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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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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个黑发少年叫宇智波鼬,他爱穿黑色的短袖,他是宇智波一族的天才,也是宇智波一族骄傲。
他的父亲便是那位认真严肃的族长大人。
他有一位美丽温柔的母亲,也有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弟弟。
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时人很羡慕。
鼬是个天才,但他在忍术上同样十分刻苦,时人去了几次那个树林,总会在某个时间遇到正在练习的少年。
她的午后不再是无聊透顶,在这样炎热又漫长的夏季,她时常偷偷跑去去看这个少年,他的面容清隽,有着一双精致的眼睛,笑起来时极为温和。
“时人,”他轻松地投掷出一枚在她看来十分沉重的苦无,偏过头轻轻说道,“我快要毕业了。”
“啊?”时人瞬间瞪大了双眼,羡慕地看着他,恭喜的话在喉咙滚了滚,才说出口:“……好厉害,恭喜啊。”
鼬微微颔首,面上似乎流露出一丝小骄傲,但他很快平复了下来,恢复到了原来的平静。
“时人要试试吗?”鼬拿起一柄苦无,递到她面前,笑着道:“说不定时人也会很厉害。”
“是吗?”时人有些不敢相信,她踌躇片刻,在鼬的鼓励下,还是决定试一试,“我应该不太行吧。”
软绵绵的苦无在距离靶心很远的地方掉落。
早就知道是这个结局了。
即便如此,时人面露勉色,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呐呐:“我就说了不行了——”
“才没有,”鼬走过去捡起那把苦无,微长的黑发从他耳际后垂落,半掩住他的侧颜,“时人比佐助厉害多了呢。”
佐助是他的弟弟,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
开玩笑的话语让时人面色通红,她有些气恼地看着笑容满面的鼬,细碎的阳光从他背后洒落,蝉鸣四起。
她愣了一下,愤愤道:“鼬啊,又拿我开玩笑。”
夏日的午后,风格外温柔和煦。
在太阳西沉时,鼬收起那堆时人叫不出名字的武器,结束了他又一天的训练。
“结束了吗?”时人眯了眯眼,夕阳落在她的脸上,很是刺目,她有些遗憾地说道:“那我回家了哦。”
鼬点点头,与她挥手告别,“快些回去吧,时人,明天见。”
“明天见。”
时人往回小跑了两步,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回过头,却发现那个少年还站在原地,见她转身,少年又习惯性地微笑起来。
“等等,”时人跑回到他身边,喘了口气,她带着些小雀跃地提议道:“鼬,明天,明天你有空吗?我带你去吃冷饮吧。”
说罢,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结结巴巴地补充了几句:“看啊,天气、天气很热呢——”
“好啊,”鼬点了点头,说,“那就多谢时人的款待了。”
“哎——”时人抬起了头,有些不可置信,很快,喜悦就取代了她的诧异,她用力地点了点头,“那就明天见啦。”
明天见啊。
她踩着点回到了家中,甫一开门,一个酒瓶子便滚落在她的脚边,时人吓了一跳,她紧张地在黑暗中搜寻着母亲的身影,才发现她已经入睡。
又逃过一劫。
时人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溜回了房间。
《2》
鼬是个甜食怪,时人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将一串巨甜无比的三色丸子塞入嘴里,顷刻间便对他敬佩无比。
“厉害啊,鼬。”她嚼了嚼嘴里的糕点,含糊不清地说道。
不明所以的鼬带着一丝疑惑看向她。
“没什么,没什么……”时人笑了起来,露出了一颗小虎牙,“快吃吧,不能耽误你的练习。”
“没关系。”鼬说。
时人的零花钱并不多,所以很快便吃完了。
鼬擦了擦嘴,再次道谢:“多谢款待。”
太阳很大,时人亦步亦趋地跟在鼬的身后,他的影子在日光中延长,为时人遮住了一丝炎热。
时人不知道鼬要去哪里,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了一会,时人才发现这不是去那片树林的路,她诧异地问道:“鼬,这是要去哪里?”
