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者战线》枸梓

2、楼底，速达

　　“萤辉！”津仄大喊他的名字想要阻止他，但是萤辉早已飞也似的追了出去。
　　津仄见状只能跟了上。
　　为了保证视线不跟丢，他只能沿着楼房外沿奔跑着。
　　屋檐很窄，但对两个人的速度没有丝毫影响，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灵巧的飞驰着。
　　“一组，发现银发青年踪迹，目标现在三川大街由东向西逃窜。”津仄一边紧追萤辉的脚步，一边和组内汇报动向。
　　“一组收到，已经派人前往三川街和平谷路口布防。”
　　呼呼的风声灌进耳朵里，不用回头看，萤辉也知道津仄叔追了上来，毕竟从一开始两个人就是拍档啊，这么多年早就形成了默契。
　　他潜意识的觉得，绝对不能放那个人溜走。
　　这是在确认眼神后，萤辉的本能告诉他自己的。如果可能，他并不希望津仄追上来。
　　那个看起来一脸温和、少年模样的人绝对很危险！
　　对方明明是在拥挤而缓慢的人群里穿梭，移动速度却极快。他已经竭尽全力的在楼顶追踪了……
　　街道上的灯光照不足以驱赶上空的黑暗。在二十多层的联排楼顶追一个泥鳅一样的人，有些棘手。楼顶的排风口里吹出浑浊的空气，不大强劲的风力，此刻却拍打在身上一般。
　　“一组，注意我的定位。”脚下的狭窄“路段”，和七八十米的“悬崖”都被萤辉无视，他眼里只剩那个银色的发顶。只有紧紧咬住，才能给行动组提供最接近的定位，所以绝对不能跟丢。
　　他心里这样想着，脚下加速，越过眼前这个两米左右的空隙。
　　照这个趋势保持下去，离三川街和平谷路的交叉口只剩下六七百米的距离。
　　意外的顺利……吗？就在萤辉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疑虑的时候，那个小小的人头突然在人流中停下了流动。
　　他缓缓的扭头，抬眼看了看在惊愕中急刹车的萤辉，横穿人流跑向了马路对面的小巷里。
　　萤辉一个急停差点没有稳住身形，摇摇欲坠地站在房檐上。
　　他踉跄的身影吓的后边赶来的津仄出了一身冷汗。
　　“人跑到那边的小巷子里了！”萤辉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渐渐进入夜色的巷子，对着后赶来的津仄说道。
　　津仄站在他的旁边喘着粗气，心中有些不甘，现下却也无可奈何，正准备向行动组反馈，闭眼再睁眼的瞬息之间，旁边的萤辉却没有踪迹。
　　就在他吃惊地环顾四周时，宛若燃着业火的楼底大街上传来噗通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四起的尖叫。
　　有些模糊的声响，却像是惊雷如林，四散的人群就是被惊飞的鸟兽，他们后退着尖叫着，又止不住伸头张望。
　　津仄趴在房檐上，冲着底下撕心裂肺的喊出了那个名字。
　　“萤辉！”
　　鲜红的血液飞溅出了五六米远，原本被围起来的街角舞台上，此时赫然躺着一具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尸。
　　巨大的冲击力，让萤辉的四肢呈现出诡异的扭曲。面部朝下的姿势使整个颅骨凹陷进去。
　　就在人们慌乱着拨打治安局电话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上一秒地上还在缓缓向外流动的血液流向发生了变化。
　　当被肋骨刺穿的肺部重新灌入空气，萤辉只有一个感觉，就是疼！
　　每一片骨头，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在传递着疼！恢复意识的大脑，完全被疼痛占领，眼泪不受控制的冲出已经恢复如初的眼眶。
　　就像是倒放一样，原本菠萝菠萝哒的身体又一次慢慢复原。还没有失温的血液又一次开始循环。
　　治安局的电话还没有打通，那个不成人形的男人却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里缓缓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快速冲散人群，朝马路上奔去。所有一切加起来也不过是十几秒的空隙。
　　跑起来时胸腔里传来的钝痛还是会让萤辉冷汗直流。看来组织还没完全恢复，但时间一刻也不能再耽搁。
　　身后似乎传来津仄叔臭骂自己的声音但被人群的骚动遮挡地一干二净。
　　不知道人群中是谁最先喊出了“是游离者！”紧接着就是更加严重的骚乱，有人害怕的盯着萤辉渐行渐远的背景，更多人则是赶紧用自己的智能手环进行拍摄。起哄的声音渐渐压过一开始的骚乱。
　　在这个时代无限生命体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所谓的“游离者”也是民间对萤辉这类生命体的别称。
　　不知道是谁冲着萤辉离开的方向狠狠的啐了口唾沫。人群里投射出来的目光，除了害怕，更多的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异兽一样的好奇。
　　津仄站在楼顶痛骂着萤辉，却又不得不给他擦屁股。正当他看着楼下骚动的人群想着怎么善后时，联邦最高安全局大将荣格·雷顿的秘书来电。
　　津仄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时，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但还没等他开口领罪，对方率先说道：
　　“这件事情安全局特等事件处理部接手了，回收二号后你们就可以收队了。”说实话津仄对联邦上层这个决定并不意外，但是他对回收二号这个说辞有些在意。
　　“二号”指的就是萤辉，但是他现在是组内的正编人员，按理说纵使身份有些特殊，也是享有相对的人身自由，回收这个词可是很微妙的。
　　就在他打算试探对方是要用什么姿势把萤辉回收的时候，对方那个年轻的声音又一次在耳麦里响起，不过语调有些不同，少些官方的论调，多了点儿咬牙切齿的意味。
　　“告诉那个脑残，不要每次都给别人惹麻烦！你立刻找回他，收队，楼下的摊子有人收拾。”
　　说完对方就单方切断了通讯。
　　“萤辉，你听见了吗？有人让你这个脑残赶紧归队！”但津仄并没有得到回复。
　　事实上，萤辉也在试图联系组内通讯，但似乎他的联络器在方才坠楼的时候摔坏了。
　　前面那撮银白色的头发总是若即若离地出现在他的视野边缘，将他往巷子深处引去。
　　萤辉此刻有些烦躁，他早就看出了对方在钓鱼。
　　但他却又无比冷静，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绝对不能让这个危险人物混入人群。
　　他有预感，一旦这次失手再想抓住他就好比登天。想到这里他的脚步变得急切起来。却没想到下一个转角后，就有人笑盈盈站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到来。
　　“初次见面，在下凡赛堤。”
　　月光在远离繁华与喧嚣的小巷里穿梭，却也有无法到达的角落。
　　萤辉站在月光下将枪口对准这个自称凡赛堤的银发少年，带着怒意与嘲讽说道：
　　“你蜷缩在不见光的黑暗里，哪里来的勇气自称是正义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