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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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烟还在跟餍魔周旋，忽然眼前一晃，她就被丢出餍魔之境。
站在境外的，还有一个男人。飞烟没见过，瞧他眼生。
他的长相很符合文人书生的白描，穿着潇湘色银线山纹上衣，灰白色银线水波纹下裳，腰间挂着云梦蓝带钩，青白的麒麟玉佩串着珠玉垂吊。如果忽略他手头拎的一把大刀，整体看去，该是一个站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的翩翩君子。
飞烟没见他正脸，只看他侧着头，瞥她一眼，目有光涌动，如点点星辰。
湖蓝色的眼睛，看着很干净。
主子还没出来，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不是来抓主子的——或者是来捉拿餍魔？总而言之，这么一副正派景象，看起来并不好惹。倘若被他看见主子修习禁术，当主子是邪物可怎么办？
得想办法支开他。
飞烟捂住心口，走到男人身侧，轻扯他的袖子。
“公子……咳……您是来这里诛妖的吗？”
扶野低头看她，眼眸中露出些许担忧：“差不多……你怎么了？”他伸手，捉住飞烟的手腕，搭在上面诊脉——哦，装的。
两人对视，气氛陡然变得尴尬。
飞烟干笑一声，老老实实地退开，站好了，时不时打量扶野。
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么丢人，这狗男人会医术？！
扶野心下也略有惊愕——他在雾花镜内没看错的话，飞烟，也就是幽冥烟，应该是女子磨镜绘本的女主人公……怎么忽然对他装柔弱？
难不成，他成了拆散这对鸳鸯的关键人物？
不对啊，按理说，龙太子才是吧……好乱，飞烟官配既可以是龙太子，也可以是姬春。姬春也可以有同样的解法……
嗯……为什么她总看自己？
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猜对了吧？他可不想跟飞烟扯上关系。跟姬春对上，他还挺害怕的……在幽冥烟没有破局之前，姬春的性命和自由都要得到保证。那么，对他来说，更是四肢发达比不了胸有城府！他会被整死的！
这么一想，他打了个寒噤，默不作声离飞烟更远。
这时候，餍魔之境迸发出一阵强黑气，从中弹出三个黑影，两个精准砸到飞烟和扶野。
扶野伸出长刀，本打算对半劈开这不明物。但感觉气息熟悉，很像姬春，他便生生转了刀口，双手一接，将人揽在怀里。
在两人接触的瞬间，扶野的灵气便不受控制地涌向姬春，以一种温和的姿态与她的灵气交缠，并进入姬春体内。扶野对这种情况闻所未闻，更别说亲历，便瞳孔震颤，抖着手几乎要把这人丢地上去。
恰好姬春抬眼，眸中杀气凛冽，看向的是另一边飞出的餍魔。
霎时间，她的身边缠绕着黑影，张牙舞爪地冲向餍魔，它们张开嘴，露出锋利的口器，用修长的枝干绞杀餍魔，口中不停进食。
她动用了禁术，是在幻境中学会的。
一旁的飞烟被龙太子砸倒在地，疼得直抽气，她无意往姬春那里看去，目光呆滞。
真要说起来，这个世界上，若还有谁对姬春了如指掌，应该就是飞烟本人了。幻境里，因为她两年前已经死去，姬春受了刺激，投身于禁术中，才召出黑影……而现实是，两年前她根本就没死，所以姬春修习禁术根本就没有这么快才对。或者说，姬春一直都没有将黑影炼出来……
怎么会忽然就召唤出来了呢？
难道在幻境中也可以修炼吗？那是真实的吗？
确定餍魔死得不能再死，姬春放松下来，将黑影收回，眼中的杀意方才收敛。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涅槃去，任何妄图偏离她路径的人，她都巴不得除之后快。这次是意外，多少是被餍魔影响了心性，才把这些麻烦东西召出来……
尤在思考，抬眼间，她就对上一双湖蓝色的眼睛，其间疑惑之色太过明显。她也该疑惑，对方抱着她，但他们俩应当并不相识。他长相文雅，有些偏女气的精致，天生一双笑眼，以干净的颜色装点，十分无害。
再一感知，对方的灵气和自己的正纠缠在一起——一入体，就为她清理身上的邪气，黑影明显渐弱，而后转成精纯的灵力。
有些奇怪。姬春皱眉，正要说话，对方立马把她放下，并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其他意思。
“……”
飞烟立马站在姬春身边，面露紧张。
龙太子醒神，恍惚以为自己还在被扒皮抽筋，挫骨扬灰。在幻境里这么一遭，他很难分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揉着脑袋回想，想到这应该不是幻境，幽冥烟替了姬春来着……
他转头，凝视着女扮男装的姬春，心里有些微妙的惧怕。又注意到和姬春面对面站的扶野，两人交缠在一起的灵力，他咬牙，不大爽快地护在姬春面前。
此人他认得：
扶野公子，是麒麟王的幺子，今有一百七十七岁。他大刀耍得很不错，凭一己之力劈开神山，造出扶野殿，如今已是洪荒第一丹修。自二十年前成名起，他便一直呆在扶野殿里。
……奇怪，为什么在幻境里，没记得有扶野这么个人呢？听也没听过啊……
被“排挤”的扶野收起自己的大刀，心说这些人不欢迎自己，那倒不错，顺了意，回扶野殿待着去。他刚抬起脚，就听见姬春说：
