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骗子》潮湿地

15、十五 便利店

　　对于学生来说，阔别兴奋自在的假期第一天回归校园生活的时候难免是痛苦的，一路上从校门口到教学楼听到不少同学哀声哉道的抱怨，要么就是急速狂奔回班里忙着补作业的匆匆背影。

　　换上秋季学期的校服，衬得孙疏整个人更加高挑，昨夜理发店小哥的手法很巧妙，要长不长要短不短扎起来不觉尴尬放下又没太男性化，孙疏独身的样子很像一个受欢迎的学长。

　　除却性别，用这个形容其实孙疏也差不多了。

　　十月中，黄绿参半的梧桐树叶落了满园，清洁公共卫生区的同学正赶着最后一点自习课的时间加紧把这几日的落叶纷纷清扫干净。

　　“哎，好兄弟！”孙疏路过的时候便被正啃着包子偷懒的周微喊住，紧接着周微便把扫帚随手一扔，走过去递给孙疏一个包子：“吃个包子，一会儿数学小测借我抄抄。”

　　孙疏摆手不要，低头瞧了眼腕表：“你赶紧干吧，都快上课了。一会儿班里见。”说完伸手拍了拍周微的胳膊，自己倒折身进门，周微没得逞重又回去捡起扫把，幸好一起值日的同学动作比较快，她们迅速地盛好垃圾把垃圾袋交到周微手上，周微自然而然的肩负起跨越半个学校到后门扔垃圾这项工作。

　　路上已经没什么人，周微哼着小曲走着，最好能错过隔壁班李老师数学课上惯例的上黑板做题。

　　都是倒完垃圾往回走的其他班的人，她过去把垃圾袋往几乎要满了的大垃圾桶里一丢，精准命中后，却在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看见一个人也刚刚倒完垃圾往这边走。

　　“哎。”

　　比起呼唤别人，周微这一声温柔了不少，像有点小心翼翼的想引起别人注意一样。她见到步漓今天穿得干干净净的一件白短袖，看裁剪应该是早些年百货商场里最流行的一款，虽然还是有些过时但好在很干净。

　　她还是很瘦，肩膀和手臂连接的曲线利落又干脆，如果每个人都是一张尽是线条构成的图画的话，那步漓肯定是里面最方方正正的。听到呼唤步漓抬起头来，几日的打工生活虽然忙碌但却算规律，气色也不像从前灰蒙蒙的，倒真像货物架上的洋娃娃一样好看。

　　周微一愣，记得从前她就是这样夸步漓的。

　　对于昔日好友主动打招呼，步漓表现得很是自然，在周边仅有他们二人的时候，步漓笑了笑，很坦然的凑上去：“怎么样，没想到我也能这么早来学校吧？”

　　“啊，是啊。”周微应上，比起步漓的自在，她这个先开口的现在倒有些扭捏起来了。实际上她很像抓住步漓那只摇晃的手，像从前一样，但她有些尴尬地杵在那竟然一时间走也不是待也不是。

　　步漓清明的眼珠子咕噜一转，而后摆了摆手：“行啦，我就先走咯。下次见！”

　　小跑离开时细瘦脚腕露出一段，苍白皮肤非常惹眼，像圣诞夜攀附于苍绿树枝上的一团积雪，仿若融化后能将叶的生机激发出来，周微突然觉得步漓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并不是一件干净的衣服的功劳，而是她整个人的精气神。

　　这一天显得尤为漫长，孙疏也在重复性的交作业上课听同学抱怨中过下来，情绪难免因为旁人变得不太稳定，况且短暂的休闲也确实让人迷恋。

　　放学前高荣走进来点了几个名字，大概是响应苏城创建文明城市的号召，要求各自班要在这一星期把班级门口的宣传栏搞出来。高荣随意的挑了俩美工好的，到最后倒是没忘记把孙疏加上。

　　孙疏字写得漂亮，写作文的时候高荣就留意过，她也知道像孙疏这样的学生只会听话做不会拒绝，于是布置完就走人了。

　　人一下子走干净，三个被留下的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忙这个宣传栏的事，但是都低下头把作业写了。孙疏和那两位都不太熟，而那二位也恰巧都是那种文静寡言的女生，期间未曾有任何一点交谈。

　　一阵高跟鞋声磕哒而来，高荣拎着包带着纱巾帽子全副武装准备下班，在班级门口停留了下：“丽丽，你们打开班里电脑搜点素材什么的，这个宣传栏你们一周搞出来，分配分配时间就行。”

　　三个人跟高荣道了别，接着留下面面相觑，还是那个美术课代表王丽丽主动打破僵局，到讲台旁边电脑上搜起来，而后叫了另一个过去和她一起。

　　孙疏已经把理化生三科作业全然搞完，看着那两个忙碌的背影，她拉开椅子站起身，好心道：“你们想喝什么，我去商店买点东西。”

　　那俩人摆手说不用，孙疏没再接着问，只是分别看了看她们课桌上摆的酸奶和蓝莓汁而后离开。

　　先是去了一趟学校电话亭，用几毛钱往家里打了一通电话告知在学校“加班”，又安慰了几句替她抱怨的黄莹，孙疏笑嘻嘻的挂了电话往学校超市去。这个点儿超市也不知道下没下班，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孙疏往超市赶，果真看见了仍在亮灯的小屋子。

　　没进门之前就听见里面还有人在忙碌，并且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孙疏推开门进去就见到蹲在地上倒在一堆色彩斑斓的软糖周边的东倒西歪的步漓，壁灯暖色调的光落在步漓张开笑意的脸上，特别明亮。

　　虽然不知道她们刚刚在这个小空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此时的步漓像极了想讨块糖吃的小屁孩，而一边扶着货物架笑得喘不动气的阿姨证实了这一点。

　　“哎，孙疏！阿姨，她是我的同学。”

　　还是步漓先指着孙疏，笑声中不知道多少是被孙疏疑惑纳闷的样子逗乐的。

　　孙疏来到她眼跟前情不自禁也眉眼含笑，毕竟是看步漓倒糖堆里半个屁股还贴在地面上，她偏头先跟超市阿姨问好，再顺便弯下腰来握住步漓的手腕帮她站起。

　　步漓脸蛋红红的，起来便拍了拍屁股，“你来买东西啊？怎么这个点还不回家？”

　　孙疏说自己被留下来做宣传栏，然后就伸手够向了步漓。她绕过步漓的脸颊，只伸向那细长洁白的脖颈。肩膀上还挂着一长串棒棒糖，最锋利的一角就贴在步漓脖子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划破，孙疏轻轻地把那串棒棒糖取下来挂在货物架旁的塑料粘钩上。

　　而后孙疏朝她笑了笑，像一个柔软温顺的猫咪：“你小心一点啦。”

　　此间气氛有些温情，步漓不自觉有些纵容脸上的温度停留。

　　她迷蒙的眼睛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大概是孙疏指尖微凉的温度太让人着迷，似乎孙疏只她荒唐的青春里稍微勾勾手，自己就容易失了魂的跟她走。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