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豆腐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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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昨天一天，林清冉开始格外关注宋熠的情绪，毕竟高三压力都挺大的，特别是他这种长年占领榜首的学霸。
林清冉坐在宋熠右后方，宋熠能明确感受到林清冉的目光，大方又热烈，经常将他击的溃不成军，他怕仅存的一丝理智被彻底扯断。
午休教室人少的时候宋熠起身走到林清冉身旁，阳光投射在宋熠身上，林清冉视线一暗，刚抬头宋熠的俊脸就映入眼帘，刹那间，心跳都停了半拍，只是接下来的话语把她的心沉入谷底。
“同学，可以麻烦不要总是看着我吗？”宋熠顿了顿，扬起一抹微笑，“如果是我想多了我很抱歉，毕竟投影也在我那个方向。”
林清冉慌乱的低下头掩藏眼中的情绪，攥紧手里的笔，演算步骤毫不含糊清清楚楚地写在试卷上，磕磕绊绊地回答道：“抱……抱歉，我在，在看投影。”
“没关系。”宋熠回道。
待宋熠走后林清冉有些无力地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水杯出了门。
太压抑了……
林清冉脑子混混沌沌的，又是那个笑容，又是那个她听了不知道多少回的冷漠的语气。
后来她想，原来真的有人连生气都会给对方台阶下。
林清冉拿着装满水的水杯依靠在阳台栏杆处，大脑放空任由微热的夏风吹拂脸庞。从楼上往下面看别有一番景致，能看到同学们的打闹、一本正经的复习或是教师们的闲适忙碌……她很久没有这么静心地看过周围的事物了，从前也不过是急忙略过、走马观花，再或是围着宋熠。现如今看着看着便入了神。
拿出去的水杯装满了热水，只是保温杯不怎么有用，才半天就冷透了，于是林清冉出去换了杯。
她不喜欢喝冷的，也不喜欢冷的，更不喜欢心底的拔凉感。
接下来的半天不能说是麻木的，但也是浑浑噩噩的，该记的知识点、该做的题目她一个也没落下。
所有的事情，都再说吧。
……
放学后林清冉怎么也看不进手里的书，干脆放回了书包，郁闷地一路踢着小石子回家。刚进小区就惊奇地发现有个爷爷在摆摊卖豆腐花，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爷爷，她小学的时候爷爷经常带她去门口的摊位吃早饭，只是后来管的越来越严，卖豆腐花的爷爷不知道去了哪，卖鸡蛋饼的阿婆也回家乡了。
就连爷爷，也走了。不同的是，爷爷再也回不来了。
小林清冉那年上五年级，在数学老师的推荐下去了隔壁小区的一个退休老师家补习数学，她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是周五。
小林清冉一想到明天是周末兴冲冲的在补习班就把作业一股脑的全写好了，离结束还有半小时她还问老师要了额外的作业。等下课后她背上书包一蹦一跳地回了家，昨天她在奶奶家发现一袋青椒口味的方便面，说好了今天要煮来吃，想到这小林清冉的步子倒腾的更快了。
快到奶奶家车库门口的时候小林清冉嗅到了几丝异样，为什么会有银白色的面包车停在家门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聚在自己家门口，为什么那群人哭丧着脸……
太多的为什么萦绕在小林清冉脑海里，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心里没由来的慌慌的没有底，太难受了，像是被大石头压着那么苦闷。
她艰难地挪动着步子走到门口，往里看，只能看到全家人围着床位在那哭，爸妈也赶了最早的高铁从外地回来了。这一刻林清冉什么也明白了。一旁的姑姑注意到了她，揽着她问“要不要去姑姑家吃点饭”，小林清冉摆了摆手，“不用了”。
她不喜欢去别人家吃饭，吃的不尽兴，从小到大都这样，与其去外面吃亲戚请的山珍海味，不如在家吃泡面来的自在。
姑姑帮小林清冉理了理衣领，有些哽咽，“回去睡觉吧。”小林清冉听后神情恍惚地回去了。
晚上爸爸和妈妈依偎着看了一整夜的电视节目，相隔一面墙的的小林清冉躺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想了许久的心事才缓缓入睡。
过了一天妈妈帮小林清冉在补习班请了一天假，帮爷爷准备后事。当天小林清冉一滴泪也没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哭不出来。
有的亲戚说她年纪小还不懂，有的则骂她白眼狼。
奶奶、妈妈和关系亲近的几个亲戚哭的厉害，火化的时候奶奶跪在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用方言喊着爷爷的名字。
小林清冉在一旁牵着自家叔叔的手呆愣的看着。
晚上小林清冉侧躺在床上抱着玩偶熊，回忆着以前的点点滴滴。
她还记得上半学期爷爷拄着拐杖牵着她的手带她去门口超市买了点小吃。爷爷肚子里的导管通向系在衣服上的医用袋子，里面时不时就盛满了积液，有的时候她教爷爷学校里学到的武术小动作，但其实爷爷每次都很疼做不来这种大幅度的动作，他却一声未吭。
尽管身体已经这样了爷爷还是带着他可爱的小孙女走到大门口让她挑点小零食，回去的时候他看着也是做爷爷的人骑着电动车载着自家小孙子外出，他摸了摸孙女的头顶，开口道：“要是爷爷身体好的话也带我们家冉冉去街上买好吃的。”
小林清冉不善言辞，只是摇了摇头。
她懂，什么都懂。
那天是新春。
