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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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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我晃着一把汤勺,把今天面试的情况添油加醋的在豆儿面前又炒了一遍,临了,我加了句:“那哥们下周一还要和我讨论什么研究,我靠,还真把我这游手好闲的主儿当拉磨的驴了。”
“他让你做什么?”豆儿对我的研究项目比我还认真。
“貌似是计算机视图识别。”我记不得那么多了,我也压根没想记住。
“你最好看一下,否则到时候一问三不知,那就不光是丢人了。”
原来离开我爸我妈,还是有人会管教我。
“知道了。”
管教我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原来我爸就是教育,我妈就是唠叨,而现在的人可是从各个方面紧密盯人的。
刚刚吃过晚饭,洗了碗,一下子就被人拽到了电脑旁,指着屏幕里的搜索结果说:“看看你导师的论文吧,还有他研究主页。”
果然比我们家那两位还狠,不但命令我钓鱼,连鱼竿都塞到手里了。
“噢,我看看…”我一边敷衍,一边胡乱点着他的研究论文。
“你看这点。”豆儿一手抱着他的笔记本,一手揪着我的耳朵,“他那边有个学生,看名字像是中国人,你联络一下,要点研究资料。”
“啊?”这我可没注意到。
看到没,这就是人和人的区别。点开教授主页,我先看的是research interest,豆儿先看的是people。
“写封信,英文的。就说你是他师弟,和他一个导师,套近乎你应该比谁都在行吧?”
“侃山是成,说正经的有点困难。”我挠了一下头,“拿英文正经就更困难了。”
“快写,写完给我看。”
“那咱今天晚上的娱乐活动?”
“娱乐活动就是英文写作!”
怎么可以这样!
五分钟之后,我迅速关了电脑,从椅子上跳起来,把正在看文件的豆儿扑倒在沙发上:“豆儿,我写完了。来吧,我们换点娱乐项目。”
“你写完了?给我看看。”
“不用了,都发了。”
“发了?英文的?”
“恩。”
“写的什么?”
“给大爷乐一个。”
大好的爱情动作片上演,我怎么能让一封email毁了自己美好夜晚呢。不过我写的真的是英文的,我发了,内容如下:
Shixiong: Do you speak Chinese? Zhang Chi
大周末,托师兄的福,我在家里被逼着看了一天的论文。豆儿是这么说的:“你看看人家啊,再看看你。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差距。”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师兄的回信很及时,而且一打开就是全中文,完全不用浪费我的阅读理解细胞。我第二封信就改了中文,这下足足写了n百字,主要是崇拜了一下他的论文,和要了相关的资料。
师兄的第二封信也很及时,而且全无废话,估计丫平时在美国鸟语说多了,中文也不太利落了。全文一句话,就是附件里的东西倒是有一大堆。
你好:附件里是整理分类的相关论文和研究资料,希望能帮到你。宋峰。
打开附件之后,我才知道啥叫真正的‘研究生’。MD,比胖子当年×G的片子分类的还清晰,还有结构。
还是托师兄的福,周一见导师的时候,我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人话的。
看得出来,导师不是很满意,但是也不算太郁闷。总之叮嘱了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话,他老先生就架国航西游了。临走的时候,我是特意问了下他下回回来的日期的,据说是3个月。外瑞,外瑞,古德。我都忙了一个周末了,该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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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豆儿养了小白(当然是我给豆儿的嘉美冠名的。),我就成了家里的小新。每天都在夜里十点多的时候,翘首企盼着来一句:“mama,我回来了。”
这话说了几十遍,就开始觉得寒冷了。不看月份牌,我都知道冬天来了。
冬至的那天,我妈叫我回家吃饭。说她炖肉了,让我回去补补,在学校怎么样都吃不好。
回家的路上,坐在公共汽车上,看着一路扬起的裹着灰尘的杨树叶,我有点发呆,莫名的失落,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比天气还要阴沉。这近两个月的时间,我的生活,用一个简单的流程图就能表示:睁眼-赶车上学-打食回家-等待吃饭-等待睡觉-等待睁眼。
日子就像这一片片被冷风吹起的树叶,每一片都长得一模一样。豆儿回家有时候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名言又多了一条:“笑是社交手段,咱俩这么熟,就免了吧。”这笑都能免,那就什么都能免了。没错,很多时候,什么都能免了。
推开家门的一瞬间,我妈那高八度的音调提醒了我一个尖锐的客观事实:“张弛,你小子还知道回来?!上哪野去了?一个半月不着家了。”
“功课忙。”搪塞的理由从来只有这么一个。
“得了吧你。”我妈冲客厅,就是一顿数落,那声音大的吓得一旁的我爸都差点没把手里的鱼食全部抖落到鱼缸里,“我给你宿舍打过电话,人家说你开学没多久就不在学校宿舍里住了。你说你忙什么呢,交了女朋友不知道带回来看看,成天一门心思往外跑,现在这都搞上同居了。你是大了,心思野了…”
MD!刘硕那小子居然把老子卖了!我心里骂了一句,嘴上也不敢怠慢:“妈,我真挺忙。我导师比他们其他人的导师要求都严格,现在就让我努力学习,给他搞研究,这不宿舍太吵太乱,不出活儿,所以我就去学校附近找个地方住嘛。”
“不住宿舍可以住家里呀?两套房还不够你住的?”
