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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暧昧对象去世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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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司礼的葬礼，办得很是隆重。
虽然万甄的员工们多少都有些害怕齐总监平日里的冷脸，但无一例外发自内心地敬重他身为设计师的优秀能力。
失去了这样一位设计总监，万甄所有人都很伤心。
齐司礼灵族的朋友们身着黑衣，神色悲痛肃穆，在大厅前方组织着齐司礼和众人最后一次的见面。
你站在队伍里，跟着猫哥，慢慢走向齐司礼雕刻精致的棺椁。你茫然地看着A组的同事们红着双眼轻声啜泣，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队伍前方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你却突然硬生生挤开人群，掉头冲了出去。
你一把推开大门，走进了走廊。你扶着墙壁，靠上了雕刻精致的柱子，大口喘着粗气。一时之间，你不知道自己冲出来是想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轻柔的海风扑在脸上，你不知道嘴角的咸味究竟是泪水还是海水。
从得知齐司礼死讯的那一刻开始的不真实感依然没有消失。
齐司礼不应当躺在那里，你也不应当站在这里。
他应当像往日一样坐在办公室里 ，皱着眉一边修改你的稿子，一边递给你一盒茉莉花茶，说自己不小心做多了些，只好便宜了你。
他应当继续苦口婆心地叮嘱你，红茶绿茶也可以提神，所以还是少点外卖，少喝奶茶。
明明齐司礼才夸了你稿子有了不错的进步，明明说好的下个月要一起再去一次海边，明明送给你的贝壳首饰他才完成了一半。
那些贝壳可是你们在海岸挨个挑拣了很久才收集完的。
明明今天的夕阳，和之前一起下班在万甄楼下看到的夕阳一模一样。
为什么齐司礼会躺在那儿？为什么你会站在这儿？
你不明白。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了女声的询问，是满满。
“齐总监……唉，你也别太伤心了。齐总监若是还在，肯定希望我们不要为他伤心，而是回去继续好好工作，更何况你还是他的学生……”
满满温柔地拍着你的背，用餐巾纸轻轻擦去你的泪痕，牵着你一起坐到了满是万甄同事的桌边。
这一桌很是远离大厅中心。
你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连为他失声痛哭的身份都没有。
在齐司礼的朋友们眼里，在A组的同事眼里，在所有人眼里，你们只是相处没多久的导师与学生的关系而已，而这位严厉的导师还常常不留情面地厉声训斥自己的学生。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体面地出席葬礼，站在遗照前默默为同事掉几滴眼泪、沉痛哀悼几句后便恢复日常生活，才是正常的处理方法。
你挣开了满满挽着你的胳膊，说了声抱歉，径直走向远处齐司礼黑白色的证件照。你很想拉拉他的手。
曾经，曾经。
你曾一遍遍幻想他那双天才设计师的手牵起来是什么触感。明明齐司礼正在耐心地指点你的稿子时，你却忍不住盯着他中指上的薄茧神游天外。
齐司礼曾斥责你不好好听讲又是在想什么，当你回答是在看他的手的时候，他那双眼睛里的薄怒又变成了不自然的羞赧。
你站在遗照前，看着齐司礼漠然的眼神，心想，不应当是这样的。
你能看得见，明明未来的某一天，你可以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地捧起那双手，一遍又一遍地亲密依偎。
……可是再也没有这样一天了。?