小林清冉的思绪逐渐飘远，还是学前时期的她住在爷爷奶奶家，每次洗好澡奶奶给她扑爽身粉后爷爷总要帮她搓搓腿，像擀面条那样，他说，“以后我们冉冉长高高的，都是爷爷的功劳。”
其实爷爷奶奶很少吃泡面，但自从爷爷生病吃什么都觉得淡了之后，家里多了好多重口味的小吃。家里的车库也翻修了，六楼，爷爷实在爬不起。
后来奶奶说，爷爷去世当天她好像有预感一般，连忙喊了外地的大儿子儿媳和快下班的小儿子回家，喊爷爷的姐姐哥哥妹妹什么的来家里看看他。
她说，明明上一秒人还好好的在和邻居点头打招呼。
其实小林清冉想问，为什么当时不喊她回家。
那么大的一个老头儿，怎么就到盒子里去了。
百思不得其解。
初中时期的林清冉刷到过一个视频，标题是“爷爷写出来的字别有一番韵味”。林清冉觉得没有自家爷爷写的好看，爷爷没当过大官，但住院签字的时候护士和医生都说这字看上去是当过大官的，受过高等教育的，好看。
她的心就像浸在了陈醋里，发酸发涩。
不知不觉中林清冉脸上挂满了泪水，看着收摊的豆腐花她赶紧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小步子跑上前，马尾辫随之舞动，好不可爱。
在她身后的宋熠觉得此刻的林清冉过于孤独了，奔跑在黑暗中只留下瘦削的背影。
可她却是他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宋熠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有林清冉，可他不知道林清冉又有谁可以支撑。
“阿公，要一碗豆腐花，加辣椒和香菜，多少钱呀。”林清冉声音甜甜软软的，带着些鼻音。
“高三了是伐，学习辛苦哟，就收5块好了，反正我也要收摊子了。”爷爷熟练地操作着，慈祥的说道。
一碗白花花滑嫩的豆腐花浇上鲜香的酱油，撒上一些紫菜、香菜、葱、榨菜和小虾米，再加一勺红油油的辣椒酱，色香味俱全，看着便能想到入口的爽滑感。
林清冉发馋地看着，活像只小馋猫直勾勾地盯着小鱼干。
后知后觉地接过豆腐花，递了现金后笑着说道，“谢谢。”
等林清冉走出一段距离后宋熠跟了上去，要了一份一模一样的，但他把他的那份寄存在了门口保安那，在寂静的夜晚中塑料的声音过于明显，还是等离开的时候再拿吧。
宋熠照常止步于楼梯间，靠在墙上双手环于胸前，估算着差不多到了时间他摸了摸烟盒，准备离开的时候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林清冉住的楼层，却发现没有亮灯，一般这个时间也该亮灯了，宋熠皱起眉头抬脚上了楼。
他看到地上泼洒的豆腐花察觉不对劲后赶忙跑上楼，一步三个阶梯。映入眼帘的是昏倒在地的林清冉，面色惨白无意识地瘫在地上，几乎让宋熠心碎。
他大步上前单膝跪地，把林清冉靠在自己身上，“林清冉，林清冉，冉冉！能听到吗？”一声比一声急促。
宋熠像抱婴儿一般抱起林清冉，一边跑到小区门口，一边腾出一只手拿出手机拨打120。他想节省时间。一路上他暗自安慰自己没什么事的，他只觉得自己心脏要跳出来了。
……
林清冉醒来的时候宋熠在外面缠着医生。
“医生，真的只是过劳和低血糖吗？有没有脑震荡，活生生一个人直直的摔下去真的没有其他外伤内伤吗？”
神色平淡，语言慌张。
“小伙子，你同学没什么事，去吧，好好照顾她，挂完三瓶盐水就可以回家了。”医生无奈地摆了摆手。
宋熠点了点头，没急着回病房，走到吸烟室刚拿出烟叼嘴上又把烟放了回去，给奶奶回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才到病房去。
宋熠关上病房门看到醒来的林清冉坐起身靠在病床上，对视片刻后两人故作镇定的移开视线。宋熠帮林清冉掖了掖被角，坐到床边的木凳上，开口道：“要喝水吗？还是吃点东西？”
林清冉摇了摇头，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道：“宋熠，你……怎么发现我晕倒的？”
宋熠眼神飘忽，“你邻居看到你晕倒后把你送了医院，医院联系的我。”
林清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无言。
林清冉想到自己的豆腐花不由的心疼起来，不自觉地微微撅起嘴表达不满。宋熠低下头收起嘴角，把林清冉安扶下躺好后对她说道，“我出去一下。”
还没等林清冉回应人已经跑远了。
过了差不多三十多分钟，宋熠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花回来。
从医院跑到林清冉小区差不多十几分钟，一个来回再加上去热豆腐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林清冉闻到味道后惊喜地坐起身，眼巴巴地盯着宋熠手里的豆腐花，得知是给自己的后她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刚碰到碗的边缘就烫的缩回手。
“我拿在手里，你吃吧。”
林清冉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起勺子矜持的抿了几口，后来实在耐不住美味，几口就喝完了。
她吃着开心，宋熠看着满足。
“你在哪买的呀宋熠。”林清冉眨巴着眼睛问道。
“医院门口。”宋熠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小区门口，跑到腿酸带回来的。
“你把总账单发我吧，我转账给你。”
“好。”
其实他想说不用，又觉得他们还没那么熟，便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豆腐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