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8、畅饮爱情 ...

  •   穿蓝花衣裳的知妹:“说得我都想去申请病残了,就是不晓得该登记哪种病。”
      疤豆儿吃吃笑:“你就登记肾盂肾炎嘛,用白如冰才说的那种办法。”
      蓝花衣裳知妹就笑着去撕她的嘴。大家全都乐呵呵的,笑得淌眼泪水。
      笑毕,几个知妹又焦眉愁眼地念起苦经来,说申请病残吧,觉得难堪,还怕回城不好找工作。等招工吧,又不知拖到哪年哪月。于是眼里刚才笑出的泪水还没干,鼻子一酸,又有股泪泉开启了。
      韩敏力对杨灵笑道:“你说了要改造果树呀,我带你去看我们队的果树吧!”
      两个便出了白庄,去看坡上的柑桔林,边走杨灵边讲些跟着陈闻道搞科学实验的情况,以及果树种植方面的一些问题。
      然后来到了泣红亭,坐下来小憩。
      韩敏力说:“噢,我很想见媛媛,谢谢她上回送我的礼物,我还没还礼呢!我爸爸在大荒沟干校,我去看爸爸,顺便也可以到大明去看她。”
      杨灵借机试探着问:“我认得你爸爸。他最近来看过你没有?”
      “咦,你到干校去耍认识他的?”
      “嗯。”
      “爸爸最近没来过,只有信。”
      吃饭时,荤菜主要是白如冰现拿钱到农民家买来的鹅,此外还有一小碟腊肉。
      林之强指着说是从泉水街守庙的张道士那里买来的隔年的陈腊肉,颜色鲜红,瘦而喷香,肥而不腻,带回家里去了,只留下这一小块,舍不得吃,今日拿出来招待杨灵。
      他先拈一片在杨灵碗里,果然鲜红晶亮,切得只比纸厚一点,于是一人一片,很快就光了。
      剩最后一片,鱼丽笑吟吟挟给杨灵:“这是中队长留给你的,她没有吃,又不好意思挟给你。”
      韩敏力看她一眼,没吱声。杨灵笑着吃了。
      大家喝着酒。说到蒋猴子和阿果的事,白如冰笑道:“他下面那间屋,怎么当新房?可以让他搬上来住。”
      鱼丽:“你莫乱开黄腔,他搬上来住哪里?”
      “我们病残回去了,房屋不就空了?”
      鱼丽:“你呀,说得轻巧像根灯草,你晓得哪阵办完手续?说不定招工的还先走呢!”
      鱼丽和几个知妹耳语了一阵,姑娘们遂一齐站起来举杯,笑吟吟地说:“中队长,杨哥,为你们的幸福举杯!嘻嘻,欢迎杨哥嫁到泉水来!”白如冰和林之强都笑着鼓掌。
      韩敏力红着脸要离开桌子,被大家拉住了。鱼丽拍手儿笑道:“看哟,中队长笑得好乖!”
      韩敏力真的被逗笑了,仍死活不肯拿酒杯,鱼丽去兑了半杯糖水,加点儿酒,硬逼她和杨灵一起干了。
      鱼丽又拍手笑:“呵呵,畅饮幸福,畅饮美酒,畅饮爱情!”
      于是大家都乐呵呵地举杯,知妹都是糖水加的酒,一起畅饮。
      饮毕,蓝花衣裳道:“中队长,鱼丽,今天谢谢你们,大家在一起好高兴。可是我等会回去了,又不晓得过怎样的日子,出工没力气,不出工社员又要戳背脊骨……”
      白如冰:“你呀,我和鱼丽,见你一回劝你一回,要想开些,在苦中寻找乐子。”
      向着大家:“外省有些地方的知青,用疯狂来调剂……”
      鱼丽瞪他一眼:“喂,别说漏嘴了,酒没喝二两!”
      他便缄口。旋又问林之强:“有个十八世纪外国学者的一句话,被现在许多知青奉为至理名言,你晓得不?我给你那本油印的《外国文学史》上就有。”
      鱼丽:“光晓得十八世纪,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的彼特拉克!”
      白如冰:“彼特拉克说,我自己是凡人,我只要求凡人的幸福。”
      林之强微笑点头。
      白如冰:“啊,有味道吧?知青中现在寻求刺激,穷欢乐,结婚呀,办病残呀,就是这样来的……”
      鱼丽微笑着插一句:“十年一觉扬州梦。”
      白如冰:“什么理想呀,抱负呀,都……”
      林之强笑:“你说话太偏激了!杨哥和韩姐就有理想,不同于凡人。”
      杨灵:“不对,我也只是凡人中间一个凡人而已。”
      林之强问:“你要来改造山里的果树?”
      杨灵点头:“我有个叫陈闻道的朋友,他正在省果树研究所搞这方面的研究,我一直跟他当助手。我想先整治白庄周围这些桃树,使它们返老还童。”
      大家都道:“真的呀?有这样神?”
      “这些桃树本来就神。桃树的寿命不过一二十年吧,据说高原上的桃树有活到五十年的,但白庄这些桃树,我看树龄超过五十年以上了,这是罕见的特例,在果树研究和生物遗传学方面,都很有研究头!”
      大家边说边吃,菜冷了,韩敏力和鱼丽把冷菜端去热。疤豆儿对白如冰说:“你拉二胡来听嘛!”
      白如冰就进屋里拿了二胡出来,拉了支《病中吟》,说道:“你们唱歌吧,我伴奏。”
      几个知妹就唱《扇盒盒》,“扇盒盒”是追女朋友的意思,用的是《班长拉琴我唱歌》的曲子。
      林之强:“太俗了,唱个雅的吧!”