“带你去看看我的弟弟。”鼬说。
时人眨了眨眼,回想起族长大人刻板严肃的面孔,不禁有些退缩,“哎,这样,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一想到严肃的族长,温柔的美琴阿姨,她就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她停住了脚步,眼里含着犹豫。
鼬似乎看出了她的局促,轻声道:“没关系,父亲他,不在家。”
时人大大地松了口气,她点了点头,不禁对鼬口中的佐助弟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毕竟,鼬时不时就会跟她说起这个弟弟。
宁静的午后,院子里的池塘微微泛起涟漪,几尾红鱼摇曳而过。
时人接过鼬递过来的拖鞋,就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饱含惊喜的声音。
“哥哥!”
时人抬眼望过去,发现小团子正在门后探头探脑,有些警惕地打量着她。
时人抿了抿唇,朝他作出一个自认为比较和善的笑容,主动打招呼:“你好啊,佐助。”
佐助睁大了眼睛,他黑色的眼睛转了一圈,在看到鼬时,他兴奋地喊了一声,然后啪叽一声,整个人滚到了他的脚边。
时人:啊啊啊啊!
我被一个小孩子无视了。
好尴尬。
今日社恐+1
鼬笑着抱起了佐助,他转头对时人诚恳地解释:“抱歉,佐助还不太会喊名字。”
时人憋出一个笑容,“没事没事,佐助很可爱呢。”
鼬捏了捏佐助的小胖脸,耐心地教他:“这位是时人姐姐,来,佐助,叫姐—姐—”
“姐—姐—”佐助软绵绵的声音让时人的尴尬微微化解。
“来客人了吗,鼬?”温柔的声音从推门后面响起,时人循着声音望去,再次见到了美琴阿姨。
美琴与她的孩子们颇为相似,特别是那双好看的眼睛。
时人顿时局促起来,她偷偷拉了拉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服,认认真真地打招呼:“美琴阿姨好。”
“是时人啊,”美琴笑了起来,眼睛弯弯,“好久不见了,过得还好吗?”
“啊,也还行。”时人回应,“谢谢您。”
美琴笑容不变,她说:“时人,留下了一起吃晚饭吧。”
原本刺眼的阳光被隔绝在外,但室内却依然明亮透彻,走廊里吹过徐徐凉风,时人有些贪恋地享受着这些,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说不定,等吃完回去,母亲还没有醒过来呢。
“好耶,哥哥,陪我玩吧!”
这一句话,佐助说得很流畅,似乎已经说过很多遍。
这次鼬没有拒绝,他带着佐助来到了后院。
时人坐在后院的走廊上,炎热的风扑面而来,她眯着眼看着鼬认真地教导着佐助,缓缓地勾起嘴角。
鼬擦了擦汗,似乎感受到了时人的目光,他转头朝她也笑了笑。
吃完晚饭,鼬想要送她回家,却被时人回绝了。
“都在族地里,不会有事的,”她挥了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
时人哼着歌回到家,她心情颇好地推开门,陡然间对上了母亲那双阴鸷的双眼,心里猛然一惊。
“母亲……”她瑟缩了一下。
一连串的咒骂从那个女人的口中吐出,时人仰着头,不甘地看着她。
女人像是被戳痛了伤疤,她高高地扬起手,毫不留情地落在时人的脸上。
紧接着便是如同家常便饭一般的拳打脚踢。
巨大的力让时人觉得天旋地转,她来不及站起身,便狠狠低跪倒在地,她使劲蜷曲着身体,抵御着如风雨般落下的拳脚。
朦胧间,她想起了那个少年,黑发黑眸,温和的笑容。
活下去啊。
她咬了咬唇,艰难地咽下了喉咙中涌起的腥味。
《3》
夏天结束的时候,鼬以优异的成绩从学校毕业了,这意味着,他成为了一个下忍,有了自己的小队,也可以出去出任务了。
他成为下忍的那一天,时人拿着自己辛苦攒出来的零花钱,送了他一块围巾。
“时人,谢谢你,”鼬好笑地看着这块红色的围巾,“不过好像还没到冬天吧,这样子看着就很热。”
时人恍恍惚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她有些尴尬地解释:“啊,这个,这个……”
到底也没解释出什么来。
她抬手挠了挠脸。
反倒是被路过的某个宇智波大哥笑话了半天。
那位大哥有着一头短短的头发,有着与鼬一样长长的睫毛,看着人模狗样,笑话起时人却是毫不留情。
时人涨红了脸,不知怎么的,她伸手想要夺回自己的礼物。
鼬看了一眼止水,眼疾手快将围巾藏在背后,抬眼认真地看时人:“时人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挣破,悄悄地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光。
时人努力压抑住嘴角的弧度,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然道:“啊,没什么没什么,还要恭喜鼬了。”
宇智波大哥有些八卦地凑近她,却被鼬一把拉回,他面不改色地向止水请教了一些忍术上的问题,终于把这个话痨的大哥带走了。
临走前,鼬突然转过头,带着一丝狡黠朝时人眨了眨眼。
时人:哎哎哎哎?就这样走了?