葬礼结束，你站在远处的屋檐下默默看着齐司礼的遗照被他的朋友们收走包好；你看着他的朋友们互相扶持着，有几个人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看着殡仪馆的几个师傅齐齐用力抬起了齐司礼的棺椁装进了面包车……
你告诉自己，你应当忘掉齐司礼。
人的一生那么长，当然可以有不止一段恋爱、一位爱人。更何况，你和齐司礼最后的发展也不过只是将将突破暧昧的边缘罢了。
你们最最亲近的时刻，也不过是海滩上昏黄暮色中一个有分寸的拥抱。
所以你们之间究竟算不算暧昧，你甚至都无法确切定义。
或许齐司礼只是看见学生因为设计失败而落寞，所以给予了一个安慰的拥抱？或许这一切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异性朋友间的友谊，是你在自作多情地臆想？
你必须遗忘。你也应当遗忘。
你点了一份韩式重辣的炸鸡和一杯冰可乐，打开了《家有儿女》，大喇喇坐在茶几旁的地板上。刚吃了几口，你却觉得索然无味，甚至涌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呕吐感。
你将齐司礼赠予你的所有稿子收进箱子，放进了地下室，却在提笔时，想起的全是齐司礼教过你的那些技巧。
你在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起身喝水时看见了窗外的月亮。你走回床边，摸起手机，想同和齐司礼抱怨城里的空气不够好，连月亮都没有在他家里看得漂亮。
你打开鹅鹅短信，盯着你们停留在半年前的对话，手指颤抖，怎么也打不下一个字。
欲语泪先流。
这一刻，你终于肯低下头承认自己还是屈服给了那一望不尽的想念。
你还是无比迫切地想知道你和齐司礼之间到底有没有过爱情的影子。
你一次又一次地放弃，一次又一次地拾起那些全世界只有你和他知道的瞬间。
你甚至拿起笔，把所有细节都一字一字记在了本子上——齐司礼给你烧饭，齐司礼送你回家，你陪齐司礼打针……
这似乎足以证明什么，又似乎证明不了什么。齐司礼的生平里没有你的身影，没有和你有关的故事。可是齐司礼已经走了，你不想有一天连你自己都记不清楚那些心动的感觉。
曾经的你对待感情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将所有情绪都深埋心底。你唯恐一步踏错便和他连上下属连朋友都做不成。
可如今的你只想要自由地同身边的人表达你对他抑制不住的思念。那些痛苦的涌流在你身体里泛滥了太久太久，你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可你又想起葬礼上其他人看着你不合常理的举动时奇怪的眼神，你能想象得到你开口后的结果。
你想说你不是幻想，你不是不尊重齐司礼，你想说很多很多，可是没有人会听。这太奇怪了，没有人会听的。
即使安安愿意相信，可她身为自己的朋友，只可能善意地希望你尽早走出来这段早夭的暧昧关系，别太难过。
更何况，你不能死死抓着一个人不放，不停地给自己最好的朋友带来负能量。安安也有自己繁忙的工作和生活。
这些天，恍恍惚惚间，面对设计稿，你越来越难以下笔。你总觉得没有齐司礼指点的稿子，处处都透露着不完美。
你无法忍受齐司礼亲手带出来的品牌如今却只能使用这等质量的稿子。
你坐在曾经齐司礼的办公室里，想问问这些熟悉的家具和纸笔，为什么你们还在，齐司礼却不见了？你想把他们全部砸掉，又想把他们全部搬回家藏起来。
你感到你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就连陆总都喊你到办公室，询问是不是作为新任主理人压力太大，告诉你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同公司说。
你知道CEO只是例行公事的关心，甚至是话中有话的敲打，并非真的希望员工遇到什么而影响工作质量。
更何况，服装市场瞬息万变，Pristine主理人的位置，是一个设计师一辈子都千载难逢的良机。你也明白。
你不敢看向陆总，只是不住揉搓着百褶裙的裙角。
这是齐司礼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是他亲自量的腰围，亲自挑的面料，亲自选的花色，亲自踩着缝纫机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这是全世界再找不出第二条的百褶裙。
你缓慢地说你想要休假一段时间，你也愿意办理暂时离职手续，你更希望Pristine主理人可以由合适的能者担任。
陆总对你的话很是惊讶，愣了一会儿。陆总反复斟酌后，竟再次开口询问你需不需要再考虑一下。
他说，你的设计向来卖的很好，更何况，你还是齐司礼选定的接班人，他相信齐司礼的眼光。
这是你第一次得知自己升职的真正原因。
齐司礼去世时，你并不在场。你甚至是在好几天都联系不上他的情况下，从那封公司内部的通知邮件中才得知的消息。
你听说他昏倒得很是突然，他的朋友们用尽了人类和灵族的方法进行抢救，他的身体机能还是呈直线式的崩溃。
他只在那最后一刻来临前，回光返照硬撑着半昏半醒了十几分钟。
这短短十几分钟内，你从没想过居然还包括了这样的一句话。
眼泪糊住了你的视线，世界刹那间分崩离析，又从山南海北里迅速重聚。你的声音呜咽黏浊。
“……对不起，陆总，我刚才太冲动了。我会调整好心态，继续经营好Pristine。
“我不会辜负您和……齐总监的信任的。
“对不起，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