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作证》TTTJunx2

5、九十

　　九

　　“督军……”

　　徐远提着两个饭盒回来，看到门口的徐伯钧，欢喜过甚，也如释重负。他实在拿不准大少爷的喜好，弄得都是一些平日里督军爱吃的，又耽搁了些时间，徐远做好了挨大少爷骂的心理准备，这下算是安心了。

　　一晌忙碌，正午将近，确实有些饿了。

　　不过，徐伯钧没有在卧室就餐的习惯，便叫徐远先拿到餐厅去。

　　徐远自然是听话照做。

　　陶书利在屋里也听到了，又手忙脚乱照镜子整理，却是越搞越不成样子，索性破罐破摔，反正再狼狈的样子都见过了。

　　“你来。”

　　待到人到了身后，陶书利拾起梳子塞给他，徐伯钧当然是十分乐意的，他没有做过，很新鲜，庆幸桌案上工具齐全，头发在他手里也愈加服帖，给徐远记上一笔功劳。

　　陶书利透过镜子看着他身上的军装，笔挺英武，真帅！

　　有些事是真不敢想，以前他在阎探长和黑云浜那都吃过亏的，还不是仗着人多枪多腰杆子硬，又赤脚不怕穿鞋的，以后陶书利可不怕了，转身，仰头看人，星眸闪亮，“爹手底下有多少兵？”

　　他心里得有个数，以后才好放肆，也耍的安心。

　　徐伯钧笑了，这个还真不好说，反问他，“你希望爹有多少？”

　　陶书利一愣，多少算多，他可没什么概念，他就是一纨绔子弟，大字还不识几个，平日里惯常招猫逗狗的，身后也就跟几个人，办正事时能找来十几号人使唤就挺威风了。

　　“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陶书利想了会，猫儿样的歪着头说，徐伯钧亦如是想，谁会嫌自己手里的权势大呢？外界都说他是疯的，对权势有执念，什么高处不胜寒，他就是喜欢站在顶端俯瞰众生，享受那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孤家寡人又何妨，何况他也不是一个人。

　　“改日带你去看看徐家军。”

　　“别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呗！”

　　开心的事可不能等，陶书利已经迫不及待了。

　　徐伯钧还想举办个盛大的仪式，再将他推出去，既然孩子这会想看了，倒也不必太在意流程细节，便顺了顺毛，点头说好。

　　陶书利来劲了，又问到时候穿什么好，他还没穿过军装呢！那他是不是就报纸上说的少帅……一时，砸出来一堆的问号。

　　徐伯钧从不知自己有如此好脾气，耐心地一个个回应着，也默默记下来，日后好安排。

　　徐远在前厅左等右等不见人来，担心饭菜又凉了更不合胃口，就命人到厨房能热的热，再麻溜地新做几道菜。

　　一路小跑了回去，就撞见督军正给大少爷换衣服，心头一阵泛酸，那明明是他的工作。

　　于是，上前去接替下督军，为大少爷套袖立领，继续扣扣子，动作熟稔得很。

　　然而，陶书利可不领情，气呼呼地踹上徐远小腿肚，他爹给他穿得好好的，狗子看不惯人家父慈子孝的温馨时刻是不是，又来多管闲事。

　　这一脚虽不痛，但徐远委屈，不知他哪里做错了？习惯着目光找寻督军的身影，督军没有看到他们的小动作。

　　徐伯钧向来信任徐远，这会儿正扶着腰，站在衣柜前思考，是有必要做些新衣服了，儿子说的对，这些花色确实略显沉闷老气，他还正值壮年，摇头轻笑，小子哄人也有一套。

　　“督军”

　　“爹……”

　　二人同时唤他，陶书利嫌恶地瞪了徐远一眼，转过身去挡住了人，徐伯钧取了同款披风，走过来给他披上，轻拍了拍肩，退后两步仔细相看，果然合身的很。

　　然而，再看着儿子脸上那两道泛红鞭痕，不禁皱了眉，又觉得该让孩子多养两天的，毕竟这张脸近十数年没再挂过彩了，头一回亮相，却是这般光景，叫底下的人小看了可不行。

　　徐远将督军面上的细微变化半分不错的全收入眼里，心中已是百转千回，做了大胆猜想。不等命令下来，主动提起越城有位易容高手，请督军和大少爷先用午饭，他这就去请人过来，一定遮得住。