      知妹们又唱《甩秋波》:
      月牙岭上藤缠树,金河河里波连波。
      知哥赶场船头坐,妹在船尾望哥哥。
      长长的辫儿红红的脸,小妹的秋波甩过来。
      可惜哥哥是近视眼,小妹的秋波看不见。”
      白如冰笑道:“这个也俗,唱《知青之歌》!”
      知妹们又唱:“告别了妈妈,再见了故乡,脚下的道路多么艰苦漫长……啊,用我们的双手修补地球,用我们的双手绣红宇宙,赤遍全球!”
      林之强:“这首歌的曲调虽然凄凉,但是歌词里又杂了些豪言壮语,显得怪里怪气。”
      红衣知妹:“真正雅的只有《秋水伊人》,叫鱼丽来领唱,只有她唱得好。”
      白如冰就拉起《秋水伊人》的过门,鱼丽过来唱:“望断秋水,不见伊人的倩影。更残漏尽,孤雁两三声。往日的欢乐,方映出眼前的孤单。梦魂无处依,空有泪满襟。”
      众人合:“几时才能回来哟?伊人呀!几时才能穿过那边的丛林?”
      鱼丽接着唱:“望断秋水,不见妈妈的慈颜。东方未明,队长哨声起。往日的欢乐,方映出眼前的凄凉。苦痛向谁诉?空有人独立。”
      众人又合:“几时才能回来哟?妈妈呀!几时才能回到故乡的家园?”
      音符哀婉动人,在白庄低回荡漾。连几个沙哑的男声也混合进去,更使旋律增加了悲凉的色彩。
      姑娘们继续合唱:“那依稀的城影,那点点的灯光,依旧是当年的情景。只有你的女儿哟,妈妈呀!已坠入那绝望的深渊。
      “只有你远方的女儿哟,妈妈呀,正忍受着无情的摧残……”
      曲犹未尽,蓝花衣裳知妹就呜呜地先哭了,其他知妹也抽抽噎噎的哭。几个知哥有的愣着,有的苦笑,都想找个话题岔开,一时又想不出什么话题来,大家心里都酸溜溜的。
      汤菜热了一遍,重又上桌。疤豆眼和蓝花衣裳知妹眼圈红红的,要走,说吃不下饭了,林之强和白如冰只得送她俩上了大路,才又回来吃。
      杨灵只有二、三两酒量,偏生白如冰、林之强和蒋猴子的酒量都了得。
      酒喝光了,白如冰对林之强叫:“还有,拿出来!”
      林之强便拎出半瓶酒精,当众人的面舀一盅井水兑入:“六十度!”
      又一人斟一满杯。杨灵有了醉意,韩敏力对林之强:“你扶他到你床上去躺一下吧!”林之强点点头。
      鱼丽道:“不行嘛,他屋里平时没住人,脏兮兮的。”
      韩敏力笑道:“我已经收拾了。”
      “铺的盖的呢?”
      “都换过了。”
      “也不行呀!你叫他两个大汉挤一张床?而且你们不好说话。不如就让他睡你的床,我和你在外间睡。”
      白如冰道:“这是白天,暂时睡一下。”
      鱼丽道:“暂时也到韩姐屋里去暂时嘛。”搀着杨灵往北屋走。
      杨灵挣脱:“我出去一下。”
      白如冰:“厕所在后边,你从后门出去。”杨灵摇了摇头,努努嘴,意思是要呕吐。
      杨灵走出院子,在石桥上站着。他并不是要呕吐,只是想出来清静一会儿。看见清凌凌的小溪里新映出一道水红色,像溪边开了一株桃花。
      一转脸,见韩敏力站在旁边,穿着红色毛衣,身段如柳,颜似玫瑰,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因问:“吐过了?漱漱口吧。”把手中瓷盅儿递给他。
      他迟迟不接,眼中的火苗子灼得她双颊发烫。她甜甜地笑着,也热切地回望他,又把瓷盅举高一点儿。
      他遂将她的手带瓷盅儿握住,噙两口热水漱了吐了,又凑到嘴边喝起来,一手拢住她的腰,使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她不得已只好握着他的肩。当他移开瓷盅,他嘴唇湿漉漉的,却显得比刚才更焦渴。姑娘禁不住他毛茸茸的嘴在脸上搓来搓去,索性便将嘴唇给他了。
      于是互相间口鼻的热气不但把脸儿笼罩,把全身都笼罩着了,都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在此飘飘欲仙之际,鱼丽在院门口拍着手喊:“中队长,当心他喝醉了酒的,莫被风吹凉了!”
      两个身体坠落凡尘。
      刚走到门边,却见黑鼻儿站在前面一株桃树下,吠了两声。韩敏力就看见墙上有殷红的字迹“丫丫”,她呼吸变急促了,问:“是血,你写的?”
      “是。”
      “你写来……”
      她拉过他的右手,看见中指上咬的伤口,她的手抖起来了,热泪滚出,真想又扑进他怀里去。
      好容易克制住了,仰头变个话题儿问:“哎,这些桃树都要枯了,你真能结果?”
      “能!”
      “我不信。”
      “那就打赌!”
      “赌啥呀?”
      “若是不能,我今后就不来看你了,不好意思来了。”
      “不哇,何必嘛,不赌。”
      “若是能,那就……”他狡黠地笑了。
      姑娘对他的意思,虽只能说是一知半解,还是飞红了脸。
      杨灵偏还进一步说:“给我,把你。”
      他目光火辣辣的,把意思全都表达出来了。
      韩敏力头偏开,害羞地扭了扭嘴角儿,心里在想从你上次来,从第一眼,我就是你的人了呀,而且我还看得出来,在当时你想的也一样!
      她遂转过脸来顶大方地回答:“行呀——随便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