“这位公子，在下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扶野怔愣片刻，神情诧异地转头。他犹自不确定，看了看龙太子，又看了看飞烟，最后指自己：“你在与我说话？”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姬春心想。她笑眯眯点头，说道：“自然是在跟公子说话。”
面具遮住姬春半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的眼角处长着几片青紫色的鳞片。虽然她在笑，依旧有些不明朗的邪气，看起来像是伺机盯住猎物的凶兽……
扶野说话有些断续：“那个……什么？哦哦对，我叫扶野……”
“你的灵气？”
“我控制不住！”扶野瞪大眼睛，急忙解释。他瞥过飞烟，又瞥过龙太子，心里很苦。
龙太子看向扶野的眼神亦有审视，他还在想——为什么这么逼真的幻境里，完全没有这位扶野公子的传闻呢？
餍魔之境刚破，周围不少好奇的小妖慢慢聚过来。姬春在幻境里遇到的，会发光的小妖也在。它们说话声音很细，叽叽喳喳地商讨着：
“这些人在干嘛呢？刚刚那么多动静是他们弄出来的吗？”
“看起来好像在欺负人呢。”
“不对！！有邪物！看那里……诶？怎么破破烂烂的，看起来死了很久的样子……”
其中一个小妖扯着同伴的袖子，悄悄说：“那两个男人我见过……一个是东海龙宫的龙太子，一个是神山扶野殿的扶野公子。”
“你怎么知道？”
“我听我们族里面的望风长老说的，他还带了不少画像回来。我这就认出来了。”
“这架势看起来好奇怪呢……两个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剑拔弩张的？而且那个矮个子戴面具的男人看起来很关键的样子……”
扶野耳力很好，听到不少议论声，耳尖泛红。他心里开始憎恨自己不通卜卦之术，不能窥天命，不知晓幽冥烟的破劫之法——不然，他就大刀阔斧地帮她破了，哪里犯得着现在这样，坐如针毡似的。
他有心想再解释几句，对面又发话了：
“扶野公子，我叫姬无涯，是鲛人皇族的宗亲，自幼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才出来走走。你的灵气和在下的纠缠在一起，在下还挺感兴趣，不知扶野公子接下来要去哪？若是顺路，一起走也是好的。倘若不顺路，不知道你可否留几天？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好奇……”
和扶野灵力纠缠的感觉很奇怪，与其说是“纠缠”，不如说是“融合”，一如她在《寒潭寂雪》功法的感受。
一开始，只是扶野的灵气入体，清理邪气，现在却有一部分精粹的灵气回到了扶野那边……又像极了双修？
龙太子听到“姬无涯”这个假名字，脸皱在一起。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现在的幽冥烟十分狡诈、谎话连篇呢？
说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替了姬春，这也很奇怪啊……
而飞烟自然已经习惯了主子这套操作，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偶尔，她会暗戳戳偷看龙太子和扶野，似乎在比较这两个男人谁更配主子。
扶野则是很微妙地顿了顿，看着低头不语的飞烟，和若有所思的景明恪，迟疑地说：“啊……这……是不是有点不好……这位——公子，我……”
姬春笑道：“叫我无涯就好了。”
“就是，无涯公子……”
他还没说完，景明恪连忙打断他，点点头说：“我觉得扶野公子跟我们一道还是挺不错的，对吧！”
这时候的姬春才转头看向景明恪。她不太理解这位日理万机的龙太子溜出来做什么，更不清楚对方是否也跟她一起去了幻境。在幻境里，她亲手杀了他。像龙太子这样光明磊落的仙人，应该不会容忍自己这种邪魔外道吧？
新婚之夜，他宽容自己修习禁术，本就奇怪。如果知道自己有成为魔神的可能性，恐怕要将自己千刀万剐。也不知道认出自己是姬春了没有……
她便朝龙太子一笑，道：“这位兄台也想跟我们同行？”
景明恪点头：“当然啊，你是我妻子，不跟着你跟着谁？不过你要是想出去，跟我说就好了，何必偷偷出门？”
姬春后退半步，审视龙太子。他看起来挺狼狈的，到底在不在餍魔之境？
看起来不太聪明，是装的？
她维持着笑意，又说：“那宫里的传闻，夫君可曾听过？”刻意咬重的“夫君”二字，刻意带了嘲讽。
景明恪一听，怒气爆发，深呼吸，沉着嗓子：“你还敢提？！谁弄出来的？”
姬春摆摆手：“你自己啊。”
眼看着龙太子气得欲砍人的模样，扶野还要装作不知道，无辜地表明自己立场：“啊……原来无涯公子竟然是女的吗？我这样似乎不太方便与诸位同行……”
“不行，你要留下！”三个人异口同声，说完话面面相觑……
而躲在角落旁听的小妖们炸开了锅：“我没有听错吗？那个矮个子男人，是龙太子的‘妻子’？难道和鲛人族六公主的亲事另有隐情？”
“啊？你在说什么啊？她不就是鲛人族六公主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原来是我误解了——吓死我了，我以为矮个子男人更吃香呢。”
“你越来越下流了。”
……
扶野又听完了，他眨巴眼睛，默默离龙太子远了点，以防自己成为流言的中心。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