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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看来你是真的没什么事,那我走了。”沈清玄故作轻松地说着,竟真的抬脚出了桃苑,一路走向后院。

      桃花疏影里,祁涵玉目送着沈清玄离去的背影,由近及远,直到消失不见,才敢蜷缩着抱住自己,缓缓蹲下,却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细密的汗珠一层一层浸湿了额间的碎发,痛苦的神情布满了他的整张脸,好看的唇紧紧抿着透出了毫无血色的白。为了不让沈清玄觉出异样,祁涵玉硬是在后院机关启动时亲手熄灭了维持着他生命的最后一点暖,又不许人进来打扰。

      他费力地想要站起身,突然,带着厚厚毛领的狐裘落在了他的肩上,他下意识裹紧,只以为是二喜,却在惊讶与错愕中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准备瞒我至何时?”沈清玄的话里听不出情绪,但祁涵玉能感觉到,沈清玄抱着他的身躯在颤抖。

      他在失望,他在紧张,他在害怕,他在隐忍。

      这一刻,祁涵玉捕捉到了他所有的情绪,那些本该让他隐藏的很好的情绪,却在这一刻,因为慌张被暴露的一览无余。

      祁涵玉却没法回答他,只是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角,全身是刺骨的寒和密密麻麻的疼,使他只能痛苦地紧闭着眼,只希望沈清玄抱他紧些,再紧些。

      直到日沉西山,祁涵玉才舒展了紧皱着的眉,在沈清玄的怀里沉沉睡了去。

      沈清玄端详着这张漂亮到近乎妖媚的脸,心里只留下了窒息一样的疼,他手里攥着那块桃花玉,乱到了极点,只能将祁涵玉打横抱起,缓缓地走向金丝檀木的床榻。

      将祁涵玉放下,他好似用了毕生温柔,却在转身欲走时被拉住了袖角。

      “阿墨,别走……”这一刻,祁涵玉好像跟军营中受了伤叫着沈墨哥哥的少年没什么不同,只是那时的他调皮又狡黠,这一刻确是实实在在的虚浮无力。

      沈清玄握住了他的手,坐在了他的身旁,开口却是:

      “你畏寒,是与不是?”

      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祁瑾自知瞒不过,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那些话,原只是为了让我信,信你中毒也只是一句戏言是吗?”沈清玄再也忍不住了,这般的痛心好似刀将他的心凌迟成一片一片。

      “初次来时我便心有疑虑,虽是春寒料峭,却怎至于房中仍供大量暖炭,昨日天气和暖却亦是如此。”

      沈清玄语气冷的像是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事,下一刻却哽咽了,“祁瑾,我于你而言到底是何物?七年前弃我,如今你依旧瞒我,我明知泥潭却一脚踏入,实在可笑。”

      一滴泪落到了祁涵玉的手背上,祁涵玉一怔,猛然抬头,只看到沈清玄紧闭着眼,一行清泪已留在了他的面庞上。

      “阿墨,我……”祁涵玉想说什么,却又缄默。

      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沈清玄钢铁一般的外表下藏着怎样一颗脆弱的心脏。年少之时失去双亲,却被陷害他父母致死的所谓忠臣找理由发配参了军,在他最黯淡无依的时刻,祁涵玉给予了他从不曾有过的光,这道光却在最能照亮他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了他。

      他不敢想那段时间沈清玄怎样度过,但他必须走。

      他知道,年少成名的他们已然成为了高位之上九五之尊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个是用来牵制定北侯的质子,一个是含冤致死的沈帅留下的唯一的公子。

      他们日渐显赫的战功,都化为了一把把利刃,刺向了那位帝王和与他一派的守旧贵族的心。

      七年前的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在黄金台上喝下了那一碗让他痛不欲生的寒药,让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变成了一个只能蜷缩在醉欢楼里的畏寒废人。也只是为了,成全沈清玄的家国天下,他的万里河山的梦,亦成全他告慰父母的心。

      回忆着过去,再看见沈清玄的脸,脸上的泪痕还依稀可见。

      他怎能让他的清玄知晓这些呢?他的清玄虽时时一副冷冷的模样,心思却最为单纯。

      他怎能让他知道,他所谓的家国情怀,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怎能让他知道,他的父母含冤赴死,他的仇敌身居高位,玩弄着他的一颗忠贞之心?

      他护着的,从来都是一个沈清玄。他只要他走自己想走的路,成为自己想成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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