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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时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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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刘毅抚掌大笑,扶起李植,“有卿这句话,朕心甚慰。”
“陛下要草民做什么?”
“帮助苍松。”刘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李植的眉头皱了起来:“皇上,恕草民愚钝,帮助苍松,这是为何?陛下可知,如今的苍松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苍松,他已经拜入敖方门下,成了敖方的人。”
刘毅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可是眼下,这是唯一的法子。”
李植愣了愣:“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苍松拜入敖方门下一事,我一早便知道,苍松他想抓到敖方的把柄,这才想出这个法子,他告诉朕,只有这样,才能更多地收集敖方的罪证,让我名正言顺地除掉敖方。”刘毅表情淡淡地说。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几阵雷声,丝丝细雨从窗外飘了进来,小太监想要关窗,被刘毅制止了。
听见刘毅这么说,李植皱眉:“陛下,那魏国公一案......?”
仿佛知道李植会这么问,刘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魏国公是被冤枉的,我一早便知道,我本想保住魏国公,却不料被老师拒绝了。”
“轰隆”闪电伴随着雷声劈下,深秋的午后,天气如小儿的脸,说变就变。
闪电照进房间,将李植脸上的震惊、不解照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
刘毅回忆,在魏辛被诬告要谋反后,由敖方带头,群臣上表弹劾魏辛,刘毅无法,只得下令将他关入天牢,带大理寺有了结果后再行裁断。
第二日,刘毅便来到天牢看望魏辛。
刘毅告诉魏辛,他知道魏辛是冤枉的,所以他会不顾一切查出真相,不能让魏辛含冤而死。
魏辛却摇了摇头,告诉刘毅,如今他羽翼未丰,若真的和敖方对着干,若敖方一怒之下谋反,大玥岂不是要亡国?
魏辛不愿意刘毅为了他让整个大玥处于危难之中,甘愿赴死,只希望皇上能够留他家族一点血脉,延绵后嗣。
刘毅含泪同意了,可没想到,就在今日的朝堂之上,这样一点小小的要求都被敖方扼杀。
想到这里,刘毅长叹一声,面露悲色,“所以如今百官之中,十有八九都是敖方的人,朕连自己臣子的性命都无法保住,又有谁真心愿为朕、愿为大玥尽忠呢?”
刘毅仰头,长叹一声:“朕,无能!”
李植听着,皇帝这几句话就像刀一样,一刀一刀地割着他的心,他哽咽着说:“还请皇上千万不要这么说,若不是敖方那奸贼,魏国公又怎会落到如此境地?若能除掉敖方这个奸贼,就算草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刘毅转过身,走到窗前:“你以为就你一人想杀掉敖方吗?你以为朕不想杀之而后快?李植,你刚回京城,京中的情形恐怕还不知道吧。”
李植没有说话。
刘毅转过身,指着窗外的景象,言语中尽是苦涩:“如今国内内忧外患,南边丰国最近伺机而动,北边蛮夷一直与我边境发生摩擦,而可笑的是,镇守边境的大将宋怀居然敖方的门人,还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除此之外,三省六部之中,刑部、吏部、兵部都是敖方的人,户部侍郎仲沐不出三月便会擢升户部尚书,到时候户部也是敖方的,留下工部和礼部顶什么用?”
“哼,敖方如今可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了最后,天下百官尽出敖方门下,那时这到底是是朕的天下,还是他敖方的天下?届时,朕又该何去何从?”
李植看着刘毅单薄的背影,这样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背上却要背负如此沉重的担子,李植忍不住了,流下眼泪,伤心地哭道:“陛下!陛下!这些年来,您受委屈了!”
刘毅叹了一口气,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绝望道:“委屈,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真正让朕感到绝望的是,每当在朝堂之上,朕放眼望去,入眼皆是敖方的人,百官之中,竟无一人为朕说话,为大玥考虑,难道我大玥就要葬送在朕的手上?”
“朕有何颜面面对先皇?有何颜面面对太祖太宗?”
