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魂回天记》GILOT

26、二十六

　　苏笑哑口无言，怔怔地望着他。

　　任谁也不会想到好好一公子怎么突然就犯了病？

　　“步、步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苏笑警觉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带着一个陌生男子深更半夜回家是件多么危险的事，她把苏珉的手从自己的裙子上拽下来，紧紧握住，声音都在颤抖：“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灵器之事我们闻所未闻......”

　　殊不知她的动作在步平山眼里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你们姐妹二人倒惯会成精了，诳言出口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步平山和她们兜圈子，顺势把把这间房子用咒封住，“在沙月岭残害了多条人命，如若交出灵器，我尚可留你们全尸。”

　　他说的轻声细语，苏氏姐弟瑟瑟发抖，看上去好不可怜。

　　苏笑扑通一下跪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公子，我们真的不是沙月岭的妖怪。家道败落，我们姐弟二人也是无奈流浪街头，如、如果你真的要取我们性命，就只杀了我吧，我弟弟还小，他不值得您动手......”

　　步平山皱眉，“不知好歹的小妖。”

　　掌心已被映红，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烤到眼睛里，步平山的眼睛渐渐发红。他弹出一指，空中簇起团团火花，随着他的动作列阵，摆出进攻的阵仗。

　　火花映在苏笑的眼睛里，燃烧在泪光中，格外鲜亮。

　　“妖怪——妖怪啊，”苏珉一嗓子嚎了出来，“姐姐，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苏笑转过身抱住他，拼尽全身力气向地窖的方向跑，眼看着离入口仅有一步之遥，一团火花飘在他们面前，看上去十分狰狞。突然火花瞬间长高数丈，眼看着要将房顶燃着，又突然收缩起来，化成一条火龙，直直地向苏珉钻过来。

　　苏笑翻身把弟弟压在身下，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抵挡着，尖叫着等待剧痛的到来。

　　但惊恐过后，预想的钻心灼伤的疼痛没有袭来，房内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她姐弟二人粗重的呼吸声。苏笑这才一点一点抬起身，发现步平山依旧站在原地，望向她们这边望过来，或许说，是在透过他们打量某样东西。

　　步平山有些难以置信看向手掌，难道真的冤枉她们了？

　　突然一道破窗声，屋内三人齐齐看去，是一位白衣女子，嘴唇红的格外突出，像是用鲜血抹了一圈。

　　这是步平山唯一没有封咒的地方，能不动声色地找到唯一的缺陷，只能说明这女子从一开始就躲在某处，观望屋内情形。

　　四人形成三角，观望彼此，待下一步动作。

　　“还好我到的及时，不然就得少吃两颗心了。”白衣女子眼波流转，对苏氏姐弟挑挑眉。

　　苏珉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这会儿目光全被红唇夺去，几乎能想象到对方张大嘴露出的獠牙，吓得一哆嗦，“啊——”的叫了出来。

　　其声之大，响彻云霄，杀猪惊雷堪与之一较。

　　......

　　步平山是真的郁闷了，他开始后悔给付月岭留下了口信，今晚不仅认错了人，被小妖轻视，这里还有个胆小如鼠的熊孩子，大乱炖乱成浆糊了，传出去实在丢人。

　　他挥挥手，隔空将地窖入口上方的石板挪开，示意她姐弟二人快躲进去。

　　苏笑吓得浑身颤抖，紧盯着步平山咽了口唾沫，这辈子都没这么有力过，一把抓住苏珉，将他塞了下去，轮到自己时，石板却错不及防地又合上了。

　　白衣妖女欣赏着自己的纤纤玉手，满脸玩味：“跑什么，留下来才有让我们这位公子英雄救美的机会。”

　　步平山沉默地望着她，一言不发，突然抬手给了她火烧火燎的一巴掌。

　　妖女：“......”

　　“你打我？你烧我的脸？”她睁大双眼，捂着伤口心慌意乱，不敢去想自己的脸已经成了样子。

　　怎么可以有人伤自己的脸？

　　“陈述事实很无趣，我建议你直接动手，恨意会消失的快一点。”步平山冷冷道。

　　“不，不，你不懂，”女妖癫狂起来，声音尖锐急促：“你不懂这张脸......还有我这的身体多么重要，你毁了我，我要杀了你——”

　　“......”

