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有山有水

2、爱的幻灭

　　跨进“云庐”的时候，他已经先到了，她在门口顿了一下，风吹起了她的衣摆，她迅速低下头走到他对面的卡座坐下。长久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耳边似乎只有店堂的钢琴曲在悠然流淌。

　　“叫点东西吃吧？”他终于打破了冷场。

　　两杯咖啡与精致的食盒端了上来，他想了想喃喃说道：“我记得你的胃不好，晚上不要喝太多咖啡......”

　　“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半个小时差不多了，”她突然打断他的话，“今天是情人节，我想你大概还约了人。”说着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想从其中看出些端倪，但是那双温润的眼睛里什么讯息也探询不到，只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似乎深绞着她。

　　“这里的钢琴曲很好听。”她轻声说了一句，视线不经意地往中堂的那架白色大钢琴那里移了移，随后复又将头埋于胸前，用筷子挑着饭粒送入口中细细咀嚼，每一口都味同嚼蜡。是的，不是早就说好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的吗，要不然，他现在也许根本不会坐在她面前，他已经避开她很久了，面对她是一种煎熬吧！

　　不知怎么的，她的身子突然毫无预兆般地轻晃了一下，用力攥紧了手里的筷子。

　　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多少会有落寞的感觉，

　　为那爱过的人不了解，想念还留在心里面......

　　此时店堂里钢琴演奏的曲子赫然换成了孟庭苇的《没有情人的情人节》，真是讽刺啊，是来印证她这刻死灰般的心情吗？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眸里滚落了出来，叭嗒滴入面前的咖啡杯中，渐渐越来越多的泪涌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能尽量地垂下头以免被对面的他发现自己的异样。经过这一个月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在意他，可是一切还能从头再来一次吗？他纵容了她整整两年，让她习惯了他的好，让她喜欢上了他的陪伴，没人告诉她有一天这些都要被收回。自己总是任性地挥霍着他对她一次次的纵容，却浑然不觉身边其实埋着一颗危险的定时炸弹，时间一到一切都崩蹋了。

　　他依然还是送她到了楼下，她深深望了他一眼，片刻后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么，保重吧，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她命令自己转身，然后挺直后背，镇定地走进东安公寓的大门，挺住，挺住，他一定还在后面看着，还有最后的十几秒！

　　“叭嗒”一声，铁门重重地在身后关闭了，一切都结束了，真好！真好！她跨进明亮的电梯，脸上还挂着恍惚的微笑......

　　番外

　　当她出现在“云庐”门口的时候，风卷起了她的大衣下摆，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只灵雀振翅欲飞，她低着头坐在我对面，我看不清她的样子，一个多月没见她了，现在的她给我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变了很多，哪里呢？我愕然---

　　当她对我说“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今天是情人节，我想你大概还约了人......”我在心底苦笑了，其实我什么人也没约，如果给了她这样的错觉，我觉得......这样也好！

　　幸好现场有钢琴演奏，我们之间的寡言倒也不显得尴尬，期间只有廖廖几句对话，也基本上是我问一句她勉强吐出几个字回答。然而不多久，当我不经意抬头的时候，发现对面的人竟然正在无意识地搅着面前的饭，顺着她抖动的双肩，我看到她低垂的脸上满是泪痕。我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此刻她沉重的忧伤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我。

　　她总是带着一种冷漠不可亲近的神情，而且固执别扭的性格也着实很令人头疼，所以在她第5次对我说出“分手”两字以后，我平静地回答：“那好吧，就按你说的。”我当然注意到了她那时脸上的极度惊愕，是呀，她怎么会想到我会这么容易的接受这两个字，我承认那一刻我有着复仇后的快感，看着她故做镇定地冷哼一声扭头就走，我不禁微皱起了眉头。

　　然而令我完全没料到的是分手三天后如此高傲的她竟然会发短消息来试图挽回，我本以为她不是很喜欢我！我断然拒绝了她，既然放手了何必再纠缠下去，我和她两个人总是互相伤害，那么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我以为今天能平平静静地和她吃完最后一顿饭，然后各自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只是没料到从她再次出现的那一刻起我的心思就乱了......

　　送她回家的那段路我们走了很久，那里我曾经走过无数次，勾起了我很多的回忆，第一次牵她手时她那慌乱的样子和可爱的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忆尤新，第一次拥她入怀时，发现她竟然窘迫地憋红了脸。我不得不说这个骄傲又任性的小女人，平时虽然一副成熟冷静的样子，在情感方面却稚嫩的令人欣喜。

　　“那么，保重吧，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她的声音在我耳边传来，拉回了我所有的思绪，这才意识到已经走到了她家的楼下。我看着她笑着跟我道别，然后冷静地转身离去，黑衣翻滚着从我面前一闪而过，那一刻我突然想要伸出手去，但是终究没有，只是目光紧紧跟随她那倔强的背影，直到那扇大铁门“叭嗒”一声隔绝了我的视线，我心里一惊猛得睁大眼睛，心底里似乎有一种抓不住的情绪悄然升起。我茫然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终是向着街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