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莱格的魔女》夏祭·流年

9、亲爱的恶魔/天使

　　独自在街上漫步，明明在夏季，空气却仿佛一夜之间变得稀薄、寒凉，或许和仪式有关，也或许是心境不同，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向城堡，感觉这不过是一天之内发生的种种太过匆忙，初次见面差点成为未婚夫的人，家族的血债、罪恶……
　　也是呢，人生本来就是如此匆忙。只是，这样好像把人生几十年的光景，全都看了个遍。要解决的，要面对的，仿佛一下子全部都压了过来，好累……
　　不知走了多久，看到了城堡大门我却没有丝毫喜悦的感情，“我，回来了。”
　　安德格刚从托尔斯家族回来，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呼喊。惊喜般转身，是杜格雅苍白到心疼的容颜。
　　“杜格雅，为什么弄成这样？！”安德格疾步走上前拥住她那摇摇欲坠的疲弱身躯，他已经不能再装白痴了，装得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什么都知道，但他却怕干涉了她，可如今只能眼睁睁地什么都做不了。看着她那呆滞的神情，茫然无措。
　　“哈……我好像，又欠了谁呢？并且，没有机会还了……何必呢，我不过是个局外人，为什么要牺牲自己？”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杜格雅的泪潸潸落下，笑着，如此茫然。“原本像逃难一样来到这里，又如何？结果还是没有逃过。为什么，会有背叛，为什么人类就一定会有背叛，一旦牵涉有损自己的事就会把责任推卸于他人，不择手段地如同蝼蚁般苟活……我好累，看得多了，就连心……也变老了。”缓缓，我不自主垂眸，昏睡……
　　安德格低着头望着她皱着眉不安的睡颜，“为什么呢，因为那个人是你啊，杜格雅，你还不明白，还是刻意地逃避呢……”将杜格雅横抱着走进这间房间，他四年以来第一次踏进的房间，安德格一直都知道她的房间在这里，怕她生气，所以从未涉足。
　　谨慎地替她盖好被子，他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替她抚平皱起的眉，轻点眉心。湛蓝如海的眸中凝望着杜格雅的那丝忧郁一如既往……
　　“唔，安德格。你怎么在这里？！我、我是说，你怎么把我放在了小姐的房间里？”我察觉到了一丝别扭。
　　而安德格带着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凝视着我，慵懒地眯着一只眼。“杜格雅，你认为这样了还可以玩下去？”他那语气里夹杂了不悦，真的当他是白痴么？
　　“……”这时候还想要沉默装傻？！
　　见状，安德格突然像猫般眯起双眼，笑容诡秘。“还是说，我该叫你，亲爱的、母亲大人呢？”他精致的侧脸微愠地看着杜格雅，高傲地微微抬头。海蓝色的瞳掺杂了玩味以及对于杜格雅这样做法的十分不满。
　　“你知道了？”杜格雅的双眼瞪得像一只受尽的猫。
　　“承认了吗？我，准确地我是从很久以前就以前就知道了。只是你不喜欢，所以我从来都不追问……”脸上微微浮现一抹淡淡红晕，“本来，我可以当做不在乎的事去忽略。但是，告诉我吧，杜格雅，你为什么会为了认识不到一天的非洛而这样自责，我……很嫉妒他……”别扭的撇开脸，他转身为杜格雅去端桌上的水，可是脸上那加深的红晕将他出卖得一干二净。
　　“那时我们家族之间的恩怨纠葛啊……”我垂眸，狼狈地回答。“况且，安德格你又知不知道，非洛也说过和你同样的一句话……”
　　“……那么呢，对你而言他是特别的吗？”安德格突然俯身向前，压迫般双手抵在杜格雅两旁。“告诉我……”不容抗拒的语气。
　　“其余的，我都可以不在乎，惟独这个，我等不了了……我迫切地需要这个答案，至少让我明白自己在你心中排的上多少？”爱情，其实一开始就是痛苦的吧？
　　其实，要知道自己爱的人也爱自己那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呢？
　　若是单相思，要对方喜欢又是要多难？
