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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3 ...

  •   八月末开学,我正式回了原来的学校,当了老三的师弟。
      研究生住宿条件非常好:两人一间。我的室友是个天津人,是从外校考过来的,叫刘硕。都说‘京油子,卫嘴子’。我们俩一唱一和,绝对的一对儿相声搭档。两个人的宿舍,比原来四个人的还热闹。
      而周围很多人都愿意凑过来,和我们搭着说话。这下,我们宿舍就成了个据点,有事没事,周围的男生都往这里凑。可是聊得多了我渐渐发现,这广度是有了,深度却不如以前大学本科的时候。人长大了,废话越来越多,真心话却越来越少。
      不知道有个理论是否成立:人一辈子说的话就那么多句,年轻时候说多了,年老的时候就容易失语。这话是谁说的?除了我们家豆儿,还有谁能这么咒我呢?他常常教育我:祸从口出,平常没事少说些废话。
      这话,我从来没往心里去过。直到有一次,我听到刘硕以火星人的姿态像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散播着化工系有个留校的讲师是二椅子的八卦的时候,我看着他说得唾沫星子乱飞,直接来了句:“背后说别人,小心被口水噎死。”
      “c,你说谁呢?!”他的性子,点火就着。
      这跟我很像:“你丫嘴巴那么脏,你觉得呢?”
      “你tm没毛病吧?”他看着我,忽然发狠道,“不是你丫也和他也有一腿吧?”
      “我c你大爷!”我承认,他这句话触及了我的底线。狂躁的时候,我从来不带脑子,直接上去就踹了他一脚。
      他从地上跳起来的时候,就直接扑在了我身上。其他人看着我们扭打起来,都纷纷赶上来劝架,拉开的时候,我们都挂彩了。
      我右胳膊上一道口子,被他用抄起来的相框划的,到了急诊室,缝了九针。
      缝好了,又打了破伤风针。我肯定是不想回宿舍了,回家带着彩去吓唬老张,老常也不太可能。于是,我给胡晓挂了电话:“豆儿,你在家吗?”
      “不在,在公司呢。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给你打个电话。”
      “噢,我现在加班呢,东西有点多。我晚上到家给你打电话?”
      “成,你什么时候到家?”
      “十二点左右吧,你那时候没睡呢吧?”
      “没,你打吧。”
      “好。一会儿再说。”
      “一会儿再说,bye.”
      挂了电话,一看手机,才tm七点。到十二点,五个小时,我上哪里去熬?
      给老三打电话,他居然和女朋友在青岛旅游?!这tm什么研究生生活?研二就开始把假期放在学期里了?挂了电话,我开始对结束了所有课程的研二生活产生了无比的向往。
      我手臂上缠着纱布,路过青年教师公寓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家我的名字…
      “张弛?是你?”
      我停步回头,是关云,他留校当了老师,我因他当年说的那句‘不再见’,就没告诉他自己又考回了这里。可是总是应了那句“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紧走了几步,站到他的面前:“巧啊。我考回来了,读研究生了。”
      “你手怎么了?”他轻轻皱眉。
      他当了老师,气质比以前稳重了很多,隐没了我当年见他时魅惑的风骨,这样的关云,我并不熟悉:“没事,狗咬了。”
      “要不要上来坐?”他指了一下身后的青年教师公寓,“我就住在上面。”
      “好。”我没有推辞。我知道,他让我上去坐,就让我明白了他说过的关于‘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已经成立了:那个曾经的关云已经死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个清俊文秀的理科讲师,今天,当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在这种念头下,我更不能提起,这手臂上的伤,是为了那个曾经的他。
      进去他的屋子,我坐在椅子上,接过他沏好的茶,看了一下四周:很简单的陈设,很干净的环境。
      “研究生生活怎么样?”他开口带着些许戏谑。
      也许真的只有浪费过时间的人,才知道浪费时间的空虚:“不怎么样,人和日子一样无聊。”
      “总是这样过的。”他看我忽然说了句让我半天没回过神来的话,“我要结婚了。”
      “啊?”我的声音发颤。
      “恩。十一的时候。”他说这话平静的就想说十一要去给学生补课一样。
      “关云。”我忽然难受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张弛。”他叫了一声,似在回应,但忽然转了话锋和语气,“你,还和那个男生在一起?”
