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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

  •   接到这条短信,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酸甜苦辣都沾不上边,就是一种天外飞信的感觉。收到这条短信是上课的时候,我特想揪着旁边一起上课的老大,老三,跟他们说:兄弟们,跟我一起凑到屏幕上来,看nb呀。
      我没回复,我也没打算去。
      我想,我知道他找我干嘛。那一定是用他惯有的,我半年没听过的温和语气说:张弛,有些事情,你做的不合适。大家都很担心你。
      就是的,如此博爱的胡大院草,他怎么能看着我往‘同性恋’这条邪恶的道路上走呢?!他不但自己清白,还要帮别人保持清白,这是肯定的。要不然校级三好学生怎么能年年归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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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和老大上了一晚上自习,在23教学楼,离11楼很远,离图书馆更远。
      回宿舍,我把书包往床上一扔,就准备拿着毛巾去洗脸。刚走进水房,就看见水房里有个人,是胡晓。
      在这里碰见他不奇怪,可是他干的事情却很诡异:他把脑袋探到了水管子底下,正在用凉水冲头。现在是四月天,北京还有春寒,这样洗,挂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你丫没毛病吧?”我硬着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他听见我的声音,忽然把头转缩了回来。右手关了水管子,左手拿着一块干毛巾放在头上。一边擦,一边对我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得,跟短信内容一样,没事浪费那一毛钱干什么?
      “说吧。”我看着他,“还是你先把头发弄干吧,要不然你跟我说的话就成临终遗言了。”
      “好,呵呵。”又笑得纯的像朵茉莉花似的,这功夫不去演戏,太亏了。
      我等着他把头发吹干:他不是gay,他就是有个名字特长的吹风机。(负离子,等离子,夸克,电子…毛男人知道的吹风机。)

      “咱出去走走吧?”他提议着。
      “行。”我心里嘀咕着:‘宿舍门一会儿锁了,就得爬窗户了’。不过,不是啥难事。就算在外面呆一晚上,又能怎么样。您那么纯洁的人,肯定跟柳下惠是亲戚呀。
      我们出了宿舍,沿着宿舍楼通向西门的甬道一直往前走。直到出西门之前,仍是谁都没和谁说话。
      到了西门,我憋不住了:“胡晓,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要说什么,你说行吗?别玩儿深沉了。当年陪你从崇文门走到午门,那是因为我看见你难受,我听人说:心情不好的人,不需要安慰,要的是倾听。我特sb的维护了一把您那幼小的心灵,现在才知道,说幼小,我tm才幼小呢。被你耍的一愣一愣的,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陪你玩。临了,您以圣人姿态藐视了我这个卑微的土鳖。
      今天你还玩啥?说吧,不说我怎么知道。
      “咱们再去一回故宫好吗?”果然还是要去旅游的。
      “不成。”我tm也太冤大头了吧?您暧昧玩的炉火纯青,我这种小木头就不跟着燃烧了,“有话就这儿说吧,没有,我回去睡觉了。”
      “那咱们去那边的椅子上坐一下?”他手指着不远处花园里的一个长凳。
      “好。”我们走过去,一起坐在了长凳上。

