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凭借力》疯批

14、Chapter 13

　　从冷静开始在医院住的第一天，章澄也在医院住了下来，他是以陪护家属的身份留下的，当然，这件事冷静还不知道。

　　关于他死皮赖脸这件事，冷静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只说了一遍让他回去，章澄顾左右而言他，然后，她就得过且过，随他去了。

　　手术当天，章澄等在手术室外，同时等在外面的还有冷静的姑姑，还有冷锋的现任老婆付青青和她儿子冷烈。

　　他大概地将几人对号入座，顺便梳理了一下冷静的家庭关系。

　　冷雨他是知道的，是冷静的姑姑，因为手术前，她来过冷静的病房看她，当时他就在卫生间里。

　　听见两人谈话，他觉得进退两难，不知道该不该出去，没想到就这样纠结到冷雨离开。

　　他听了个大概，所以就眼前的形势来看，他把冷静的家庭情况捋了个七七八八。

　　在冷静和冷锋被一前一后推进手术室的情形来看，光凭付青青和冷烈的态度上，章澄就知道冷静在他们家几乎是无足轻重的。

　　他开始把冷静的言行在脑海里，进行合理化，因为他同样有个一言难尽，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家，所以他也就更能理解这样的冷静了。

　　看见冷雨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抵在额头上，知道她在担心里面两个人的情况，他就到旁边和她聊了几句，他很聪明地没有问及冷静的个人隐私，尽管他很想知道，关于她更多的事。

　　只是不管是眼下的情况还是他此刻的身份，都不允许他张嘴去问，因为他一旦张口问了，不但会在冷雨面前丢了印象分，以后被冷静知道了，他们现在更进一步的关系也会瞬间化成泡影。

　　所以，他只挑些能安慰人的话来说，又说起了冷静在学校里的一些情况，总之就是报喜不报忧，以此来缓和手术室外的凝固气氛。

　　冷雨是第一次见章澄，之前在咖啡店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将视线一直落在她和冷静身上的男孩儿，虽然是初见，但是她对章澄的成熟稳重很是欣赏，当然还有他陪在冷静身边照顾她的原因在，所以她是打心眼里喜欢章澄。

　　她不是个保守到在学生期间，禁止恋爱的人，相反，她很欣慰有人去喜欢冷静，去爱她，因为她二十年的人生里，最缺的就是爱，当然，这是在她相信冷静做事很有分寸的基础上。

　　而且，她通过和章澄浅聊的几句话里，发现他既体贴，又善解人意，是个值得信任的孩子，所以对他追求冷静这件事，她持包容和祝福的态度。

　　章澄聪明已极，当然察觉得到冷雨对他很满意，所以心里也有了坚实的底，不免高兴起来。

　　付青青在一旁，朝手术室里探着脑袋，想要知道手术的情况，看见冷雨和章澄聊的极为投缘，有了一家子的模样，不由得怒由心生。

　　她走上前，没好气道：“姐，冷锋现在正在里面做手术，你就不担心吗？怎么能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人说这么多。不是我说，冷静这丫头一向是我行我素惯了，你也该好好管管，到底是个女孩子，身边跟着个男人，像什么话，要是传到亲戚朋友耳朵里，冷锋连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冷雨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她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反驳，她知道付青青一直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要是争吵起来，那就没完没了了。

　　眼下冷锋和冷静都在手术室里，她不想为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寒了里头人的心。

　　章澄见状，浅笑着说：“阿姨，我是冷静的大学同学，知道她要做手术，特地来看看，不是什么不相关的人，你别误会。”

　　“是不是误会，你们心里清楚，”付青青白了章澄一眼，“冷静就是缺乏管教，连最起码的羞耻心都没有，这是你们老冷家家门不幸，我一个外人能说什么呢，都知道后妈不好当，多说多错，反正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谁要管她死活。”

　　付青青这话说的极为难听，章澄忍耐不住，瞬间冷了脸色站起来，就要帮冷静说话，冷雨拉住了他，然后冲他摇摇头。

　　章澄往手术室看了一眼，那紧闭着的两扇门，还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他忍下自己的怒气，在冷雨的旁边又坐下来。

　　付青青在外人的面前谈起冷静都恨不得把所有不堪入耳的词汇都用在冷静的身上，可想而知，面对冷静时的那副可憎的嘴脸。

　　付青青自觉无趣，冷哼一声就走开去了。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因为“不知道”会变成各种幻象出现在脑海里，而往往这种幻象都不是美好的。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出来的是冷静。

　　冷雨和章澄走上去，问医生冷静的情况，医生说是手术很顺利，等麻药退了，人就能清醒过来，然后又给他们说了一些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