时人松了口气,对于害怕在人前说话的她,最好的方式就是一个人单独待着,或者,与自己熟悉的人待着。
鼬,她轻抬舌尖,缓缓将这个名字念出。
她无比期盼着。
她也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自己的出身。
但是,这个小小的念头被打破了。
《4》
这是夏末的最后一个雨天,时人哄睡了母亲,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偷偷地拿起角落的雨伞。
鼬今天出任务回来了,她约好了要与他一起……
剧痛从头顶传来,她的脑袋在那一瞬间化作一片空白。她呆滞了一会,才颤颤巍巍地抬手去摸,果不其然是一手温热的液体。
是一块石头砸中了她。
母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她踩着潮湿腐烂的木地板,紧紧地盯着时人,越靠近,时人就越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扑鼻的酒味。
刺鼻、恶心。
时人忍了又忍,脑袋上带来的疼痛让她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她深呼吸了几口气,终于……
终于在母亲快要靠近她的时候,忍不住吐了出来。
是一堆面包渣滓。
她们家没有厨房,更不能期望母亲大人给她做饭。
时人吐完就慌了,她惊恐地抬头看向她的母亲,意料之中地看到了一张铁青的脸。
她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想要逃离此处,而女人却不给她任何机会,虽然醉酒,她却精准地扯住了时人的头发,狠狠一揪——
“你嫌我恶心?”
“你居然敢嫌弃我?”
“你跟你那个早死的爸爸一样,居然还敢嫌弃我?”
时人忍着剧痛,摇了摇头。
但发疯的人是看不到她的求饶的。
这一次的挨打直到女人没力气了为止,她最后踢了时人一脚,骂骂咧咧地躺回到了那张已经发臭的床上。
她呢喃几声,朦朦胧胧地似乎睡去了。
时人弓着身体,发着抖站了起来,她抹了抹额头上的血,头昏脑胀地往窗外望去——
雨中站着一个少年,他黑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漆黑的瞳仁似乎在看着她。
“鼬……”
鼬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家,他默不作声地检查着她的伤口,沉声道:“为什么不早点说?”
疼痛传来,时人缩了缩自己的脑袋,有些疑惑:“啊?”
给她上药的手顿了顿,独属于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的情绪克制了很多,“没什么。”
时人似懂非懂:“这个啊,虽然但是,她依然是我的母亲。”她乖乖地低下了头,任由鼬给她上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丢下她啊。”
“但是,我好恨她啊。”时人突然说道。
“我无时不刻都在想,要是能够逃离她身边就好了。”
鼬没有顺着她的话接下去,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认真地说道:“以后,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这句就像是以“哥哥”这样的身份说出的,但还是让时人深深感动到了。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突然开始羡慕与鼬同为搭档的队友。
如果,如果有一天,她也能跟鼬一样厉害,站在他的身边帮助他,就好了。
《5》
时人不是忍者,她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
她没有上过学,更不知道如何提取查克拉。
她连查克拉是什么都是鼬告诉她的。
她是宇智波一族的特例。
大家都暗地里嘲笑她,似乎她永远也开不了写轮眼。
但是第二年,鼬开眼了,猩红色的写轮眼中旋转着几个黑色的符号,一对视便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那个孩子啊,她爸爸好像不是宇智波一族的呢。”
“是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亲生的——”
时人深吸两口气,在脑海里努力催眠自己,然后快步从这几个爱嚼舌根的大妈身边走了过去。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时间过得很快,鼬报名了中忍考试。
那个眼睛圆圆的少年,慢慢地长高了,他的黑发越来越长,被他一股脑地束在脑后。
似乎是书看得太多,又或许是跟族长大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过多,鼬变得越来越老成。
与他少年的模样严重不符。
时人的头发长得比他快多了,等到鼬多做几次任务回族地以后,她的头发已经长到后背了。
在鼬的带动下,她的口味渐渐变了,她好像也喜欢上了甜食。
佐助也长大了,但是他现在依然喜欢冲进鼬的怀里。
母亲她……
在鼬来过一次后,收敛了许多。
毕竟还要背靠着族长过日子,她也不能太嚣张。
也或许是时人渐渐长大的原因,她被酒精掏空了精力,渐渐地快要打不动她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给你带了点东西。”鼬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拉出来,“看看吧。”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递到时人面前。
“是什么啊?”时人疑惑地看着他。
鼬弯起嘴角,“是一只巨大的蟑螂。”
时人:“啊啊啊啊?”
