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不关心人类》许未笙

3、执着的到底是什么

　　那天太阳挺大的，刚好照到他的脸庞，很干净，很明媚，或许也不该用明媚这个词语形容男生，但在此刻他说的那句话让我觉得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孩子。
　　“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啧啧啧”余时初瞪了个大眼睛看着我，我顿时一阵头皮发麻，我特么我智商不高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情商也没有了吗？？？
　　我的脚趾头继续在鞋子里蠕动，估计这次抠的是四合院了吧。顿时一阵大无语，这个余时初怎么就揪着我的小辫子不放呢，明明我都忘记了的（笨蛋，这个糗事你没事记着他干嘛）
　　“得得得，你这小家伙的脚趾头别蠕动了，真的抠出了一个马爸爸豪宅了”余时初目光愣愣得看着我的脚趾头在我那双35码的小鞋鞋里挪动。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我脚上看，我的脚趾头蠕动速度飞快，一扭一扭的，再包着的鞋子里显得一下子突出来一块一下子凹出来一块。
　　就连，我在看着我脚趾的时候他依旧在挪动。一下子觉得自己好热，温度从脚趾头往上窜。窜到脸上，发出一片红光。顿时恨起了这个重出生到现在都改不了的习惯。让我当众出丑…
　　“看啥看看啥看，看你个大头鬼别看。”我赶紧脚一缩缩进凳子里，愤愤的看了他一眼。
　　他突然愣愣的看着我没说话。
　　“看我干嘛”我没好气的说道。然后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一挥。
　　“我…我觉得你好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桌子上的本子塞进抽屉，笑嘻嘻的说道。
　　“你才憨呢，你全家都憨憨“我翻了个白眼，鄙视地看着他。呦吼，第一次有人说我憨憨，笑死我了，初中时他们都叫我——高冷女神。
　　“你可得了吧我，我可是被称作高冷女神的！！！”卧槽不知怎么的我竟然把话说了出来，完犊子了！！！！！
　　不出所料.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哈笑死我了你高冷女神，高冷女神经还差不多哈哈哈哈”他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狂笑。
　　我满脸黑线。
　　那一刻我没有意识到，那天我的话时候多么的多，脸红的次数是有多么的多，因为在自己有好感的人的面前往往是不一样的，会变得情商很低，会莫名其妙说出想藏着的话。
　　但很多年以后。
　　我笑着问余时初，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啊，他总是嬉皮笑脸说我是高冷女神。这个时候他可不敢说我是女神经，要挨揍的。而这个时候我对着他的脸晃神。就好像是明白了为什么当年我对他有好感了。
　　瞬间回忆杀入脑海，我记起来他以前笑着对我说。笑的那么明媚，那么简单纯粹。甚至找不到形容词形容。他说。
　　你好憨啊。
　　（8）
　　吵死个吵，能不能安静一点！你们简直是我带过的最差的…….”话还没说完，李德华突然闭嘴了，就好像很尴尬的说错了似的。
　　全班哄堂大笑。“最差的一届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老师您也这么说，我们初中老师也是这么说的哈哈哈”一个胖胖女孩子笑的合不拢嘴大声说道。
　　李德华嘿嘿嘿笑了笑“所以你们要乖一点，让我觉得你们是最好的一届。”他把地中海头发捋了一捋。他的头发看起来很搞笑，左边发量很大，右边发量很少，然后就把左边的头发留长往右边捋，结果很不幸，窗户外面风很大，而且，窗户在右边。
　　不过。
　　最好的一届。
　　后来的我们做到了。
　　毕业的时候李德华是这么说的。他说我们是他带过的至今为止最好的一届。不知道他的最好的一届是不是和最差的一届都是信口胡来为了让我们做的更好而说。反正，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最最发光的我们。
　　“自我介绍要不要做啊，各位”不知道这李德华又叽叽咕咕了什么玩意，我反正就搁桌子底下看用mp4（我弄不明白mp3和mp4有啥区别）的乐谱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怪我这笨脑子自学钢琴就是学不会。
　　总之突然听到他提高音量，我是吓了一跳的。
