛的猫一样了。
“曹恚,”唐敏叫她,“去阳台那儿待会儿吧,别沮丧了。”
曹恚还是把脸贴着枕头——把枕头也一起拖下来,像一条蛆似的“行走”到阳台。
突然好没意思啊。曹恚想。
曹恚用一双死鱼眼看着楼下的不知道看了几百年的树。
然后就有一坨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玩意儿从她正在盯着的那棵树上挪到白墙上了。
僮皖坐在墙上,完全不理会树枝薅她头发,对曹恚做了个口型。
“没事儿,下回再约。”
没事儿吗?没事儿?确定没事儿吗?
曹恚以一种五味杂陈的表情在心里喊:你没事儿吧??
现在她特别想立马转过去扑到床上把自己捂死。
想归想,在这个地方待着她也死不了。
那就算了?
这能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曹恚又隔空给僮皖对口型:
“等着我。”
说完她扭头就往楼下“跑”。
身残志坚,堪称吾辈楷模。
僮皖看着快要全黑的天,看着刚下楼的曹恚。
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也没有动作。
她觉得自己就不该答应。
非要跟个神经病看风景?自己塞着耳机边喝咖啡边看不好吗?
算了,懒得管。
跟这么神经质的人待在一起,还是早点儿离开。
“先走了。”
曹恚本想招手挽留一下,但伸出去的手却停滞在了半空中。
夜。
僮皖坐在桌前,照着台灯,伏案“唰唰”写着些什么。
日记,4.27,周五,晴
这是我失眠的第2534天。
我把窗户打开了,风吹进来,不冷。
不是冷风,吹了也不会清醒;如果能清醒的话,生病也没关系。
我合上眼也还是睡不着。
今天还是一样,很——
笔尖悬在纸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怎么形容好呢?
糟糕?快乐?有价值?
斟酌了好一会儿,她选择了写“平淡”。
每天过得确实都那样,今天也只是心情意外地还凑合罢了。
好想哭啊。
僮皖背靠着椅子,两只脚也踩在椅子上,是个蜷缩起来的动作。
没有原因,她只是无端的想哭,想吼,仅此而已。
让我悬空在天上吧,让我空虚地只剩皮囊吧。
——让我去死好了。
真可悲啊,甚至认为搬来母亲的故居就会好些了。她在心里自嘲道。
她说着,抓起一把药片攥在手里。手越攥越紧,手背上凸起了青色的细血管,手指关节也开始微微泛红。
突然,手像是突然抽筋似的,瞬间就松开了。
药片撒了一地。
僮皖凝视着满地的被月亮照耀而泛起白光的药片,无声地开始呜咽、崩溃。
都是芝麻大小的小事,可是满地的芝麻足矣捡到让人崩溃。
她就这么流着泪,湿了衣襟,红了眼眶。
“早。”曹恚睁开眼,也不知道这句“早”是在对谁说。
她去卫生间洗漱,发现以往面带微笑跟其他护士打招呼的唐敏今天连嘴都不张一下。
她感觉到奇怪,却也没有去管。
曹恚在洗漱池洗脸,突然听到一句“曹恚”。
她带着满脸洗面奶泡沫抬了个头。
声音没再响起来,她挺想看看是谁喊她,奈何不能睁眼睛。
曹恚洗漱完,刚打开洗手间的门,看见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唐敏差点没被吓死。
唐敏发出冤魂一样的声音:“曹恚。”
“你说。”
“……”
“?”
“还是算了。”
唐敏立刻转头回去,留下曹恚一个人在原地懵逼。
虽然但是,这种先挑起话题结果话不说完……
话说一半天打雷劈。
曹恚当即做了个决定:
——多久不知道唐敏到底要说什么她就难受多久。
不过唐敏并没有感觉到这种阴森森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