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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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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严重怀疑我长得实在太帅了。小媛腻歪在她爸爸怀里,半天不好意思过来。得了,女主角不配合,整出“美女救英雄”的戏全部歇菜了。就在我郁闷的时候,冷不丁背后响起了一个婉转如青衣的声音:“张弛。你干什么呢?”听见这声音,我头皮都发麻。看着老板脸上耐人寻味的表情,我有一种在人家做客,上厕所时的大便怎么都冲不下去的绝望。
我,我没想法了,我头脑一片空白,我想“自挂东南枝”,估计这会儿都不赶趟了!
可是,佛说过:只要你把自己当成一个球儿,就算跌落悬崖,也会出现绝地反弹!灵感这东西,不被推下悬崖,它是不会过来跟你打招呼的。我猛然间用一种近乎喜悦,却带着痛苦腔的变态声调冲着老板大喊:“不是吧?!要出差?啊?一年?!太久了吧?!”
盼望着,盼望着,那个我必须让她听见的人靠近了:“张弛?你怎么了?”
我错了,我忘记了,以“中等姑娘”的反应速度,她肯定还处在喂鸟的那个精神状态。(有时候,我常常怀疑,她以前英语考试的时候,是怎么做阅读理解的?是不是所有文章题目的答案,都跟上一篇文章的选项正好搭配。)
我以说明文的口气,字正腔圆的跟“中等姑娘”解释了一下:“介绍一下,这是我老板,他刚刚对我说:公司要派我去出差,时间一年。”
“中等姑娘”完全没有辜负我对她的期望,她完全没有采集非必要的信息,直接跳跃到自己最关心的事情去了:“你老板?哎,您好。您闺女长得真可爱。”
“谢谢。”我不知道老板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是否已经了解了这位姐姐的精神面貌以及生活习性了,但是他的中央处理器,绝对好使,“对,公司要张弛去出差,暂定一年。”
“出差一年?!”----哦!姐姐终于把这条输入语句读入内存了。
“一年,至少。”我要把它加固,推入她的永久硬盘。
“哦。”眼前的姐姐眼神开始飘忽,不知道的以为她这是‘送君远行’前的哀怨缠绵,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是还在处理‘一年’这个时间概念,这不:“挺长的。”
‘太短了!’我脑子里马上闪出了答复,可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能假装各种遗憾,“丽伟呀,不好意思。我……”
“嗯。好。”她抬了一下眼镜,突然来了一句,“你走吧。”
“啊?”我是真没想到她能突然就想通了,突然就通透到看清了人情世故的地步。我真是太意外了,以至于硬生生有了一丝感动和愧疚,“那我走了,再联系哈。”
“嗯,一定要联系。”她说着说着,忽然又有了一个180度的转弯,“我会等你回来的,我会每天给你写信的。”
靠!哥还是幼稚了!我感觉她对这种“鸿雁千里寄相思”的人生情景设定,有无限的享受感。脸上浮现出一种战争时期,女主送男主的绝世倾情风华。
我脸都白了,手心发凉,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回见。”
“啊?那咱们不去看熊猫了?“她扬起脸看着我,一副大脑信息流量为0的模样。
看熊猫?看熊猫!亏您想得出来,看看您老黑笔描的那两个眼圈,咱还用得着去看熊猫吗?!我真的摸不到这姐们的经脉,我觉得我快颠覆自己所有的宇宙观了,不带这么玩儿的。我真想接一句:你们家那飞船就停在门口呢,你也别让他们等急了。
“今天有事。回头再说。Bye Bye!”我说完这话,恨不得有种扛着老板,抱着小媛,撒腿就跑的冲动。
“嗯。”——“中等姑娘”轻哼了一声,然后眼神就左右飘忽地轻拂在哥的脸上,脚下仿佛踏着小碎步,一点点靠了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我忽然有种想大喊一声“耍流氓了!”的冲动。
就在我觉得晚节不保的时刻,背后的小媛大喊了声:“孔雀!”
所有人都朝着小媛指的方向看去,一只孔雀飞入了众人的视线。而我也实在是挺不住了,太惶恐了,我大声哄着小媛说:“小媛,快,叔叔抱你去看。不快点孔雀就飞了!”
“好,快!”小丫头这下总算想通了。
我一下子把小媛从老板怀里抱了过来,朝着孔雀就跑过去了。一路上,我跑的绝对是色彩斑斓,风生水起,半秒不停,一直跟着孔雀东南飞。这累得我真是:气喘吁吁,头晕脑涨,奔跑中,总感觉仿佛有个长焦镜头,一路跟随,远远取景;景物画面外是某著名节目主持人的声音:携带着死亡气息的旱季悄然而至,残酷的生存游戏又一次在非洲大草原上拉开帷幕……
我最后终于停下了,因为实在跑不动了。而停下的一瞬间,如果让我用“中等姑娘”能听懂的文艺旋律说句话,我真的只想告诉她:上邪,我欲与君相绝。天地合,乃敢于君见。
刚把小媛放在地上,我的手机就响起来了。看到是老板打来的,我才想起来我都快变成一个二级人贩子了:“啊?老板。我们在…噢,你看见了?什么?没人追了…没有,我没怕人追…我是追孔雀呢…噢,你说你过来,成!”