　　““不要不要””“我们自己相处”千万别自我介绍”我们班一大片女生狂喊拒绝。头摇的拨浪鼓似的。男生倒是没啥反应。
　　“想得到美，我要瞧瞧你们都是什么货色”李德华又嘿嘿一笑，顿时我突然明白，李德华嘿嘿一笑肯定有鬼。没办法，我已经悟透了生存法则。
　　然后不出所料，女生们扭扭捏捏，少数男生也扭扭捏捏。因为我坐在最后一大组的倒数第二个，所以轮了很久才轮到我。
　　“我叫宋冉。特长写作，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然后我坐了下来。延续了我初中的作风，话少且安静，不用担心口误。突然觉得我胆子挺小的，总害怕犯错。不喜欢别人加入自己的世界。一个人也挺好的。
　　一直到后来宋知寒说他想成为我的朋友，抓住我的肩膀拼命摇着我，大声吼道“许笺你能不能别这么胆小，我想加入你的世界好不好。”或许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我才明白了宋知寒对我来说非同一般的意义。
　　老师惊讶的看着我，或许他以为一个作文特长生应该是话很多的那种人吧。我让他失望了呢，我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老师我叫余时初，时间可以带走所有，包括最初的你我”他笑了笑，然后顿了顿。轻声说道。
　　“爱旅行，喜欢拍照，我们又不是永远风华正茂啊。很认真的爱生活。爱这山、这水。这世间万物。以及鲜花、美好的事物和自己。从来不是拘泥于小小的情爱之间不放过自己.”
　　我们班安静了下来。
　　我突然对他有了一些改观。他背诵的话是一句很经典的话，爱人，先爱自己，。
　　不。
　　爱就要热烈的爱。
　　爱的时候不辜负人，玩的时候不辜负风景；睡觉时不辜负床，一个人时不辜负自己。
　　“宋知寒同学说的很好。令我这个老师也惊讶了，老师青春的时候有过一个很爱很爱的女孩，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也是你们的语文老师。我曾经问过她一个问题。”李德华笑了，老脸上露出了一抹红晕。微笑说道。
　　“你愿意以结婚为目的，和我交往吗。她说她愿意。我又问她，那你愿意等我吗。她脸红了，轻轻点了点头。如今快要十五年了。爱一个人就要热烈的爱，爱自己也别吝啬。”
　　我们班安静极了，静静听老师说着他的故事。莫名对自己的爱情也充满了向往，会是怎么样一个人呢，像不像郭富城？高不高？性格好不好？
　　其实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它需要理由吗？不需要。一开始的我们从来不是为了想谈恋爱而谈恋爱，而是因为喜欢，为了眼底的星光。
　　等你们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会发现。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那种感觉，就是在某一刻你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太好了，而且有一种非常肯定的预感以后再也不会遇到这么好的人了。在那一瞬间我好想哭，既觉得自己幸运又觉得好难过。”
　　（9）
　　当老师停下了他那浪漫的往事回忆继续讲他班级里听烂的事物时，班里高涨的热情瞬间又蔫了下来，变得乱哄哄一片。
　　待余时初坐定以后，他贱贱的表情又漏了出来，让我觉得他刚才的认真都是我穿越了一个世界所看到的。
　　“哇，你为什么这么话少啊”他偏过头，悄咪咪的问我。目光真挚而坚定。
　　“话多必有失。”我随口答了一句。
　　“可是这样的话，就没人可以走进你的世界了啊。”他皱了皱眉，不解道。
　　我突然觉得他很可笑。
　　为什么一定要别人走进自己的世界。
　　把自己失去父亲的事到处宣传，到处炫耀博得同情？把和别人不同的三观说出来试图改变别人？为了融入别人拼了命改变自己，活的不像自己？
　　我妈说我叛逆，但我觉得。
　　没必要告诉外人那么多。
　　人是无法做到换位思考的，因为思想、经历、感官、全都不一样，就像你说大海很漂亮，我却说淹死过很多人。
　　“那，我问你。余时初，你会为了谁改变自己吗？”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禁觉得有些有趣，轻声问道。
　　“不会，也许我是个天性自由的人吧，想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余时初随口答道。
　　我笑了。
　　可能从爸爸离开世界以后，我就没有过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了吧。小公主的国王没有了，小公主也不是小公主了。