　　“呃……”在这么多年的相处，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安德格。从来都是优雅从容的他，一贯处事不惊的不是么？我怔怔地看着他。“……告诉你，说什么呢？”低下头，“安德格，我对于非洛没有多余的感情。你该知道，我最讨厌被人逼迫了。况且，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若是关于骗了你那件事我可以道歉，但是无论如何你也没有资格问我！”
　　“……”他开始沉默，不发只言片语，脸上黯然的神情茫然地看着杜格雅。
　　“……”两两无言，杜格雅拿他没有办法，天知道这么打的男生还好意思摆出一副受伤小动物的表情。
　　“杜格雅……”
　　“……”
　　“杜格雅……”
　　“……”
　　“难道要我床上白色燕尾服，一手捧玫瑰，一手托钻戒你才会明白吗？我爱你……”音落，安德格俯身向前，对视着，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只有咫尺。
　　甚至，近到可以聆听彼此的心跳。
　　动作在这是刹住，我怔怔地蓦然瞪大双眼，只看得到他与我对视着的那一片海蓝。明明可以逃开或推开，但身体就像是被束缚般动弹不得。
　　“我……”聪明的语言破碎地被他堵住……
　　突然靠近的安德格，以及唇上温暖而柔软的触感提醒着已一片空白的大脑，这是事实。
　　对于杜格雅最亲近的男生，他们在……接吻？！
　　没有了更加过分的行为，很单纯地吻，只是唇与唇之间的碰触。就让杜格雅紧张得几乎窒息，甚至，清楚地发觉自己——并不讨厌这个吻，相反，我在……留恋？！
　　“唔！”推开他，我满面通红地用手遮住唇，将脸埋得几乎栽在被里了。“安、安德格，你出去、出去一下啦！”埋着脸我伸出一只手死命乱挥着。为自己的念头羞愧。
　　“杜格雅，你发抖……难道是害羞？”抓住她挥着的手，安德格有种想要爆笑的冲动，原来这傻丫头也有这样的时候。
　　“唔，我没有。”挣扎，我边说边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双眸，一个不留神就往下一瞄到了他泛红的唇……
　　察觉自己走神得有些羞人，丢脸。在安德格面前我甚至连话都……不敢说太长，我知道否则我又要结巴了。被他用这样的目光盯着，杜格雅脸上立刻飞上两抹绯色，只好别扭地用一只手挡着脸，撇开试着不去看他。
　　“那么，我可以再吻一次么？”靠近。
　　“什……”安德格趁她抬头立刻掠夺了她的唇？……
　　“有没有人说过，接吻是要闭上眼才显得诚恳的？”睁眼，安德格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
　　一看，我就莫名火大。“你、你不要太、太过分了！”就连吵架，都吵不起来。只有恹恹地趴回床上，将下巴支在膝盖上，我闷闷地嘟着嘴。该死的，我怎么成这样了。怨念地瞪着安德格。
　　安德格也并不是想要她难堪、惹她生气的，“生气了？”小心翼翼……
　　安德格见得不到回应，摆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就差没有含着块白手帕了。“亲爱的，你不要我了吗？”只见……杜格雅没有去看他一眼，反而再次装鸵鸟。
　　我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我开始怀疑自己几年前捡回来的不是天使而是一只恶魔。否则，好像自己总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突然，眼前那紧紧攥着的丝绸被人抽开。“好了，不闹了。亲爱的，你好好休息。现在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哦。”安德格转眼换上了天使般的微笑。
　　他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难道在城堡中压抑太久，人格分裂了？不会吧，我从来没有限制过他什么吧？“你这样我可适应不了……”
　　“没关系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会让你好、好、适、应、的。相信你已经给了我最满意的答复了，不是吗？”安德格在杜格雅额前烙下一吻，轻轻合上了门。
　　红着脸，杜格雅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了，很特别的幸福。与亲情有别，更多难以言喻的感觉。食指轻点上唇，似乎还残存着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