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七》白迷

3、真实世界

　　她还是骗我了。
　　第二天清早，我睁开眼时一眼看到的仍旧是水泥色的楼板以及黑白交错的墙皮。
　　“小狗。”我低头揉了揉眼，笑着低声说了句。
　　我起床洗漱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妈正在院门口侍弄着两盆大蒜，指甲缝里的泥垢因为常年劳作嵌的很深，我离她几步远都看得分明。
　　眼有些酸，我吸了一口气，把头转向一边。
　　“妈，我走了。”
　　“诶，中午吃什么啊？”
　　“南瓜粥？”
　　“这不当季呢，吃点别的吧。”
　　“那都行吧。”
　　我掏出一张纸擤着鼻涕，头也没转地就拎着书包快步跑去学校。
　　我做了很多年的多选题，每个选项后边坠着的答案都一样。
　　“我想着，盼着，悄悄地惦记着，
　　等你从黑夜中走来。
　　你的裙子上亮片晃动着，
　　廉价却多彩……”
　　昏暗的灯，冷清的街头，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斜挎着一把吉他。
　　“Welcome to the real world！”她骑着机车从远方飞驰而来，利落地甩尾、停车，摘下头盔抱在胸前认真地看着我说。
　　人一辈子总会对一些场景发了疯似的心动。可能是一句话，又或者一抹笑，但身边总会有一个人。
　　“Monica？”
　　“Rachel？”
　　我们对视着大笑，我的眼泪都掉在了脚下坑洼路面的小水坑里。
　　男人不见了。
　　“这是丽江，我答应带你来的。”
　　“早上起来我还骂你是小狗来着。”
　　“唔——”
　　我的唇突然被她抬头咬住，身后飘起了漫天桃花。
　　“那小狗要咬人啦。”
　　等到分开，我的脸整个烧的通红，比空中飞舞的粉白桃花颜色深了好几个度。
　　“流氓。”
　　“没办法啊，警察抓不到我。”
　　这里是一片架着大灯向日葵花田。
　　阿景的黑色皮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成了白色长裙，束在脑后的马尾也顺从地搭在了肩背上。她的眸子像以往千千万万次一样温柔坚定，神情依旧带着几分散漫。
　　我爱她。
　　“我去考警校，就有警察能抓到你了。”
　　她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飘散，我晃神的功夫，她就跑到我怀里紧紧扣住我的手，“不用考警校的，你随时都能抓到我。”
　　温柔的阿景，会哄人的阿景，漂亮的阿景，我的阿景，陆十七一个人的阿景。
　　场景再次变换，暖光氛围灯下的酒吧，穿着宽松的阿景坐在台上，带着黑色棒球帽，拿着话筒低头轻声唱着歌。
　　“Thank God that I waited，
　　'Cause my love never faded，
　　I, just needed patience，
　　It was always you，
　　Yeah it was always you……”
　　我想把她带走。
　　我不想把她留在只有黑夜的世界里。
　　我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朝阳依旧照常升起，我依旧在这间屋子里醒来，在不同的城市开始生活，听阿景唱不同的歌。
　　“十七，我要离开一段时间。”阿景攥着我的手，眼神专注地看着我。
　　“还回来吗？”
　　阿景点头，把头搁在我的肩窝上，来回地蹭着，像一只长毛大狗。
　　我没忍住笑了，阿景朝我的后背砸了一下，力气不大，跟奶猫挠痒痒似的。
　　“回来。”阿景欲言又止，我挑了挑眉，“还有什么话吗？”
　　“别买学校门口三块钱一个的纸花。”
　　“放心，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