　　“人啊，总是生不由己。”我叹了口气，默默望向了窗外。窗外蓝天白云，天气晴好，就感觉突然之间，好安静好安静。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阴阳怪气的。”余时初白了我一眼。然后顿了顿，补充道。
　　“总会有一个人让你觉得，人生由己。”他笑了笑，没在说话了，转过头去自顾自写作业去了。
　　我愣住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让你觉得人生由己呢？一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做到了。
　　他真的把我宠上天了。
　　在他这里，虾是不用剥壳的；秋老虎的时候兜里是有烤红薯的；所有女孩子有的，我都有。在他面前我可以哭，可以笑，可以骂脏话，可以睡觉流口水，但我知道，他就一直在。
　　我静静地看着他写着什么东西，我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转过身，去看他的样子。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很耀眼，散发出柔和的光泽，高挺的鼻梁很秀气，薄薄嘴唇。
　　“看好了没有啊，你大爷的，我有这么好看吗？”余时初停下笔，对着我吼了一声。
　　“谁看你了，我看黑板报呢。”我顿时涨红了脸，瞪着他，愤愤的说道。
　　他回过头。
　　黑板报还没有出。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你看我，我看你。
　　嘿嘿。
　　“信你个大头鬼，还看黑板报，就是我太帅了迷倒你了。”余时初嘿嘿嘿嘿嘿的笑了。露出了好看的虎牙。
　　一瞬间，我又慌神了。我的心，不知道为何，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砰……..砰………砰…..
　　该死的。为什么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又或许，他没有那么好看，只是我觉得。
　　“行行行大爷您帅，小的神魂颠倒行了吧。”我愤愤的说，然后作揖状，一个劲给他敬礼鞠躬。
　　“你可拉倒吧，你心里的小九九我还不知道吗，我看你就像那个毛栗子，搞得绿毛怪似的，把真实想法掩埋起来。”余时初想了想，开始逗我，把我跟绿毛怪作比。
　　“你你你你我看你像狗子，狗嘴吐不出象牙”我鄙视的看了一眼余时初。然后伸出了五只手指最贱的那只，直捅捅的指着余时初。
　　“算了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来来来，说一句诗形容我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我就不讽刺你了。”余时初瘪了个嘴，不屑地说。
　　我静静的看着他，他瘫坐在椅子上的样子极度好笑。
　　擅长背古诗文的我看着他这副好笑的模样竟串词了。我高昂的说道：“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
　　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我：“宋冉。你行啊，这都能串词。不愧特长生一个”他捂着嘴巴，一个劲地笑，跟个傻子一样的看着我。
　　我才注意到了我串词了，顿顿是羞红了脸，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同学们安静下来。”李德华敲了敲桌子，严肃地说。
　　顿时场面鸦雀无声，就连我斜后桌的宋知寒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这一刻。我赶紧转股身，认认真真的做端正，仔仔细细的听课。
　　“同学们，你们是赞成男生和男生坐，还是女生和女生坐啊”李德华买了个关子，明摆着不让我们一男一女坐。其实老师都是这样，就算有丰富的情史，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早恋。
　　“唉”男生们叹了一口气，刚来这个好学校，看见好看的女孩子自然很是心动，可是老师这么一说，不由得感叹他们的命怎么这么苦。
　　“同学们同意吗？”李德华嘿嘿一笑，朗爽的说道。
　　“同意。”同学们有气无力地回答着。感觉像是没吃饭似的。
　　突然。一个清脆的男声划过教室里苦闷的空气，擦出一道火花。“我不同意。”
　　声音从我的后方传来，而我的后方便是最后一排，坐着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和宋知寒。
　　我不禁有些好笑，是想和那个女孩子叫什么辰的坐同桌吗？
　　那太好了，我总算不用跟他斗嘴了，太好了，太好了….
