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主子的小侍卫》浅秋枫

96、占亦，是我

　　占亦一抬手，抹了抹他的脸——原本以为自己足够冷静了，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所有情绪都是装出来的。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长安不告诉自己是为了自己好，他知道长安一定是有自己的不得已……可那些都没有办法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只能够在庄凡的面前假装自己没有事情，假装只要给自己一些时间自己就能够接受。可是……
　　占亦感觉到原本在眼眶之中的泪水已经锁不住了，不自觉的就要往下掉。
　　占亦最开始还是努力想要把那些眼泪抹干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也十分庆幸自己现在掉眼泪不是在长安面前。
　　他跑出来到现在也有许久了——占亦其实很希望一直在这里呆着，但是他不能够这么做：就算他再伤心，他也不能这么做。
　　他这样子是在逃避，逃避这个对他来说很严重的问题，逃避长安这个人。
　　占亦不愿意做错这件事情，可是现在除了躲避他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
　　“占亦……”
　　按照方才那老伯说的话，长安跑到了这边：他不确定会不会在这里——毕竟整个北屿京都那么大，也不知道自家小侍卫到底会藏在那里。
　　前面有好多个谷堆——现下已经是秋日了，确实是该收稻子的时候了。
　　那些稻子堆成一座一座小山，后头倒是一个能藏人的地方。旁边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哥坐在那处。
　　长安很快的跑到他的身边——那个人似乎是感觉到其他人走了过来，立马站起身来，背过去擦了擦眼泪，实在是没有让外人看自己笑话的道理。
　　也许是被眼泪模糊了眼睛，根本就没有在意来人是谁。
　　“占亦，是我。”
　　长安也知道这个人现在可能不知道来人是自己，再一次叫住了他。
　　“少爷……”那人偏头，语气里面却没有疑惑——他对于长安的声音太过熟悉。都不用考虑，就知道来人是谁。
　　“嗯，是我。”见到他没有要转过身的意思，长安的手慢慢的伸过去——占亦却是不自觉的往后退，不知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完全不想要和他家少爷亲近。
　　他自己现在的心思很乱，真的很乱，实在没有办法好好跟他说话。
　　“你先不要过来……”占亦咬着唇，十分抗拒这个人的靠近——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没有理智去思考这些问题，他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实在是不愿意见到长安。
　　他怕自己对长安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占亦明明只是看着长安站在那里，他的鼻子就有些酸。
　　他真的好想问问他——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不愿意告诉我呢？可是……他又怕长安给出的答案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占亦……”长安真的没有再靠近他，甚至于还退后了好几步：“我不上去，你要不想见到我，我就在外头等着。”
　　现在的占亦情绪已经很不稳定了，又十分脆弱，长安是不可能把人留在这里，然后就离开的。
　　长安自己也想了许多——自己怎么做到底对不对？抛掉那些所谓的必须要做的事情，他瞒着占亦这件事情，真的是必须做的吗？
　　虽然，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长安可能还是会选择不告诉他：
　　这件事情的风险太大，他肯定是不愿意让占亦天天担心这些的，害怕那些的。
　　要是成功了，占亦自然是会知道的。要是失败了……
　　“就算是你以前不告诉我，可如今你都要去西华了，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占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角，像是生怕他离开了，然后说了怎么一句——他执拗的看向眼前的人：
　　这些日子以来，他其实想问无数次，也开过口，但长安什么都没跟他说过。
　　可到了现在，难道长安还不愿意告诉他实话吗？
　　长安陷入了许久的沉默——他知道自己现在开口，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
　　已然如此了，长安原本就没有想要再瞒着他。
　　只是原本想着占亦的心绪可能会不稳定，现在跟他说也不是正确的时机——可现在看到这样冷静的长安，才发觉这次真的是把他家小侍卫伤到了，什么事情都跟他说清楚，才是让人慢慢冷静下来的办法，也是求占亦原谅的态度。
　　“没错，我是想要回到西华。而且不仅仅是回到西华，我还想要西华的权。”
　　现如今，这地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远处还有时时刻刻守在长安附近的暗卫。
　　“你还记得，我去看过几次父亲母亲吗？”长安记起幼时他在夜里总是惊醒，梦中呓语也总是唤着“父亲”“母亲”。
　　父母亲刚走那两年，也是长安什么都不懂的时候……
　　“那时，我只是很痛苦，我想要回来……”
　　占亦知道这些事情——幼时的长安话很少，夜晚也总是睡不好，常常看着几张画像出了神。
　　“父亲，母亲给我留下的，除了那些钱财。”长安忆起往事，不自觉有些停顿：“还有……”
　　占亦自然能够听得出他家少爷语气里面的哽咽——他有多久没有在他家少爷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了？仿佛自从长安上学堂开始，就是那么的波澜不惊。
　　“……一支暗卫。”
　　“那是我母亲在西华时，和父亲一起组建的暗卫。”
　　占亦咬着唇，仰头看他：“就只是这些吗？你没有其他想要给我说的吗？”
　　长安收回自己留在远方的眼睛，摇了摇头：“自然是没有说完的。”
　　“我只知道我父亲，母亲，是遭遇了意外。”在私下里长安的拳头已经握了起来：“后来我才明白，是西华的人容不下我母亲这个叛国的圣女，想要斩草除根。”
　　“而我父亲为了保住我，将那时不过七岁的我，送到了那时叔父留下来的暗卫手里。”长安只记得那时他哭喊着父亲母亲——只是那时的他还太小，记忆已然很模糊了。
　　“后来，我才从叔父的手里拿到了他与父亲这些年的书信。知道了那些事情的前因后果。”
　　长安的手搭在旁边的树干上头，整个人有些蜷缩起来的模样。
　　“我承认我做这些事情，是有着为父亲，母亲，争一口气，报仇的意思。可是……”
　　长安又许久没有开口。
　　占亦站起身来，绕到旁边的位置上，淡淡的说：“你要是不想说，那便不用说了。”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就是在为难长安，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很过分——可是，有一些事情如果真的不愿意说出来，占亦怕那些东西终有一天会变成他和长安之间如深渊一般的隔阂。
　　他不想要是那样的结果。
　　其实他知道长安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以前不明了，那是因为长安一直有意瞒着自己。可如今他都知道了。
　　他和长安怎么多年的感情，他知道长安心里面想的是什么，顾及着什么。
　　可是……他也想要为自己想一想。
　　他也想要长安自己开始想通，想要长安主动把那些事情告诉自己。
　　他站在原地，明明指甲已经深陷皮肉是之中，却还是固执的不愿意往前走，哪怕只是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