　　原来容貌被毁就精神失常还真确有其事。步平山咂摸着自己曾经看的野史，记得好像有位豪杰因为毁容而拧不过气，嘎嘣死了。

　　还没回味玩，一阵凌厉的风刀劈过来，步平山急速闪过，身后的土墙瞬间劈成两半。

　　好大的力气啊，看来有点本事，步平山暗想，也迎上去。两人在空中过招。女妖的指甲倏然长长数寸，像两只利爪，披肩的黑发野猫炸毛般竖起，在烛光的照耀下，她投在墙壁上的阴影愈发可怖起来，出招谨慎却招招致命，爪尖似乎还带着弯钩，轻轻一撩能刮去一层皮。

　　步平山总算知道这妖剜人心的路数有多歹毒了，他不得不弯腰侧身躲避袭来的利爪，尽管如此小臂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瞬时血迹就蔓延出来。看到鲜血，女妖更是激动，出招速度越来越快，简直是嗜血狂魔。

　　话说刚过易折，借此类推，心大易缺，俗语——缺心眼。

　　步平山找准时机，凌空转身，一步退回几米处，等着妖女奔赴过来离自己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刻，一堵火墙穿插在了两人之间，仿佛屏障，猛地将女妖弹开，她倒在地上，哼唧几声，整个人像极了被烤糊的鸟。

　　啧，那只麻雀都没这么不听话。

　　步平山有点嫌弃，挥出一条火绳将她捆起来，打算使用刑讯逼供这招。

　　突然，屋外想起脚步声，很轻很轻，如果不是步平山此刻闲下来了，压根听不到这几近于无的声音。他咧嘴一笑，终于来了，虽然晚了一些，没看到最精彩的一幕。

　　付月岭推门而进，房间内三个人，一个似弱柳扶风靠在墙角，颤颤巍巍地看着眼前一幕，一个是......烤糊了的扑棱蛾子？还有一个就是不省事的。

　　他上去给人拍了一下，类似于自家小孩欺负了别人然后被领来告状。生气，得告诉他不能这么冒失，但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兴，小屁孩在某些歪门邪道方面颇有建树。

　　剩下的两位：“......”

　　“怎么样？曼璩，要不要交出灵器，还是我们带你去找你的好姐姐？”付月岭踱步到女妖身边，慢悠悠地说道。

　　步平山：“......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付月岭看着他的表情一言难尽，心里飘过无数厥词，半天过后才勉强找到个不那么伤人的回答：“谁会不事先打探就径直闯进妖怪窝？”

　　这人学坏了，步平山一时无言，憋屈出一句：“这不是妖怪窝，是那位苏姑娘的住处，是我混了。”

　　剩下一句不敢说出来，难道就因为自己穿着墨色衣服，所以这人也“黑”了？

　　付月岭听此看了苏笑一眼，轻轻点头，算是感谢。

　　苏笑：“......哦。”

　　曼璩固执地把头扭过去，不肯看他们。

　　“你不交出灵器，又不肯告诉我们你姐姐在哪里，这么爱她吗？”

　　付月岭的声音诱惑性十足。不知怎么的，就让步平山想到这么一句——毒蛇出洞，寸草不生。

　　不过......等等，这走向不太对！

　　还没等他质疑，就听见曼璩沙哑粗粝的声音，不仅人烤焦了，嗓子也坏掉了，“我死也不会告诉你们她在哪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事不在你，早晚都得死，别把自己想的这么重要。”付月岭似乎失去耐心，转身走开，向躲在一旁的苏笑柔声问道：“敢问姑娘这里有没有水？我一路赶来，确实口渴了。”

　　上一个这么笑的还在那边站着，是拆了她家的罪魁祸首之一，苏笑不太敢确定这位是不是也突发恶疾的，但至少也算是收服了妖怪，救她姐弟性命。她怕归怕，不能怠慢。

　　付月岭嘬一口茶，吩咐步平山：“找根绳子，把她挂在沙月......妖怪岭最高的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