　　果不其然，徐远即刻得了督军的肯定，笑嘻嘻的邀功请赏，尾巴摇得欢。

　　狗腿子！

　　十

　　饭桌上。

　　陶书利吮着筷子，看看一旁优雅就餐的人，看看满桌色香味俱佳的食物，一时不敢了。

　　他有些忘了自己现在是否还会吧唧嘴，但想着肯定不招人喜欢，刻意挺直了脊背，也不抖腿，陶书利挺想给他爹展示他好的一面，叫亲爹更加喜欢自己。可越这么想，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哪哪都别扭，好似不配当他儿子，就像当年他还不知道身世时，陶家人说的，二少爷哪哪都比他好，同样的衣服穿到他身上就像猴，他做什么都是错的，那就再离谱些吧！妈的，老子明明长得这么好看像个屁的猴，像也是美猴王，闹天宫的齐天大圣！陶书利不禁做起了梦，要是从小长在徐家他身边，那是不是所有人都将自己捧到天上的夸金童善财，在爹的教导下长成个文武全才！陶书利恨得牙痒痒，他可不就是被陶家给养废的，成了现在的败家子模样。呸，他才不是，他可会赚钱了，陶书远才是只会花钱眼高手低的主。

　　徐伯钧见他久不动筷，几分讨好地问他，可是都不合口味？

　　“不是，我不咋挑食，爹吃饭的样子怪好看，他们以前都说我吃饭吧唧嘴像猪……”

　　眼看着宝贝大儿说这话时的委屈，落寞，水汪汪的眼里好似噙着眼泪，只教老父亲心中发疼，更怒火中烧，他徐伯钧的儿子，还是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被人打了骂了辱了怎么成，太岁头上动土自取其祸，不过，好像陶家人已经叫他全杀了，这气往哪出去？一定有漏网之鱼！！！

　　“我小时候可皮了……”

　　所以呢？他怕自己不喜欢，怕他身上有一堆这样那样的小毛病被自己嫌弃？徐伯钧有过相同的困惑，怕他知道自己不是个英雄，是个旁人眼里阴险狡诈爱权贪财的大反派，庸人自扰罢了。

　　傻孩子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吧！一些荒唐事在他眼里实在不算什么，过家家罢了，徐伯钧要的从来都不是道德模范，宁教我负天下，不教天下负我才是他的道。心绪飘远了，徐伯钧的儿子有资格更加任性妄为，“有爹在呢！”

　　徐伯钧看着他面前未动的鱼，夹了一块月牙肉给他，哄他趁热吃，凉了腥，下午带他去军营里转转，再看看老子为他打下的一片江山。

　　陶书利的注意成功转移，天意难违不是嘛，他也不是个彻头彻脑的浑人，以后重新做人便是。

　　鱼肉入口即化，陶书利也加了一块给他，好东西自然我有你也有，接下来，好一派父慈子孝的光景！

　　不多会，徐远领了人来，帮大少爷修饰面容，一双妙手直叫人看的目瞪口呆。

　　徐伯钧也十分满意，更是重金打赏。

　　陶书利还动了心思，想将人留下来，这事自然交由徐远来办，他急着去看筹码，拉着人就往外走。

　　督军，变了！？抑或大少爷是不同的？！

　　徐远拿不准，对督军来说是好是坏，却隐约觉得于他或是生局！如此，大少爷理应是不同的，非常的不同。

　　大少爷交代下来的事，徐远当然要办好，亦可不论缘由，徐远心里的心底一团火终于烧起来了！

　　在越城，徐督军那可是咳嗽一声就地动山摇的存在，消息传的很快。

　　当众人看清楚徐伯钧身旁的年轻人，脑海里自动复原了各种故事，或跌宕起伏，或感人泪下……总之没有人心存质疑，就像昨日，只一眼，由不得人不信，血脉就是这么玄妙莫测的东西。

　　陶书利没见过这般大阵仗，震得耳朵疼了，徐伯钧揽着他的肩，才没叫他生怯。

　　“好浪费！”

　　这么多枪子当鞭炮放了，他也是搞过几只家伙拿来壮势，知道价钱，养那么多人得花多少钱呢，哎嘿，陶书利忽然觉得腰杆又能挺直几分，这回是爹赚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