　　冷锋是被移植人，所以手术的时间更长。

　　冷雨怕自己走开，落了付青青的口舌，就跟章澄嘱咐了几句，让他先照顾一下冷静，自己等冷锋出来了再过去。

　　章澄满口答应着，照顾冷静他义不容辞。

　　冷静的病床又回到了病房，随行的护士挂好点滴，又叮嘱了章澄几句，才离开。

　　章澄把椅子挪到病床前，坐下来，又把冷静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比起空想，这样握着她的手，反而让章澄心里更堵的慌。

　　他想看到的冷静是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哪怕不给他好脸色，或者根本不搭理他，也比现在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要好的多。

　　顾彼给他打电话，他在冷静的手术时候设置的静音，所以没有听见，让电话另一头的顾彼破口大骂了老半天。

　　病房的窗口朝西，所以夕阳西下，余晖尽然照了进来。

　　橘黄色的光，从窗边的懒人沙发上慢慢移到章澄的脚边，又爬到他的肩上，刚触及他的耳垂时候，冷静醒了。

　　冷静曾不止一次的看《大话西游》，一直没见过脚踏五彩祥云的英雄的面孔，可她一睁眼就看见了一个披着晚霞的男人。

　　章澄一直在看着她，先前的焦灼诡异的变成了一丝欣喜，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样子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

　　两人目光撞在一起，时间一下子静止了一般，他们都一动不动的。

　　不知道是不是晚霞的缘故，两人脸上都绯红一片。

　　冷静打破了沉默，冷冷地说：“谁让你守在这儿的？”

　　章澄耸了耸肩，笑着回答她：“你还没醒过来，我就只能自作主张了。”

　　原本是要把他骂出去的，结果看到他披着晚霞的笑，冷静却怎么也说不口那个“滚”字。

　　话到了嘴边，就像箭在弦上，她脱口而出：“不要笑，很讨厌。”

　　章澄乖乖地收起笑，他看了看点滴瓶，还在慢慢吞吞地滴着，“冷阿姨来看过你，那时候你还没醒，她坐一会儿就走了。”

　　“哦，”冷雨敷衍了一声，扭着头看向窗外，绯红的脸颊随着晚霞消失，也慢慢变得苍白了。

　　章澄看冷静醒了，也就放心了，他掏出手机看见顾彼打了几十通电话给他，他知道肯定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静静，我出去打个电话。”

　　冷静听见关门的声音才转过头来，她忽然笑了，下一秒又急忙收住。

　　顾彼在电话那头发了好一顿牢骚：“大哥，你要是再不回电话，我就飞过去了，你电话是摆设吗，不接电话你要手机干嘛，见色忘义，我们早晚被你害死......”

　　“挑重点说，”章澄从顾彼的一堆垃圾话里挣脱出来。

　　“好嘞，”该认怂时就认怂是顾彼信奉的至理名言，所以他见好就收，在电话那头也堆起了略显谄媚的笑，“咱那个游戏出了点儿问题，我和谷子功力不够，处理不了，眼看着决赛作品的提交时间就到眼前了，不然也不能打扰您老人家不是。”

　　“我带电脑了，你把具体的问题用邮件发过来，我今晚搞定，不耽误明天交上去。”

　　不用看章澄都知道，顾彼现在是什么样儿，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每次他都会用这副表情来表现他的惊讶。

　　“今晚？可不是什么小问题，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你行你来，”章澄明白顾彼的潜台词是让他回去，他和谷子能给他帮忙，三个人一起干，肯定会轻松很多，只是冷静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她家里又没有靠得住的人，除了她姑姑，可她姑姑好像牵绊又很多，抽不开身的样子，他哪能放心把冷静一个丢在这儿。

　　一个人生病的时候，都特需要陪伴，更何况是在这个冷冰冰，没什么温度的医院里。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什么以大局为重。

　　挂了电话，他回去病房，冷静又睡着了，不知不觉地，他已经在外头讲了近半个多小时的电话，是顾彼的垃圾话太多，章澄想。

　　正好他也有时间处理自己的事了。

　　他在懒人沙发上坐下来，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拿出他的电脑，顾彼已经把邮件发了过来，他的行动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游戏的问题不多，处理起来却不容易，顾彼没有夸大其词。

　　他这一忙就忙到了后半夜，章澄的眼睛盯在电脑屏幕上，除了中间去了趟洗手间，就再没离开过。

　　他怕灯光会影响冷静睡眠，就关了灯，黑漆漆的房间里，电脑的屏幕发散着惨白的光，映着他硬朗的五官，也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了。

　　冷静醒了两回，看他在忙，就静静地看他一会儿，并没有出声打扰他。

　　章澄正全神贯注地处理游戏里的问题，没发现冷静醒过，每隔一段时间，他会抬头看看冷静，听着她安稳的呼吸声，他微微一笑，就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天快亮的时候，他才伸个懒腰，关掉电脑，在懒人沙发上，蜷缩着眯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