“家里太远,一折腾快一个小时,住的近省时间呀。”我忽然觉得这人一大,当着父母,每天都在像过愚人节。
“你哪里有钱交房租的?”我妈果然精明,这多年的老会计,也不是说骗就能骗的。
“同学租的,他就住在我学校附近。我就跟着住呗,帮帮忙,做个饭,不交钱。”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样骗人,比较踏实。
“那你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我妈还是比我素质高多了,“你先从家里拿点钱,给人家点房钱,那能白住呀?”
“好吧。”这钱的确不够花了,那点研究生补助怎么够两个人吃饭,尤其对我这种对吃要求十分严格的人来说。
“是哪个同学?男的吧?”我妈还是不放心,所以刨根问底是一定的。
“恩。”我知道我妈怕我产生作风问题,所以我要说实话,“男的。上次来过咱家那个,胡晓,记得吧?”
“噢。那孩子不错。”我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就跟小时候每次提到某个nb的小朋友一样的口吻,开始用榜样的例证教育我,“你有空多像人家学习一下。一看人家就又聪明,又勤快。你平常也别那么贪玩了。上次跟我聊天,说是每天都工作到很晚,你也学学人家。”
“我学。我一直在学。”我承认这么多年,我自己唯一的长进就是听见像××学习的命令时,答应的态度之诚恳,语气之坚定,令在场的每一个听到我表态的人都不禁点头,“他是踏实刻苦,勤奋肯干。我特别佩服,觉得自己耳濡目染的,也开始好好看书了,这不前几天和导师开网络会议,导师还表扬我不错呢。”
当然我们李教授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如果不用要求我那边学生的标准来要求你,还算可以。”
“你这孩子就是不懂事,你住人家家里本来就很麻烦人家了,还不知道得空请人家过来吃顿饭,感谢一下儿。”
我妈就是比我周到,这个我必需得听:“成,我见着他问问他。”
“什么叫问问呀,一定带过来。请人家吃饭还不热情,那还叫请吗?”我妈果然比我热情,“你这孩子,长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你住人家家里,添多大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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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过后,就是圣诞节。2005年的圣诞赶上了周末。我拿着皇太后的圣旨直接颁布给豆儿,让他去我们家吃饭。
豆儿当时想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跟我过去。去的路上,路过商场,他拉着我进去要给我们家老张和老常买东西。
“算了吧。”我扽着他胳膊一个劲儿往马路上拉,“他们啥都不缺。走吧。”
“那是你缺。”他接的顺嘴,回头白了我一眼,“有登门做客不带东西的吗?”
我被他骂的立时像个老鼠,灰溜溜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商场。刚进了门,前面的人一个急转身,害得我差点没撞上:“你先逛,买玩我给你打电话,一起过去。”
“咱,咱一起买不成吗?”
“我嫌你聒噪。”
看着一张白板般没表情的脸,我只好说:“行,那我等你电话。”
于是乎,百无聊赖的我,百无一用的我,百口莫辩的我,百年孤独的我,一个人在商场里孤零零地转悠,走来走去,就转到了一楼的化妆品的一个柜台。不是因为我好这口儿,而是因为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肖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