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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

  •   男人是好斗的动物,无论做什么都像在打架。
      激吻时,重在‘激’上,还是重在‘吻’上,我不知道。我们的缠绵终于变成了疯狂,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用想。
      并不是残存的理智,只是,第一次被别人碰触那个敏感的地方,我还是条件反射的推开了他。
      他被我一把推倒在旁边的沙发上,却仍旧媚眼含笑,轻轻用手指抹过嘴角的银丝——那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控制着自己内心中隐隐的恐惧和不安,挤上一抹笑容:“今天还有事,我要先走了。改天聊。”(我也不知道我们聊什么了,嘴都张着,字儿没半个。)
      “好,改天。”
      听到他说‘改天’,我像得到了特赦,猛然站起来,拿起沙发上的大衣,就冲出了酒吧。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就是找一夜情的开始吗?这就是同志的生活吗?
      我们说‘改天’,但是却不会再见;我们甚至还没交换彼此的名字,却交换了彼此的唾液。我想我还是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我把那一夜的奇遇当作了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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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三下学年伊始,大家都开始思考着毕业后的出路。
      老大说他想考研,老三说他也想,就怕考不上。
      老二说他要赚钱,所以他想自己下海去干。
      我说:我想找个工作,老老实实当IT民工。
      于是,老大和老三开始了猪狗不如的考研生活。而我,在他们的感召下,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看起考研复习书来。
      坐在自习室里,我终于又找回了当年上高中时的感觉。原来当学生真的很幸福,它累,但是它不累心。
      一个学校的学习气氛有多浓厚,从它自习室的上座率就可以看出来。而我们学校,就属于那种平常日子都很难找到空座的地方。
      不得不说,我在哪里都永远属于那个不上进的。刚刚在自习室坐了半个小时,我就开始有点难受,借着打水的机会,开始在11教学楼转悠。
      抱着刚刚接满热水的杯子,我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啊…是你?”
      他的声音太有辨识度,那弱而柔的尾音,像一根绵刺,挑崩了我的神经末梢。我深吸了一口气,让四周冰凉的空气进入脑子,才勉强意识到:我没有幻听,是他!
      出来混,果然都是要还的。我转过身,他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这次他没有上妆,自然的样子还原了他本来的清秀,只是笑起来的时候,依旧妩媚:“原来,你也是这个学校的。”
      听到他说了‘也’字,我心里忽然一百个不是滋味:怎么会?他怎么会是我们学校的呢?或者说,我们学校,怎么会有他这么一号人物呢?
      我站在那里,震惊的一直没有说出话来,这种震惊中还隐着些许担心,怕他把那夜的事情说出去。他看出了我的不安,却并没有理会,只是又上前几步,直接站到我的面前,很镇定的开口:“你好,我叫关云。是化工的研究生。你呢?”
      这话让我更震了。化工研究生?我猛然想起11楼是化工学院的楼,在这里碰见他们学院的研究生,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眼前这个娇媚到显眼的男生居然是化工的研究生,怎么会这样?
      他也许看出了我的惊诧,轻笑了一下,解释道:“我爸是化工的教授,子承父业。我学精细化工,以后可以去做胭脂水粉。”
      听他把‘化妆品’说成‘胭脂水粉’,又想起了那夜他在流光溢彩中的妖媚模样,我心里忽然觉得难受。不是隔痒,就是觉得他和他爸,都,够累的。
      “是呀。呵呵。”我笑得尴尬,说话也不利落,“我叫,张弛。计算机的。大三了。”
      “噢。这样啊。”他说话的腔调像极了京剧青衣的念白,每句的尾音都带着缠绵的韵味,我想:发现他和别人不一样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
      “我是来打水的,要回自习室了。有空再聊。”我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他的身边。
      走出去不远,就听见耳后他的声音:“有空,再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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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我们再没去喝过,可是,照面,我们却常常有。
      开始几次无意的碰面。都是在11楼。我去上自习,出来晃悠,总能看到他。所以,这不是巧合。
      鉴于这种无意,带着明显刻意的色彩。我们开始若有似无的走在了一起。有时候,我去上自习,他会进来,坐在我的旁边,拿着本书,静静地看上一两个小时然后离开。有时候,我去打水,他会站在水箱旁边问我要不要去看看他的实验室。
      他的实验室,我终于去了一次。那里面的瓶瓶罐罐,我看着闹心:这让人想起小时候看的动画片,一个巫师俩手拿着两瓶子,兑来兑去,然后‘砰’的一声,炸个灰头土脸。
      “这地方挺危险吧?”我进了他的实验室,只问了这一句,就体会到了危险的气氛。
      我正看着那些烧杯,培养皿,就感觉他的手臂从后面轻轻环了上来,嘴唇贴在了我的右耳侧,呵着气:“这世界上还能有什么东西比人心危险吗?”他说话一直像台词,原先是语气像,现在连内容都像了。
      “你是说,这里满屋子里,最危险的东西,就是咱俩?”我明知故问,只是想说出后半句话:既然危险,就别引爆。你不怕,我怕。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说出口。
      我忽然转身,和他面对着面,看着他那双比女生还美的眼睛:“关云,你累吗?”
