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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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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缝九针的口子有多严重?这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比如吃饭的时候,它肯定很疼,所以自己不能动手。
但是拥抱的时候,它还能忍,所以完全可以凑合一下。
“你手没事了?”胡晓在厨房洗碗,感觉到我从后面的熊抱。
“死了都要抱。”我在后面一边抱,一边蹭,耍着无赖,“豆儿。让爷香一个。”
“洗碗呢。”他声音假装冰冷,可惜就是一层春水消融之后的小薄冰。在我贴身上来,悄悄探头舔了一下他的右耳廓之后,春水乍然被春风吹皱,桃花的嫣红染上了怀里人的侧脸。
现在是几月?九月。南半球的春天果然厉害,连我们这住在北半球的都感受到了…
怀里的人真好,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我这个人从小对气味敏感,每次我妈晒完被子,抱回屋里,我总要凑着使劲闻闻被子上那阳光烘暖的味道;还有每次下完雨,楼下小花园的青草混合泥土的香味,都让我知道‘沁人心脾’果然是个舒爽的词汇。
“豆儿,你真好闻。”我打心眼里赞美着他身上这股清新如雨后森林的味道,“有花味儿,还有草味儿。”
他忽然转身,捏住我的下巴,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好灵的鼻子。”
啥意思?敢逗大爷,那不是等着被大爷调戏呢吗?!我一使劲,用能绷开胳膊上口子的力气把他攥在怀里…面对面贴着,硬是要把两个人粘在一起,没有一条缝儿。
“喘不过气了。”豆儿的嘴在离我的脸一厘米的地方抗议着。
“坦白吧,去哪堆儿花花草草里打滚了?”我一脸奸笑,戏谑着。“惹了这么一身香味?”
“是‘一生之水’的味道。”豆儿忽然眨了眨眼睛,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跟我说,“我觉得Ralph Lauren有款运动型的香水很适合你。”
这孩子一定是很久没谈过恋爱,忘记了。这眼看着嘴皮子碰嘴皮子的当间儿,居然用说明文的口气帮我推荐香水?!最可气的是:给我推荐香水,和给弹棉花的推荐竖琴有什么区别?!
“豆儿。”我稍稍放松了怀抱,也就是个能喘气的富裕量。然后就开始不遗余力的教育起怀里这个长得抒情,味道抒情,但是说话很像白开水的男青年,“你知道什么是浪漫吗?”
“你嘴唇上有个渣子。”对面的人根本没带搭理我这场儿的,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我冒火,“唉,现在看清楚了,那个胡子也没刮干净。”
“干净的那是太监!”我也有点哭笑不得。这家伙捯饬的倒是干净,可那也不一定是为我呀?我跟他一起这么久,也没见他用过香水,这几天没见,怎么就用上什么“一生之水”了?想到这里,我忽然添了郁闷:“豆儿,怎么想起用香水了?”
“你手臂上的伤,真的不用换药?”看来我们俩完全没在一条路上溜达,他脑子里的弦跟我完全没有共振。
“说,谁给你买的香水?”我看着他,又一次试探道,语气是半开玩笑的威胁。
“不是买的,我给你看。”
松了怀抱,他把我拉到卧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纸盒子。打开后,里面有很多小拇指大的瓶子。
“都是我公司同事给的,好几个女生,她们常去逛街,拿些样品回来,顺便就照顾其他男同事了。”他拿出其中一个淡蓝色的小瓶子,对我说,“这就是Ralph Lauren的那款运动香水,你试试?”
“你确定她们不是就照顾你一个人?”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看着当年的胡院草,忽然有一种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感觉。
“都是姐姐辈的,她们看我们这几个进去一年还不知道上进的年轻人,有点着急。”胡晓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她们要是看到你,肯定觉得我们还不错了。”
“这什么话?你们不是会计师事务所吗?怎么搞的跟时尚杂志似的?”我一脸的郁闷,“这么小资,可不利于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啊。回去跟她们说,你们家领导说了:工作时要专心,别搞些杂七杂八的资产阶级腐化堕落的东西。”
“哈哈。你非被她们教育死不可,哈哈。”豆儿总是给我的话面子,好笑不好笑他都笑得发自内心,真是个笑点低的孩子。
这帮女生怎么回事?好好的,管起男生涂不涂香水来了,是自己的领域探索遍了,闲得没事干了吧?别说…管的不错!我就是个味道控,‘一生之水’?谁告诉豆儿的?不错,有品位,我改天登门谢谢去。
想到这里,我也笑了:“豆儿,这香水不错,挺配你的。而且这名字我喜欢,‘一生之水’,寓意呀寓意。”
“啊?我还说试着玩呢。”他看着我怔了一下,随即笑到,“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就去买一瓶回来。”
“要买也是我买呀。”我一脸正色,说着极为正经的话,“这是你的一瓶香水,第一次,一定是我的。”
我一边说,一边努力观察着他的表情,想从任何一个挑眉,抬眼,动鼻子,翘嘴巴的细节里看出他的反应。宝贝呀宝贝,你好歹给大爷个反应呀。
你别说,他五官一点没动,整个人愣在那里了。可是脸上泛起的一片潮红还是迅速的出卖了他的内心。一秒钟后,他像压着什么似的,悄悄换着话题:“那,你要不要试试那个香水?喜欢,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去买。”
“试一下。好,咱试一下。”我觉得我现在说得每句话都带着一语双关的味道,我就是故意的,箭被我慢慢骗到弦上,你还想不发?!