      我知道他上次见到了我和胡晓,而以他的经验,当然看出了我们的关系。
      “恩,他叫胡晓,是我同班同学。”我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看他。
      “那就珍惜吧。”他说得是让我珍惜,原因却很寒冷,“这种幸福注定是减法,过一天,少一天。”
      听到他这样说,我忽然想换个话题。或者可以关心他一下,像关心其他同学和朋友那样,问问他结婚的事情,女方的情况。可是,婚姻,毫无疑问,一定是我们这种人的坟墓,所以,我尽量回避:“你打算一直教书吗?”我挑了个毫无伤害性的中性话题。
      “差不多吧。铁饭碗,也不用太多麻烦。”他笑得很淡,但是看的出来,没什么不舒服。
      “那挺好。”这种小心翼翼,什么都不好说,不能说的谈话,让我觉得很累心,也很无味,“能活得少些麻烦,就很不错了。”
      “恩。你住宿舍?”他问的话,我明白一点。
      “是。不过,不太想住了。”想起今天刚跟刘硕干了一架,我冒出了‘不回去住宿舍’了的想法。
      “你男朋友呢?”他看着我,问得很自然,“他在干什么?”
      “他在一家公司上班。他自己住。”说这话,我忽然有些不爽,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加了一句‘他自己住’。但是我从来没问过胡晓,我是否可以搬去和他同住。我就怕他来句‘不成’,然后我脸上挂不住,心上就更挂不住了。
      刚说到这里,我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胡晓的。接起来就听到他在那头略带兴奋的声音:“张弛,我提前搞定了,你来找我吧,我大概半个时候后到家。”
      “成,那我现在过去。一会儿见。”我挂了电话,朝关云笑笑,“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聊。”
      “好,你先忙吧。再见。”他送我出了屋门。
      说实话,我动过想去参加他婚礼的念头,似乎纯为了看看那个即将嫁给他的女孩长什么样子,只是,他并没有要给我请帖的意思,而对于他,我也不知道自己算得上哪门子亲戚或朋友。

      %%%%%%%%%%%%%%%%%%%%%%%
      赶到胡晓在城中心租的房子时,他已经在家了。
      他听到我的敲门声,出来开门,用笑容掩盖着工作了一天的疲倦:“进来啊,没锁门。”只是看到我手上缠着的纱布,他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怎么弄的?”
      “不小心划破了。”我推着他进了屋子,进去后,就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碗刚刚泡好的方便面,不觉唤起了自己肚皮的叫声:“我也饿。”
      “你也没吃呢?”他看了下墙上指着九点的挂钟,又看了我一眼,“那你先吃吧,我再去弄一碗。”
      这真的是一个谁也来不及可怜谁的场景,他一碗,我一碗,两个人对着两碗辛拉面。但是真要比谁更可怜一点,那折桂的肯定是我。因为我右手缠着纱布,想吃饭,基本上只能靠左手了。
      “我喂你。”胡晓在看着我三次没能夹起一点儿面条的情况下,从我手中拿过了筷子。
      其实,我是想过申请个叉子的,不过有保姆,那比叉子要方便多了:“好,呵呵。”
      我觉得我笑得很憨厚,就像一只等着蜂蜜的狗熊,等着豆儿用筷子挑起面条,提起来吹口气,小心地放到我张的大大的嘴里。自打我懂事起,就再没人喂过我吃饭。我必需说,这感觉太温馨了,生理上的,就是脑袋里有小蜜蜂嗡嗡,周围有小蝴蝶拿小翅膀替你扇风的那种感觉。
      “豆儿,你以后每天都喂我吃饭吧?”我间歇性抽疯的时间又到了,被人家喂了蜂蜜,就真觉得自己是那只熊了。我想我正在用一句玩笑间接询问他是否有‘同居’的意图,这样也许才不会带来尴尬。
      “想得美。”果然,我想的太美了,他只白了我一眼,“你先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跟室友打架了。”我觉得坦白不一定从宽,但是抗拒必然是会从严的。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说和他处的挺好的吗?”
      “说急了。他先动手的。”谎话出口,我有些不好意思。
      “早就让你管住那张嘴,都不听。”他皱起了眉头,“伤的重吗?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这小破口儿来什么医院呀,发点纱布,回家自己缠缠算了。”
      “你就贫吧。要不要隔几个小时换药之类的?”他凑进了,似乎想知道拆开纱布的样子。
      “不用,能屈能伸的。”我看着他忽然鼓足勇气又说了一次同居的想法,“豆儿,我跟室友吵架,不想回去住了。我们家也不敢回去……”
      “那你先住这儿吧,可是上学要早起很多。”
      听到领导特批,我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在发光:“好!没事,我上课都是下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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