她手一抖,差点将盒子扔回去,再对上鼬含笑的眼眸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脸上有些烫,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发现是一枚小小的手里剑。
精致小巧,上面刻着时人的名字。
还有宇智波族徽。
“你……这太贵重了。”
时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的鼻腔有点酸涩,一种酥麻的感觉在心底油然而生。
手微微颤抖,她小心翼翼地将这枚手里剑收了起来。
她想要郑重地朝他道谢。
“时人要来看我的考试吗?”鼬微笑着建议,打断了她的动作。
“哎?”时人睁大了眼睛,之前还没憋回去的眼泪一不小心落了下来:“可以吗?”
鼬弯腰在她额头上戳了下,颔首:“当然可以啊。”
《6》
考试很精彩,时人看到了很多从未见过的忍术。
不出意外地话,鼬马上就能够升为中忍了。
考试结束,鼬回到了看台上,她想走过去,就看见他笔直地走向他的家人们。
时人停下脚步,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看着他们在一起的模样,心里突然淌过一阵暖流。
要一直、一直这样在一起啊。
鼬与佐助说了几句话,便牵着他的手找到了时人。
“辛苦了,”时人率先说话,她真挚地道:“很精彩的比赛呢。”
鼬点了点头。
他们三个并排着,慢慢悠悠随着人流往外走去。
前面有几个宇智波的族人,他们穿着带着族徽的短袖,与时人、鼬一样。
秋后的阳光并不算炎热,但依然充斥着些微燥热,他们两个多影子在缓步中碰撞又分离,分离后又撞在一起。
“我说啊,鼬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出色的忍者吧。”时人慢吞吞地说道。
“承蒙你的信任,”鼬回应:“我会的。”
“那要好好的啊,”时人指了指年幼的佐助,说,“至少要保护好你的弟弟呢。”
“我会的。”鼬莞尔。
《7》
冬日祭在不知不觉中来临。
下着雪却抵挡不住热闹。
时人的母亲难得没有喝酒,她找出了曾经她还是少女时期的和服,递给了时人。
时人缩了缩指尖,犹豫了片刻后,才缓缓接过。
借着昏暗的烛火,时人看清了这件和服的颜色,是鲜艳的粉色,绣着大团大团怒绽的樱花。
“去玩吧,”女人疲惫地合上了双眼,“记得早点回家。”
时人慌张地看了她一眼,不太敢动。
“还不快滚。”女人怒骂了一句,时人立刻麻溜地抱着衣服赶紧滚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嗯……
一想到自己要处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就很害怕。
不太想去。
时人抱着那套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不多时,熟悉的鼾声响起,她知道,母亲睡了。
她小心翼翼地踏过滚落的酒瓶,悄悄地开了门。
一只乌鸦穿过茫茫夜雪,落在她的肩头。
鼬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脑海里,他说,
“一起来看烟火吧。”
《8》
听说,今年的烟火很好看,是木叶村的某个商人赞助的,比往年要热闹许多。
时人穿着长长的和服,裙裾垂到了脚边,她穿着木屐,艰难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虽然知道没有人认识她,但她依然觉得很不自在,她总觉得,有人会偷偷审视她,在心底嘲笑她的不合时宜。
毕竟,她没有挽发,更不会化妆。
啊啊啊,好烦,早知道就不来了。
看烟火什么的,鼬肯定和自己的家人看啊。
时人心里一面不断地发着牢骚,另一面不断地期盼着鼬赶紧出现。
“嘭——”一朵巨大的烟花自漆黑的天幕炸开,一瞬间绽放的光芒照亮了一切。
所有的人都抬头去看。
时人感到有人牵住了自己的手,她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登徒子,便恼怒地看过去。
一眼就坠入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眸中。
黑发少年找到了她,将她带出了无边的窘迫中。
她空出的手下意识地捂了捂心口。
那里在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