      “你看见那边那些树了吗?”胡晓指着西门前马路边栽种着的一排国槐。
      “嗯。”干吗?你要借物抒情,还是准备指桑骂槐?
      “我每次骑车经过,都想着要是就这么骑过去撞上,应该挺痛快的。”
      “应该是挺快痛的。”我接的很顺嘴。然后,就忽然哑在了那里。
      “呵呵。”他真是个笑点低的人。他见我沉默,便继续说了下去,“现在这样活着,其实挺累的。”
      这我太理解了,于是,我不带半点讽刺意味的说:“我也觉得装大尾巴狼的日子不好熬,难为你了。”
      “张弛。”他声音忽然有点变,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我,一秒钟后,灰暗了下去,低下头,小声说道,“那天是我不对。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
      我c。你丫能别低头道歉吗?我没这个心里承受能力。你不能利用我稀罕你这个弱点来进行人身攻击呀。
      “没事。”我站起身来,准备撤了,“你也没把我的事儿说出去不是?”我没的说了,忽然就想起那个大一的学妹的话了。
      “张弛。”他怎么能就如此发自肺腑,而略带哀怨喊出二十多年前,一对儿年轻夫妇随便在字典上翻出来的字儿呢?
      “你到底要说什么?”——这声名字再次把我拍在了板凳上。
      “我怕你出事。”来了,圣人的教育终于开始了,“那个化工的师兄。我也听说了。”
      “然后呢?”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他接着教育下去。
      “他们说那圈很乱的,你小心些。”他说着话的时候一直没敢抬头看我。
      “你没进去过,怎么知道乱?”我想我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反击了。
      他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我,我是怕对你不好。我…”
      “太谢谢你了。”我打断了他的话,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我自有分寸,走了,再见。”
      “张弛。”这次他喊着我的名字,一把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袖,“我…给你看个东西。”
      不完全清楚那夜胡晓给我看那张类似于照片的东西的原因是什么。因为,很多时候,我们秉承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他很有可能是为了先告诉我:我们真的是一国的,都挣扎在那条国境线的边缘。
      他拿出了钱包,抽出了那张照片。我才第一次看清楚:那并不是一张真正的照片,而是一张从某种海报或者报刊上剪下来的彩色印刷图片。图片中的男人,看上去有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带着一副眼睛,看上去很有学者气质。
      “谁呀?”我用一种尽量大大咧咧的口气,问起了这个我关心了两年多的问题。
      “是个r大的教授,清史研究员。”胡晓说出了自己认识他的原因,“他在我上高二那年,来y大做一些关于吴三桂在云南时期的历史研究。我妈是y大文史系的老师,所以我就认识他了。”
      “然后呢?”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知道那么多关于北京历史文化的东西了。
      “然后,我们总很巧的在y大的图书馆碰面。他总是给我讲一些关于历史文化的知识,很多都是关于北京的。所以,我就想考过来,亲眼看看。”
      “然后呢?”我很想提醒他说重点,可是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愿意听到重点内容。
      “然后,他做完研究,几个月后就离开了。”胡晓停了一下,忽然像想到什么了似的,“后来,他写了一本书,关于清朝历史的,寄给我。我就把上面的作者照片,剪下来了。”
      “你喜欢他?”我憋不住了,你不说,我替你说明白了吧。帮自己喜欢的人确定一下他喜欢别人,这活儿也就我这么个皮糙肉厚的能干的出来。
      “我不知道。”胡晓的声音有点发干,眼眶也有点红红的,“我那时候一直就这么看着他,听他讲故事给我。我不敢说,因为我觉得他肯定知道。”
      “他知道。”这我敢肯定。岁数比胡晓大那么多,经历更多,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其实,我终于发现自己和当年的胡晓一样sb。盯着他看,听他讲北京的风景名胜,我的眼神也肯定早就出卖了我的心,“不过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感情这东西,早晚都能过去。”
      “我知道。我觉得那喜欢和崇拜差不多。只是…”他忽然咬了一下嘴唇,努力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一句憋了很久的话,“只是我开始担心自己是否喜欢男人了。”
      有个东西,叫做墨菲定律: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我想我们两个,都中招了。
      “所以,你告诉我你不是同性恋?”我想,他就是在极力避讳这个问题,所以那天就给我了那样一个答案。
      “张弛。对不起。”他局促的攥着拳头,关节都开始微微发白,“别人想象的我,和我,很不一样,对吧?”
      “没有不一样。”我忽然走上前几步,想把他的拳头和他内心的纠结一起柔开,“这问题,咱俩都别想了。”
      “嗯?”他再次抬起头看着我,攥着拳头的手慢慢放开了。
      “跟别人面前那就得装,但是跟我这儿别再让自己那么累了。”我想我开始明白‘玩暧昧’的真正含义了:我对你好,但我不说了,只要小火炖着,早晚有一天可以把你煮熟。所以,我决定现在要以退为进,“咱是好兄弟,兄弟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以后你在他们面前开屏,把屁股留给我就行了。”
      胡晓听完我的话,脸上的表情放松了许多:“嗯。好。”看着眼前的人没听出啥弦外之音,还发自心底的微笑,我忽然觉得:这孩子还是比我纯多了。
      “关云和我之间什么都没有。”我想作为男人,这点谎还是要撒的,“那圈子我也不会进。”
      “好。”他很开心,忽然问了一连串问题,“那咱都不想了?”
      “嗯。”
      “那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嗯。”
      “那以后还一起出去?”
      “嗯。”
      “那咱现在去午门吧?”
      “嗯,嗯?”您老还没忘哪?

      “成,去!”——看着他的眼睛,我能明白他现在心里的挣扎:情感认同和理智意识的矛盾让他不能放也不能拿起这个问题。所以,那夜我做了一个影响我俩一生的决定:我要陪着他,一起把这个坎跨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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