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允》孤身

5、中考

　　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中考。
　　今天的阳光很烈，晒得人脸红。
　　“同学们，有序上车，不要挤不要闹，好好看书，争取取得好成绩！”
　　六班同学托长声音喊：“知道了。”学校组织了公交车到考场，以防万一学生在路上遇上什么危险。
　　每个班的学生陆陆续续上车，温祉桉永远站在最后一个，因为她不想太多参与。
　　等她上车时，车上人都已经站的站，坐的坐，大部分都是男生给自己的女朋友让位置。温祉桉向里面走，覃升挥挥手，“祉哥，快来，给你占好了位置。”
　　温祉桉坐在窗边，天气太热，没有开窗，车内开着空调，挺凉快的。覃升在旁边的位置坐下，还不等他开口，老师就对众人说道：“同学们，一班的同学因为特殊情况，寄了四五个到我们班，大家友好一点！”
　　温祉桉透过重重人群，看到了柳笙翎。
　　什么缘分……
　　柳笙翎没有靠近后排，站在前面。
　　车子启动，本来就没抓好扶手的她向前倒去，撞到了一位男生，那名男生有点不好意思，扶了扶她。
　　覃升走到她面前，“柳笙翎，走吧，后面有位置。”柳笙翎朝后看过去，女生带着耳机听歌，两眼望着窗外。
　　“谢谢，不用。”她对覃升笑笑，摆了摆手。
　　覃升感觉出了两人关系的不正常，回到位置。
　　“她说不用。”
　　温祉桉听后重新带上耳机。
　　没人知道，她现在真的堵得慌。
　　自那次以后，她们偶尔见过几次，但柳笙翎无视她，径直往前走了过去。她不是那种一定要求别人要跟自己玩的人，也因为自尊心太强，被人骂得狗血淋头，却拉不下面子去和好。
　　这样藕断丝连的关系就持续到现在。如今她好不容易才主动搭话，可人家不领情。她能怎么办，她什么都没办法，她很堵很堵。

　　第一天考试温祉桉也不知道发挥如何，浑浑噩噩过了这么久，她都快分不清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了。
　　但是她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可能没发挥好，不过是考的是文科，明天的物理数学得好好考。
　　第二天早上，温祉桉在考场门口，将手机关机塞进书包，找了一个位置发下来，不紧不慢的进考场。一位男生喊住了她准备进去的动作。
　　“祉哥！有人找。”
　　她看了看没摘的手表，“快进去了，谁找？”
　　“不知道，一个男的，高中生，不太像读书的……然后他好像……”男生支支吾吾半天。
　　其他人侧目看来，温祉桉有点不耐烦：“干嘛？”
　　“他……他好像说，要是你不赶紧到门口右手边的巷里，他就对柳妹动手。”
　　“！”温祉桉扔下笔袋就跑。
　　楼梯口的老师拦住去路，“同学，快考试了，不要乱走动。”
　　温祉桉哪管这么多，巧妙的绕过老师，借着扶手滑了下去。
　　“同学！要考试了！同……”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奔跑的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她不是已经绝交了吗？怎么……
　　可她又想到，半个年段孤立自己的时候，想不开要跳楼一了百了的时候，她告诉自己，没关系，我陪你。
　　想到这个，她又觉得自己不能置之不理。

　　赵艺望着楼下快飞起来的女生，叹了一口气，转头然后就对上同在一个考场的柳笙翎。
　　赵艺斟酌着开口：“她……要去哪？”
　　柳笙翎拿起笔袋头也不回地进入考场检录：“不关我事。”
　　赵艺回过头，其实，她有时候还挺羡慕柳笙翎的，因为温祉桉。
　　温祉桉，她是个很有个性又单纯的人。同是大户人家，从小便认识。从父亲那，她听过许多故事，就因为这样的故事，后来的赵艺才敢肆意妄为。
　　温祉桉是个从小就爱笑的搞笑女，那时她们一起长大……
　　刚入大班时，教室里的位置大多都有人，进来的小温手无足措的站在人群中，赵艺看她可怜兮兮的，就将自己的小书包拿开，拉着温祉桉坐下。
　　“你以后就坐这里吧。”
　　女生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笑了：“谢谢！我四温子喃，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呐！”女生带着奶音，甜甜的说。
　　点名时赵艺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叫温祉桉。
　　然后从此每天，不爱吃早饭的赵艺都能收到来自温祉桉的早餐。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小孩子的妒忌心也越来越强，她讨厌温祉桉有那么多男生表白，那么多礼物收，长得漂亮，成绩还特别好，是完完全全的别人家的小孩。她妒忌极了，于是她利用零花钱买那些愿意欺负她的人，比如--李丽华。李丽华比她们大两届，读六年级。
　　小时候的温祉桉没有现在的嚣张跋扈，放学回家的路上，李丽华会堵在教室门口，然后把她带进小角落……
　　赵艺一开始很不好意思，可是李丽华却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温祉桉的错，到后来她也习惯，看着她被欺负的模样，她开心极了。
　　她被拳打脚踢，被要求大冬天穿湿的校服，被要求看黄片，被要求脱衣服，被要求作弊给赵艺传答案，被要求吃屎……
　　各种折磨受尽。
　　赵艺还是很庆幸那时自己强行让李丽华不要太过分，让温祉桉脱衣服真的不太好，还有男生在，而且吃那种东西，看着就恶心，还是不要恶心自己了。
　　不然她觉得，温祉桉早就把她打死了，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她觉得温祉桉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毕竟她人其实是善良的，真的善良得蠢……善良得一成不变。
　　可是这点念头都是后来才想明白的，现在青春期的她离经叛道，丝毫不觉愧疚。
　　至于第二次……
　　“嘿那里的同学，赶紧进来，考试开始了。”
　　赵艺勾起嘴角，看着温祉桉奔跑的那个方向：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别人给了你一丝一毫你都百倍奉还，你还是心太软了，好自为之。
　　而赵艺就是打赌，温祉桉会因为第二次时柳笙翎对她的好，不顾一切。
　　看来她赌对了。

