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方尚有荣光在》长尾鲨

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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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凡垂头立在办公室中。
　　午后来的老师还不算多，办公室里一片寂静，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长相英俊的男老师坐在办公椅上，在他手上拿着的，正是雍凡上午写的那张书面检讨。
　　深邃的眸子仔仔细细的浏览着白纸上的每一个字迹，越往后看眉头便越是蹙起，到了后来，蔺明远的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就是你对‘早恋’这两个字的看法？”蔺明远的语气有些发沉，他凝眸看着眼前垂头不语的这个假小子，
　　“所以说，你只是觉得学校严查早恋不对，从你本身来看，还是觉得早恋这个问题是可以被允许的对吗？”
　　“我已经十八岁了，老师。”雍凡呼了一口气，重新抬起头来看向蔺明远。
　　蔺明远把雍凡的书面放在一旁，语重心长道：“我并没有说你年龄小。”
　　“划分‘早恋’与正常恋爱的根本不就是那个‘早’字吗？既然不是因为年纪小，那为什么你们不能把这当成一段正常恋爱来对待？”
　　“雍凡。”蔺明远打断她，“你现在是个学生，该明白现在摆在眼前的，是你的学业。”
　　雍凡立马接话道：“可是谈恋爱并不会影响我的学业啊！”
　　蔺明远什么都没说，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张成绩单。
　　稳居班级倒数第三名，确实不怎么会影响自己的学业。
　　雍凡在看到那张白纸时，眸光瞬间黯了下去，下意识的攥起拳头，笑了笑：
　　“难道只有成绩好的人才能谈恋爱吗？”
　　“雍凡。”这是蔺明远今天下午第四次叫她的名字，语气中已经有了几分不耐。
　　他知道青春期的孩子逆反心理强，可是怎么一句话的问题就是不能解释通透呢？
　　雍凡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陌生，然后在他严肃到无情的目光中——
　　转身，离去，关门。
　　一气呵成。
　　蔺明远看着那一声不吭离去的身影，微微一愣。
　　到底是有多叛逆。
　　办公室外，雍凡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正当她从刚刚的情绪中走出打算回班级时，一个婉转的女声叫住了她。
　　“雍凡，是来交检讨的吗？”
　　陈婉笑意盈盈的从后面绕了上来，语气里有着几分奚落。
　　雍凡点头“嗯”了声，然后看也没看她便转身离去了。
　　陈婉是高三（二）班的班花，传说家里有矿，长得好看学习也好，在班上担任着语文课代表，也是卞孟航的前女友，两人分手后一直纠缠不清，直到卞孟航追求到了雍凡。
　　从那以后，陈婉便一直有意无意的敌对雍凡，比如交作业的时候故意把她的本子落下，比如圣诞糖果偏偏少了雍凡一份。
　　雍凡心里清楚，所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一般看见陈婉就把她当空气对待了。
　　不过对于和卞孟航谈恋爱这件事，雍凡到现在还有些稀里糊涂的。
　　卞孟航是高三年级里公认的男神，唱歌跳舞样样在行，从小弹钢琴，据说高三开学前已经过了钢琴六级，关键是还长了一张能迷倒全年级女生的脸，每次学校里搞活动，总能在舞台上看见他的身影。
　　只不过人无完人，这么近乎完美的一个小鲜肉成绩却是平平。
　　可是雍凡知道，卞孟航只是没把精力放在学习上罢了。
　　倘若卞孟航能好好学习，那么年级前十稳妥的！
　　没错，恋爱中的女孩子大概都是这样了。
　　因为中午被叫去办公室的原因，雍凡一下午的课都心不在焉的。
　　下课铃声一响，夏幼珊好奇的凑了过来：“不是吧，这节课你居然没有睡觉，难道那帅哥老师看到你的检讨真的允许你谈恋爱了？”
　　夏幼珊眼中闪着八卦的精光，似乎只要关于美男老师的事，她都十分感兴趣。
　　雍凡翻了个白眼，刚想回答的时候，余光却看见一个人影朝着这边走来。
　　“你知不知道孟航哥哥因为你受罚了？”
　　陈婉走到雍凡课桌前站定，她穿着一身洁白的百褶裙，像一个纯洁无害的小公主，此时正一脸不满的环腰看着她。
　　卞孟航被罚了？
　　因为自己？
　　雍凡皱了皱眉，怪不得程云飞说他中午有事，竟然是被罚了。
　　陈婉见她无动于衷，气不打一处来，她拍了拍雍凡的桌子：
　　“你说话啊！”
　　她的声音有些高，原本下午课间都昏昏欲睡的同学们此时听见声音都朝这边看来。
　　一个和陈婉要好的女生走过来拽了拽她的袖子：“算了陈婉。”
　　“什么算了，我早就想说了，我和孟航刚分手雍凡就谈起了恋爱，也不知道背后是不是有人捣的鬼，现在好了，孟航哥因为她被罚，她倒像是个没事人似的。”
　　陈婉眼眶通红，像是憋了许久。
　　见她越说越过分，夏幼珊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怎么就像个没事人了，雍凡也刚刚才被罚写完检讨好不好。”
　　雍凡知道夏幼珊这人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正经，但是关键时候还是很义气的。
　　剑拔弩张的气势成功吸引了班里同学的目光，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的时候，雍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看着因为生气而涨红脸的陈婉，出奇的平静：
　　“卞孟航因为我被罚，有你什么事？”
　　一句轻飘飘的话直戳陈婉的心坎。
　　是啊，人家小情侣之间的时，和她这个闲人有什么干系？
　　陈婉愣了愣，咬着牙盯着雍凡，脸上既有怨恨也有怒气。