“喷在手腕上吧?”他拿起那个蓝色的小瓶子,小声地问我。
“成。”我把左手伸了过去,像等待护士打针的病人。
他喷了一点香水,在我的手上,又用手抹了抹,然后自己先拿着我的手凑过去闻了闻:“挺好的,你闻闻。”
“恩…清新!”我把手放在自己鼻子上,然后闷声抒情了一把,顺势就把跪在地毯上的他拉倒在了自己怀里,“明天,买去哈。”
正当我准备一个猛子扎下去,在他唇上狠狠留下印记的时候,我那万恶的手机就这样响了。我是没打算去接的,可是怀里的这位不干,他非说也许有人有要紧的事情。
对,有谁,在夜里十点,找我这么一个对地球转动不产生半分影响的人呢?答案是:有鹰的眼睛,狼的嗅觉,豹的速度,赶不上熊的力量的,我们家老常…
我接起手机,就听见电话那边疾风骤雨般的声音:“喂?张弛,我刚才往你们宿舍打电话,隔壁的过来接说你胳膊伤了,去医院了。怎么回事?严重吗?哪个医院哪?”
母子连心——这不明显就有心灵感应吗?她老人家这电话怎么就不早一天或者晚一天打呢?
“老妈,不带这么溺爱独生子女的啊。”我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就一道小口儿,屁事没有,别弄个的一级战斗英模似的,关心个没完哈。”
“你小子,我也就问了一句,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妈在电话那头,明显是不能饶过我的,“这大夜里你在哪疯呢?快滚回来。”
“妈,我没事,你别操心。我跟哥们儿在外头呢,敢明儿再说。得了,先挂了。”我一按手机,可算踏实了。我和豆儿大好的晚上,怎么能就被这小伤,耽误了呢。“行了,豆儿,来吧。哥们儿我轻伤不下火线。”——我开始战前宣言了。
“你回家吧。”眼前的人看着我,一脸认真,“回家看看吧。要不然你妈该不放心了。”
“问题是真没事呀。”我抬了抬自己的右手,做灵活自如状,“你看,半点毛病没有,真就一小口子,我骗你们干吗呀?”
“你是知道你没事,可你妈不知道呀?”他后面的那句话,才让我觉得这是他想说的,“我这里只有一间屋,住着不方便,你回去也宽敞一点。”
靠!原来说了半天是在这儿等着老子呢!你早说不愿意我住不就行了。刚才半委屈着答应了,何必呢?!我个暴脾气!
我点火就着,可这回真的有点着不起来了,因为过了这么久,我俩好了那么久,这小子半吊着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量变它总有个引发质变的过程,今天,我还真琢磨出点味儿来了…
他看我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脸上浮现出一阵尴尬和紧张:“张弛,你怎么了?”
“没事。”我忽然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再看他,想了一秒,又转了回来,“我回家了。你睡吧。”
“我送你。”
“千万别。”我带着一副消受不起美人恩惠的样子转身,快步走出了他家的门。出门前我是使劲把他想从里面拉开的门拽上的,在那拽了好几秒,确定他不挣扎着出来了,我才跑着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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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老张和老常同志在详细询问了我负伤情况的前提条件下,用X光的表情和眼神参观了我的伤口外包装,最后一致表决通过放我去睡觉。
回了屋子,一看表已经十二点了。得,今日觉今日睡吧。可是我躺在床上,怎么着都睡不着,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就窝火。最后干脆爬起来,打开电脑,在网上闲逛。
逛着逛,逛到了校友录,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一路遛上来…还是小学同学出息,这都有当妈的了。最惨的是大学同学,一大堆光棍喊着:北京房子贵,找不着女朋友。这刚毕业一年,就都喊成这样,这要是再过几年,还不得集体组织自杀去呀。
刚想到这里,我就发现自己有几封未打开的小消息,点开看,一个是高中一哥们,现在在德国,问我最近吃喝拉撒睡是否正常。我回了一个:不正常,练童子功呢,不食人间烟火了。
还有一个是向水,他是国防生,毕业回了襄樊去军校当老师,写消息就是问我最好吗,说他们那不让上□□。我回了:你写email不比这省心,这个我半年都不看一次。
第三条居然是陆一鸣那小子的,他人在美国,心系故里呀,整条消息就没问过老子半个字,全tm是问胡晓在干吗?最近何如了?我开始还有点生气,后来一想,这起码说明我们豆儿根本没搭理他,要不然他问我干什么呀?!可是我们豆儿也没那么待见我,要不然今天晚上哄我回家干啥呀?得了,我也不搭理他了,就假装没看见吧。
最后一条,很神奇。因为这个发消息的人我认识,但是他不是我们班的,是李肖素。我忽然记起,春节吃饭的时候,大家随便聊天,我的确谈及过自己的学校和专业,但是除此之外,我们都没再说过什么。没想到,他居然从这上面,我们同级的几百个人里面找出了我的名字。
现在想来,人肉搜索的最初雏形就是这样的吧?他发的消息很简单:张弛哥哥,这是我的□□号码××××××××,有空联系。肖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