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解执念，在下在行》半芝

6、第6章

　　客厅空荡荡的，只有电视在那儿播放着，手机也被随意地摆放在茶几。一个早已经被屏蔽的村委会群，疯狂地闪烁着一条又一条的消息：“群公告 紧急通知：各位村民近日谨慎出门，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减少出门次数，紧锁家门，以防危险事件。”
　　后面的小屋，是沈闲的厨房小天地，她哼着小调，为提拉米苏均匀地撒上可可粉，完成美食的最后一步，端着碟子买着轻快的步伐走向浴室。
　　沈良儒被强制性地在浴缸里断断续续泡了两天的澡，他捧起一汪水，倒影中映出他弯成月牙的眼睛。
　　……
　　“好吃吗？”沈闲侧坐在沙发上，看着大口大口吞咽着的小鲛人，一脸期待地问。
　　“嗯呐嗯呐，”小鲛人两腮鼓鼓的，甚至都来不及吞咽，只能含含糊糊的，半晌，“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沈闲心虚地瞥了一眼被自己倒在垃圾桶里的提拉米苏，心疼地上手摸了一把鲛人的头发，可怜的孩子平日都吃些什么东西。
　　沈良儒还在留念长发被穿过的酥麻感，沈闲又坐了回去，斜靠在沙发上，她从来不知道小鲛人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
　　窗帘被拉上，风风雨雨都被挡在屋外。
　　沈闲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鲛人：“大海里是只有你一条鲛人了吗，你会不会觉得很孤单？”
　　“不是，”沈良儒摇了摇头，露出罕见的怀念，“鲛人一族都是成群生活的，不过我是由鲛人奶奶抚养她的，我就是听了她讲的故事才想上岸的。”
　　屋外狂风暴雨，一个黑影从海中走了出来，它满眼羡艳地摸了摸自己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腿，这是人类的腿，美丽纤细，仰起头，雨水顺着发丝流淌在它的脸上，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只要再坚持几次，它也可以拥有独属于自己的腿。
　　偏僻的小巷子里，雨水洒落在躺在地上的男人胸口，他奄奄一息地躺在水坑里，胸口被撕开一道狰狞的口子，血液顺着雨水流淌在小路上，他的嘴唇嚅动，拼命地想要发出声音，右手无力地在空气抓弄，他开始后悔为什么晚上自己还要出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凉，他想也许自己到了弥留之际，不然他怎么会出现幻觉，会看见一个姣好的面容埋在他的胸口，吮吸着他流淌的温热的血液，血顺着雨水流过那双赤脚。
　　这是这个一直很安静的小渔村发生的第五起案子了，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与前面四场相比，这一次的受害者的尸体上同样有着利爪和尖牙的痕迹，所以很多人都谣传是猛兽袭人，不同的是，这次的受害者由于失温不幸去世，而前面的四位还算幸运，仍在医院进行治疗。
　　事态升级了。
　　……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大海底下有一个人鱼王国，里面最小的公主在成年的时候浮出水面爱上了溺水的王子，……,公主不忍心伤害王子，最后跳入海中化为那个泡沫，但她最后拥有了不灭的灵魂，”在海洋的最深处，人类探测不到的地方，一条巨大的深紫色的鱼尾盘旋在巨石之上，它的主人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孩子，这个可怜的孩子，无论是鲛人还是人鱼都不能完全容纳它，只能偶尔由她这个老骨头来照料，“好了，故事讲完了，孩子，开饭了。”
　　巨石滚动，海水被搅浑，一只垂死挣扎的章鱼被鱼尾死死缠绕着，它的触角被巧妙地打成解不开的死结，刚才还一脸慈祥的人鱼奶奶伸出五指，尖锐的像锋利的匕首一般，轻轻松松地就撕开章鱼的血肉，新鲜的血顺着流水飘远。
　　“所以奶奶我也可以爬上岸吗？就像陆地上的那些人类一样用两条腿走路吗？”尚且年幼的鲛人，或许也不能简单地称呼它为鲛人，毕竟它还同时拥有人鱼的獠牙和利爪以及强健的鱼尾，他也是轻轻松松地扯开韧性的章鱼肉，皱了皱鼻子，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地问。
　　他想起前两天他浮上海面遇到的那个小女孩，这是它第一次浮上海面，也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人类，它躲在礁石后面看着女孩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阳光洒落在小女孩的发丝，流溢出来的金色折射在礁石后面的那个鲛人眼中，它就这样痴痴地着迷地在暗处看到夜幕降临。
　　夜色再黑，但这对在深海中生活的鲛人没有任何的影响，毕竟阳光这种温暖的东西根本照进不了它生活的地方。它把玩着偷偷拿下来了小贝壳，嘴角溢出一丝自己也没察觉的笑意，他躲着看见她从沙滩上拾起一把沙子，小心翼翼地流入贝壳中，听着她喃喃道快点快点变成珍珠吧，那个女孩说好十年以后会来这个沙滩来拿的，那他就在十年后把贝壳和珍珠送给那个女孩。抱着小小的贝壳，他陷入了梦乡，在悄无声息的的深海，他的身子在发烫发热，在变化，他分化了，成了一个男孩。
　　取下发间已经枯萎的花环，人鱼奶奶任凭白发披散下来，在海水中飘荡，看着这个莫名带着期待的孩子，将花环戴在它的头上：“当然行，我的孩子。”她爱怜地抚摸着孩子的脸庞，虽然说它被两个种族都排斥，却意外地集齐了两个种族的优势，既带有人鱼天生的魅惑气质又带有鲛人天生能短暂上岸的天赋。
　　章鱼又被狠狠撕下一大块，粉色的人鱼不知道从哪窜出来，大口地啃食着，两颊鼓鼓的，含含糊糊地道：“人鱼有什么不好的，偏要去当人类，人类的寿命又短，两条腿也丑丑的，哪像我们人鱼可是大海的霸主，那个老掉牙的人鱼公主真傻，就这样为了人类死掉了。”
　　人鱼奶奶面上露出纵容的笑意，又从自己的脖颈上摘下一条生锈的项链，来来回回地看着这条从沉船上捡来的珍宝：“可是公主得到了灵魂，”这个古老的故事是从她奶奶的奶奶祖祖辈辈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她也不明白灵魂究竟是什么东西，毕竟她也只是条人鱼。
　　“灵魂？”粉尾人鱼带着不屑，“这有什么好的，有我的獠牙厉害吗？”说着俏皮地露出锋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