　　可是我也意识到了，他是我到高中以来，和我聊天最 多的人。
　　“为什么？”李德华面露愠色，似乎有些不高兴。
　　“因为我们男生比女生多一个”余时初冷冽的说道。他的语气竟然有一些压迫感，我这才意识到了，这就是所谓的学霸身上的压迫感。
　　只是宋冉不知道，余时初一直都是个极度高冷的的人。只在自己唯一的好兄弟和在意的人面前温和。那时候余时初都没意识到为什么他对宋冉那么温柔。
　　“那你想跟谁做同桌。”李德华这才发现这个问题，于是放松了语气，平和的说道。
　　我突然屏住了呼吸，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了一样，我安静的等着，全世界只有我和宋知寒两个人。
　　一……….二…………三………..
　　“我想和宋冉做同桌。”余时初耸了耸肩淡淡的说道。
　　话音刚落，我突然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听见了自己熟悉的声音坚定地说，好”那一声干脆而明朗，在整个教室里空灵的回荡着。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那天烟火盛大，宋知寒单膝跪在地上向我求婚，我如方便一般，毫不犹豫，“好”。我们结婚吧，在一起久一点，因为是你要当我同桌的。
　　“咦～”班里又是一片惊叫。
　　“去吧，宋冉”或许是多了个男生没办法，而且他明确提出来自己想和宋冉做同桌，亦或者是他刚才给老师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李德华同意了。
　　我默默走到了余时初旁边，跟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换了个座位。
　　但我原本的同桌表情不乐意了，或许她认为好看的女孩子都是花瓶吧。笑死我了，我连花瓶都不配。
　　“另外的同学听我指挥，我给你们分组………”然后李德华又说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的话，我反正一个字没听。
　　我自顾自玩着mp4，翻看着泰戈尔的诗集“眼里为你下雨，心却为你打伞。”当我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的时候，就好像没有人会用语言伤害我，用眼光蔑视我。
　　“爱一个人就不能让她掉眼泪。”余时初轻蔑的说道，声音还是冷冽的，但仔细听，可以感觉到他可以温柔的说。
　　“去去去去，你懂个毛啊。人家叫艺术。”我看了一眼宋知寒。“你这理科生，一点浪漫都没有。”
　　“喂喂喂，谁说立理科生不浪漫的啊喂，笛卡尔的心形曲线听说过过没。”余时初瞪了我一眼，傲娇的说。
　　我有些不解，我一个理科渣渣怎可能会懂呢？？？我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然后抓了抓脑袋。
　　“来来，你爸爸我给你画一个。余时初从抽屉里掏出铅笔，在一张草稿纸上涂涂改改了起来。
　　“我还是你爷爷呢！”我恼羞成怒，一巴掌敲到了余时初的脑门。
　　“疼疼疼，大爷您轻点，你是我大爷行了吧”余时初吃痛，皱了皱眉，却没有停下他的动作，那只铅笔依旧在涂涂画画。
　　我不禁有些好奇，凑近了细细的看，只看见平面直角坐标系上画着一颗大大的爱心。
　　我傻了，认认真真的盯着余时初看。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干净的皮肤，如同君子一般如玉温暖。余时初用手拍掉了桌子上的橡皮屑，然后笑着转过头：“当当当当！————”他指着说纸上的爱心。话音未落。
　　却撞入我的眼眸。
　　他的眼眸如剥落火苗，盛着星辰大海，就像一头骄傲的雄狮，要接我回童话里去。
　　原来人总是执着于第一次遇见的东西，那就是心动，那就是最美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