几分钟后,老板从河边走了过来。小媛看见他,一下子跑过去,兴高采烈地说到:“爸爸,叔叔真好,我以后还和他玩儿,追孔雀。”
得,这下我成公主的人头马了。没办法,都是自找的!
“好。不过最近不行。叔叔要出差了。”老板一边拉着小媛的手,一边看向我。
“噢,老板,刚才谢了哈。”我很感激老板刚才的配合,才让我能以一种火山休眠法解决了“中等姑娘”。
“谢什么?公司谢你才对。我正考虑,这么长时间的差,派谁去呢。”老板笑得忽然很狡黠,“你既然毛遂自荐,当然最好。”
毛遂?毛遂是谁?老板,你让他去吧!——我听完都快哭了,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可是你懂的,这世界上谁给钱,谁就是爷:“啊?哪儿去呀?干啥呀?很久吗?”
老板不愧是学计算机的,几个关键词,一耳了然:“天津,项目开发拓展,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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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句话,我说:“出差,一年。”
胡晓什么都没说,低着头。
第二句话,我说:“你说话呀?”
胡晓抬头看了我一眼,还是没说话。
第三句话,我说:“去天津。”
他猛然伸出手,揪着我耳朵就说:“你丫怎么不去北极呀!”
“哎哟,疼。”我以后再也不敢那这老虎钳子开涮了,“不是,我就是觉得…唉,你刚才说什么?你怎么开始骂人了?还是京骂?!”
“向张弛同志学习呀。”他扬起脸,一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得意,“你去了,住哪儿?公司都安排好了吗?”
“不知道呢。”我确实还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一到周末就回来,没什么差别,其实。”
“嗯,我知道。”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张弛,要不你也买辆车?这样方便呀。”
“啊?!不用了吧?!”我哪有钱买车呀,老板的空头支票,还没有一张兑现过呢,“我做火车吧,现在的城际列车,挺方便的。”
“那也好,比开车安全。你开车,我还不放心呢。”
两周后,我去了天津,是胡晓开车送的。我爸妈本来说要跟着,可是我妈最终决定把她和我爸的位置让给了她给我新晒的两床被子,还有两大纸箱子打死我也用不到的厨房用品。
临走时,我妈说下周末就不要让我回去了,给他们一个来天津旅游的机会。
豆儿的车上了京津高速,一路开到南开区,一片居民楼里。这里是公司给我租的房子,周围环境不错,有个菜市场,很有生活的味道。
我和豆儿找到公司事先安排好的联系人。他带着我们去了租屋,给我们简单讲了一下情况,定了下周见面的时间,就离开了。
我住一幢六层小楼的三层。我和豆儿,大包小包,把东西折腾上来,倒腾开。刚想收拾,我的肚子忽然开始叫了:“豆儿,我饿了。咱先去吃饭吧?”
“好。你想吃什么?”
“狗不理包子。”
“啊?在哪?”
“滨江道,步行街。”
“你怎么知道?”
“我来之前搜好了。”
“你,你真是公司派来出差的?”
“不是,是间谍。”
“嗯?”
“我真实身份是:庆丰包子铺首席技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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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一年,业务拓展。
这一年,我亲身验证了三句话:
天津的煎饼果子好吃。
天津夹着果子的煎饼果子特好吃。
天津卫津路上“找师傅”的煎饼果子最好吃,因为它开通宵。
“除了吃,还记得什么?”
千万别怨我,我这一年,除了周末回去看二老和一小,周一到周五都忙得团团转,业务拓展不同于当年的干喝胡侃,一个项目,从成行到实施,我面面俱到的照顾,一点不能落,一点不能差,一年下来足足少了20斤,活活扒了一层皮!
每天晚上,都是十一二点,披星戴月的回家。回去之后,五次有三次不能好好睡觉。不知道我住的隔壁是新婚燕尔,还是什么其他另有深意的关系,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房子质量不好,开发商心黑,把纸塞在墙里了吧?那莺声燕语,听得哥只好去煎饼界,哥所知晓的唯一夜店,消费!
出差一年,唯一的好处就是:工资长了,很多。回到北京之后,在奥运开幕前的两个月,打着迎接奥运的名号,我给自己添了一辆车:嘉美,黑色。
我跟豆儿说:“这叫做珠联璧合。”
豆儿说:“这叫黑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