　　身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带着夏天的燥热，温祉桉快步跑进巷子，看到里面的人后怔愣住了。
　　里面很多人，坐着的站着的，斜倚在墙上的，跨坐在摩托车上的……一个个手里都拿着木棍。
　　她虽然混，但不社会，她觉得自己这样直肠子的性格很容易招惹别人。她不是怕其他社会人来找麻烦，而是不想有那么多麻烦。所以她们学校的所有不读书的社会人都被她找了一遍，让他们不要乱说。
　　看来麻烦还是来了……
　　仿佛上苍在她耳边轻嘲出声：你，
　　躲不掉的。

　　一个体型彪悍的寸头男开口：“你就是温祉桉？”
　　温祉桉低低喘气，扫了一眼，觉得有一个人有点眼熟，但她是脸盲，不甚在意的移开视线：“柳笙翎在哪？！”
　　寸头男轻哼：“你猜，猜对了就带你去看。”
　　温祉桉皱眉：“没功夫陪你们逼逼赖赖，要要干什么直接说！”
　　寸头男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男生，男生朝他点点头，然后向温祉桉走来。
　　他长叹一口浊气，轻声说：“小姑娘，抱歉。”
　　这句话只有温祉桉听到了，她微微一愣随即开口，但那人说完就离开了，而面前的社会人们开始活动筋骨。
　　寸头拿出刀片……
　　这场战注定不好打。

　　林愿揽住江淮凝的肩膀：“淮哥，我们去他们一中看看吧，一级达标校呢，看看你的竞争对手们。”
　　江淮凝扒拉开他的狗爪子，“你有病，现在中考，而且为什么我要跟外省的争。”
　　林愿恍然大悟的说：“哦！我给忘了！瞧我这脑子，前几天江盼歆才刚回去。”
　　江淮凝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林愿接着又搭上江淮凝的肩膀，带着他向前走：“哎呀，这不还早吗？过个三两天吧。”
　　江淮凝再次移开他的手臂，“热，赶紧滚，没那么高还非要扒拉人。”
　　“得得得，小的遵命。”林愿朝一中门口张望：“你太他妈欺负人了，一直开嘲讽。”
　　一个蹲在校门口右边的男生听到这边的动静，起身向这里走来。
　　林愿看着他一副小混混的模样，不由得皱眉。
　　男生开口：“打扰，那边有一位女生被人堵了，你们可以进去帮忙一下吗？”
　　林愿笑道：“关我们什么事？”
　　男生长得和林愿差不多高，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虽然不关你们什么事，但人家有刀，也不知道会对小姑娘做什么。”
　　江淮凝皱眉：“那你在这干什么？不进去救。”
　　男生无奈耸耸肩，“我们一伙的，也没办法。”
　　江淮凝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我们怎么做。”
　　“等一下你们进去，说警察来了，我在外面给你们放警车的警声，不要受伤了。”
　　江淮凝：“那你？”
　　“我自会解释。”

　　温祉桉痛摔在地，接着领子又被人拎起，手臂上的血汩汩流着，滩过手掌，滴落在地，她晕乎乎的，脸被人猛打上一拳，脸上被砸出血的地方传来痛感，随之便是冰凉的触感，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完全反抗不了。
　　意识逐渐迷糊，领子上的力骤然松开，接着是着急的脚步声。
　　在后来，有人抱起了她，她伏在那人胸怀，很结实，很温暖。
　　她突然想到自己满身的血和灰尘，开始挣扎，但由于身体的虚弱，并没有挣脱，“你……放开……放开我……赶紧滚！赶紧……”
　　男生并没有发开她，抱着她一直快步走，又怕太快牵扯到她的伤口，他语气不好。
　　“别动。”
　　温祉桉觉得这个语气好熟悉，但却想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
　　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像是掉进了水里，她听了那人的话，没有在挣扎。温祉桉将头抵在那人胸口，身体的疼痛让她蜷缩，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她像只流浪猫，在春风中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