　　班里齐刷刷的目光中，正当雍凡以为她要动手的时候，陈婉却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往门外跑去。
　　可能是雍凡刚刚的话说点上了，让她没法回又舍不得丢下面子。
　　雍凡松了一口气，正想坐回座位上，可是却忽然听见门口的“哎呦”一声。
　　原来是夺门而出的陈婉不偏不倚的撞在了原本要走进教室的蔺明远身上。
　　陈婉朝后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当她看见撞上的人后，愣在原地两秒钟，然后就蹲在地上啜泣了起来。
　　原本还想着看热闹的同学们纷纷缩回了头，当做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
　　蔺明远看着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陈婉，目光在班上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站着的雍凡身上。
　　“怎么回事？”
　　走廊里。
　　陈婉只哭不说话，什么也不说，无奈蔺明远只能让她先回班，然后留下一脸漠然的雍凡继续谈话。
　　“你已经高三了，该知道要怎么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特别是对朝夕相处的同学。”
　　打量了她许久，蔺明远才沉声开口。
　　雍凡疑惑看他，一点都不避讳他打量的目光：“你哪里看到我没有收敛自己的情绪了？”
　　明明失控的是陈婉，而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事实。
　　谁知道她怎么越哭越凶，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雍凡，我是你的老师，不许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特别是疑问句。”
　　这一天的第二次谈话以雍凡的沉默结束。
　　回到班里后，夏幼珊咬着笔杆，目光朝着前排陈婉的方向有一眼没一眼的瞥：“你们在教室外面干起来了？”
　　雍凡摇了摇头，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
　　愣了愣，又说：“她能说什么，说自己为了一个男生挑衅同学吗？”
　　那她在老师跟前三好学生的光辉还要不要了？
　　“也对，那她回到班哭的都喘不上气来了。”
　　夏幼珊收回目光，望着前排的某个身影咂舌道：
　　“奥斯卡不给她颁一个金奖可惜了，还考啥大学啊，直接去戏精学院上课算了。”
　　雍凡没吱声，心里在想着晚上放学之后一定要找卞孟航道个歉。
　　文科三班班主任是一个严苛古板的更年期女人，最见不得不学习的养老区同学，在这样的情况下卞孟航又被级部扫黄抓到，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就这么想着，雍凡也没心听课了，就想着晚上下课后该怎么像卞孟航道歉。
　　毕竟因为自己而受责罚，她心里挺不好意思的。
　　陈婉一下午都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一个人在座位上，安静的出奇。
　　眼看着到了晚上最后一节数学课，雍凡心里惴惴不安起来，坐在座位上精神恍惚，双目无神。
　　而夏幼珊，数学课本下藏了一本脆皮鸭小说，正看的津津有味。
　　两人一搭，就是养老区同学的模范标杆。
　　“第二个大题我说过，判断两个平面平行的方法有三种，第一种是根据定义，第二种——”地中海数学老师讲的唾沫横飞，他目光在后排同学上兜了一圈，然后来了个大拐弯，“第二种，雍凡你来说说是什么。”
　　夏幼珊猛然抬头，瞥了眼旁边还在出神的雍凡一眼，然后胳膊肘一捣——
　　雍凡回神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全班同学都齐刷刷望向自己的画面。
　　她茫然的站起身，眼神往夏幼珊的方向瞟。
　　夏幼珊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随后他偷偷摸摸的戳了一下前桌：
　　“地中海问的啥啊！”
　　前面的胖子侧了侧身，手放在嘴边，压低声音：“判断平面平行的第二种方法。”
　　“你就不能直接说答案？”夏幼珊一边翻书一边吐槽。“我也不知道第二种是啥啊。”
　　夏幼珊：“......”
　　雍凡：“......”
　　数学老师放下手中的试卷，看着站起来后一言不发的雍凡，皱眉说：“每次遇到这种题型我都会讲一遍，雍凡同学你还记不住吗？”
　　“有了有了！”夏幼珊压低声音，“判定定理！证明一个平面内的两条相交直线都平行于另一个平面！”
　　雍凡：？？？
　　夏幼珊趴在桌子上，清了清嗓子又重复了一遍。
　　（雍凡：黑人问号脸）
　　数学老师失望的摇了摇头，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前排忽然有一个白皙的胳膊举了起来：“老师我知道！”
　　陈婉从座位上站起来，先是回过头来瞥了一眼站着的雍凡，才回过头去朗声答道：
　　“第二种是利用判定定理来证明一个平面内的两条相交直线都平行于另一个平面，第三种是证明两平面同垂直于一条直线。”
　　数学老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是我说啊，你们现在有些同学真的要向陈婉同学学习，现在离高考还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再不抓紧，可就真晚了。”
　　雍凡垂下了头，手捏着笔杆没说话。
　　“雍凡也坐下吧，放学后留下来把讲台整理干净了，课下还得多用功。”
　　夏幼珊担忧的看了雍凡一眼，然后鄙夷的朝前排看去，陈婉那女的绝对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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