      “累?呵呵。”他轻笑着看我,忽然退后了一步,伸手,露出了左手手腕的内侧:那上面有几道清晰的疤痕,明显是割腕留下的痕迹。
      看着那狰狞如蛊虫般的疤痕长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我心里有说不出的变扭:“这是?关云…”我不能直接问你自杀过?之类刺痛人心的问题,可是我很想知道,在那个世界的人,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谁都有想不开的时候。”他收回了手臂,双手插在了裤子口袋里,低着头小声的叨念,“可是,有时候,我们还不能就这么让自己舒服了。”
      我听到他把‘死’称作‘舒服’心里忽然觉得疼。
      我慢慢走上前,缓缓把他抱住,极力用温柔的声音对他说:“别难过,都会好的,都会过去的。”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状况,我只知道,用时间能解决一切这个原理来劝人,一般都是八九不离十的。
      “呵呵。”怀里的人又笑了,开口时,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淡淡水汽,“我们家其实不止我一个孩子,我还有个姐姐,是个先天残疾。我爸妈操了一辈子心,替她,替我。”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他似乎在想着什么,我不知道。只是,他忽然从我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望定实验室里贴在墙上的一张化学元素周期表:“所以,我只能找个营生,等父母不在的时候,养她,养自己。”
      “关云。”我从心底喊出了这个名字,带着一丝心疼,和一丝愧疚,“原来是这样。”
      “张弛,原来是怎样?没人知道。”他的口气忽然增添了些许戏谑,“把自己的痛苦说给别人听,本就是件无聊的事情。有心的,陪上几句叹息;无心的更是不管不理。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清楚。别人,再好心,也都是看客。”
      我承认,理解他的这些话,我用了很多年。因为当时,我仍旧怀着极度的担心,因为他使我想起了张翔:“关云,如果你不开心,跟我说说。找个人说,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或者,咱俩去喝酒?”
      “不了。呵呵。”他又笑了,这次不带妩媚,却有些抱歉的意味,“打扰你了。”
      “怎么会?我们是朋友啊。”这是我们见面说过的第一句话,今天我以重复的方式,承认了我们的关系。
      “我有个原则。”笑容在他的脸上渐渐淡去,“就是不再和听过我讲故事的人见面。”
      “什么意思?”我听完这话,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张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永远不要把弱点攥在任何人手里。有些人会用来陷害你,有些人会过来关心你。第一种还好,大不了,顶过去。第二种,很可怕,当你的心被别人软化,你就失去了抵御一切的能力。”
      “关云,事情不是都像你想的样子的。很多时候,人都需要朋友的。”我发现,我能劝人的,都只有大道理。
      “这世界上谁都可以可怜你,就是自己不能可怜自己。”他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是,“张弛,你是第二个听过我故事的人,却是唯一活着的。”
      说完,他先离开了实验室。
      我怔怔的站在那里,没力气做任何事情,直到有第二个人进来,我才意识到:我没法解释我是谁?我来干什么?
      好在,来人没有太为难我,问了我的姓名和专业后,就让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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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之后,我再没去11楼上过自习,也再没在校园里见过他。原来想见才真的能见,而不想见就可以再也不见。
      那夜他的话,字字刻在我的心里。感悟,有时只是瞬间。他说:最危险的是人心。而我说:最可畏的是人言。
      4月1日的时候,老大对我说:“我跟你开个玩笑哈。”
      我说:“骗子节不都是先骗后说的吗?哪里有你这样先打招呼的?”
      “玩笑哈。别当真。”
      “你丫能快点吗?”
      “你听说过化工有个研究生叫关云吗?”
      “怎么了?”
      “他在化工可有名了。因为他是个娘娘腔。还有个外号叫做‘老裤衩狼’。”
      “怎么了?”
      “他们说他喜欢男生。而且喜欢乱搞。”
      “怎么了?”
      “他们还说,还说看见你们在一起。你小心点。”
      “这玩笑挺无聊的。”
      “就是。我也觉得无聊,我走了。”
      “恩。”
      其实我很感激老大,难为他还挑了这么好一个日子跟我说。词儿也想了半天吧?这就是兄弟,明知道是个受累不讨好的活儿,他也要顶着干。
      他是唯一个跟我提起过这件事情的人,老二和老三都是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而有班里还有些人,指指点点的动作太大,使我不得不用眼神去照顾一下他们的情绪。
      我想我是一头死猪,流言就算是开水也烫不到我了。只是,这世界上,还有样东西叫王水(关云说过,他是硝酸和盐酸,一比三的配比,可以融掉一切的东西。)
      ——我收到一条短信:张弛,我有事想和你说。明晚8点,图书馆的文史阅览室。胡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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