“陛下!”李植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刘毅,“敖方如今势力如此之大,依草民看来,唯有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办法。”
刘毅摇摇头:“不可。”
李植不解:“为何不可?杀了敖方,以绝后患!这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
“原因有二,其中之一便是这个宋怀。”
“虎贲将军宋怀?”
刘毅点点头:“正是此人,宋怀常年驻守边关,用兵如神,只要他在北边的蛮夷就不敢贸然入关,可朕听说宋怀此人,乃是敖方最得意的门生,二人情同父子,若朕贸然杀了敖方,如今大玥与蛮夷紧张之时,若宋怀激愤之下,放蛮夷入关,大玥便离亡国不远了。”
“难道就因为一个宋怀,陛下便继续纵容敖方?”
“当然不会!”刘毅眼中流出狠色,“宋怀虽然与敖方情同父子,可此人刚正不阿,不然也不会镇守边关这么多年,只不过敖方曾救过他一命,不到万不得已,宋怀不会大义灭亲。”
“还有一个原因呢?”
李植问出这句话时,刘毅的神色有些尴尬,他叹了一口气:“第二个原因知道的人并不多,目前除了我和苍松之外,并无第三人知道。”
李植知道刘毅这么说,意味着所说之事毕竟涉及到皇家秘辛,于是拱手行礼:“微臣逾越了。”
“无妨。”
紧接着,刘毅说起了一段往事。
大玥四十五年,天降大旱,一连半年滴雨未落,先皇决定祭祀求雨,让钦天监选好日子祈雨。
就在那一日,先皇刚刚登上祭坛,太阳突然被天狗吃了一般渐渐地没了,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当时所有的人,包括先皇都吓得面如土色,先皇立马走下祭台,没过一个时辰,那太阳又慢慢地出现在空中。
这时,百姓都认为这次大旱是上天给予先皇的惩罚,先皇毕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才引得上天震怒。
此事过后,大玥各处民变此起彼伏,顿时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当时还是吏部侍郎的敖方提出一条计策,他说他认得一山中高人,此人能呼风唤雨,移山填海,若他出面,此人必定会出手相助,帮陛下度过此次劫难。
先皇此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便同意了敖方的提议。
果然三日之后天降暴雨,紧接着在冀河之中,一块重若千斤的石碑被冲上了水面,上面写着上天对先皇的赞美之词,还称先皇是千古以来的明君。
就这样,冀河献碑之后,各地的民变纷纷镇压,先皇大赏敖方,问其想要什么赏赐,敖方淡淡回答:“臣只要皇上一个承诺,一个无论臣无论犯了何罪,都不会置臣于死地的承诺。”
先皇当时一高兴,也没来得及细想,当即便答应下来,并且赠与敖方丹书铁券,以彰其能力。
刘毅讲完这个事之后李植就明白了,眼睛微眯:“皇上是怕到时候敖方会拿冀河献碑一事要挟,进而扯出先皇的事?”
刘毅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厉色:“没错,这也是朕目前不敢动敖方最大的一个原因,冀河献碑一事绝对不能公之于众,否则,皇家威严将荡然无存!”
“这么说来,陛下对敖方还真束手无策了。”
刘毅不同意地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敖方我是定然要除掉的,只是在除掉他之时,一定不让他把冀河献碑这事说出来。”
“皇上似乎已经有了办法?”李植微微抬头,看向刘毅。
刘毅叹了口气,捏了捏额角:“朕最近头疼不已,一想到这些事更是心中烦闷,所以此事朕已经交由苍松来做,具体怎么做,你和苍松商量着看吧。”
听见刘毅语气变化得如此之快,李植着实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揉着额角来到窗前坐下的刘毅,一旁的小太监上前贴心地为他揉着脑袋。
李植仿佛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垂下眼眸,问道:“皇上,恕草民多嘴,如今敖方手握重拳,若他想反,皇上您……”
“他不敢。”刘毅眼中精光一闪,整个人气势为之一振,“如今朝中大臣虽大多为敖方一党,但可调动千军万马的虎符仍在我的手里,敖方若想谋反,还得先考虑考虑我手中虎符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