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夜之恋 齐司礼】短篇小说合集》减字

4、拒绝告白之后

　　“我真的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意料之中。更何况感情只是生活的调味品，我不至于为了感情而寻死觅活。”

　　你给自己掖好被子，垫好了枕头，面无表情地打下了这些话。

　　微信那头的安安还是不放心，反复又叮嘱了几句之后才和你互道了晚安 。

　　你关了灯，放下手机，揉揉眼睛，长叹了一口气，戴上眼罩准备入眠，可翻来覆去得怎么也睡不着。

　　你不明白安安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担心。你同她说的，的确是自己的心里话。你确实很喜欢齐司礼，但爱情本就可遇不可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时伤感无可避免，却没有必要为了这么虚无缥缈的事情痛不欲生。

　　明明心态平静无波，你却还是睡不着。睁眼，闭眼，翻身，起身，挥之不去的全是齐司礼耐心辅导你工作时挺拔而温暖的身影。

　　你还记得齐司礼站在你旁边轻声催着你快些画稿，而你抬头嗔怪他:“可是你站在这里，我还怎么画啊？”

　　你站在我边上，我怎么还能把注意力分心到工作上啊？你没有说出这下半句话。

　　挣扎了一个小时之后，你从枕头旁摸出手机，默默打开了和齐司礼的聊天框，没有焦距地盯着他最后那一句“我们还是适合当朋友”。

　　虽然之前自己的朋友们都斩钉截铁告诉你，齐司礼一定对你有意思，但第六感一直时不时冒个头刺一刺自己迷离的情绪，警告自己齐司礼只是把自己当成朋友，那些自以为暧昧的瞬间，不过是揭开他毒舌的伪装后，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善良和教养。

　　因此得到这个结局的时候，扪心自问，你并没有很意外，反而笑着劝身旁义愤填膺斥责齐司礼不负责的安安——无论如何，这几年来，齐司礼的确无私地帮了自己很多，他值得起自己最诚挚的感谢。

　　你一直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表白这件事其实从未在你的规划中。但安安听完你们的故事后，低头沉默了很久，缓缓发问:“那么你想要的难道只是长长久久却永不可触碰的陪伴吗？”

　　你张开了口想辩解些什么，却还是哑口无言。怎么可能呢？哪有人真正愿意一直等在洛希极限之外。你不过是分外了解自己的懦弱，似乎不去面对就可以一直麻痹催眠自己——你是拥有过逼近圆满的可能性的。

　　所以你大口大口灌下了一杯酒，这辈子第一次鼓起勇气给予别人令自己碎散的权力。

　　你从前很喜欢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小声念齐司礼的名字，好像仅仅是一个名字在唇舌间悄然转过，就能调动起你所有的喜悦。可在这个夜晚，你再念起这个熟悉的名字，却像是切开了一只新鲜洋葱，突然溢出了被刺鼻气味熏出的滚烫泪水。

　　你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果然，哪怕戴着面具笑了一整天，这虚假的笑容也并未渗透到面具之下。

　　你或许不用再刻意叮嘱自己不准伤心不准感性。喜欢本身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这样纯粹而美好的感情，值得被尊重，被承认。否认与无视只会成为它的肥料。

　　其实得到这样的回复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强打起精神勉力找话试图安慰自己——你再也不用在心里偷偷对齐司礼产生永远无法实现的期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对待和他有关的一切。

　　是啊，你再也不用绞尽脑汁去猜齐司礼在想什么，再也不用瞒着齐司礼牺牲自己难得的休息时间偷偷帮他的忙，再也不用在心里反复拉扯是否要找齐司礼聊天，再也不用为了和齐司礼有更多的共同话题而去关注自己并不感兴趣的事情，再也不用纠结着想送齐司礼礼物却不知该找什么借口，再也不用考虑如何等待齐司礼将在国外进修深造设计那漫长的几年，再也不用为了和齐司礼呆在一起而考虑做出同样的规划选择，去那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一线城市，过自己其实并不喜欢的过于繁忙的生活。

　　虽然谁也不能迈进同一条河里两次，你永远不能拥有和齐司礼重来一次的机会，可前面的水流走了，后面流过来的水，也将一样的清凉和甘甜。你还这么年轻，你可以遇见和齐司礼一样优秀甚至比他更加优秀的男生，你拥有很多很多可能，你不应当被禁锢在这里。

　　所以，你哪有什么是不懂的？

　　这样惨淡的收场，已经是这个故事最好的结尾了。

　　“我们还是适合当朋友”，你再次念起了这句话。你拉开厚重的深蓝色窗帘，打开窗户试图透口气，只觉自己无奈而乏力。

　　不愧是中秋，今晚的月亮可真圆真亮啊，只是我们连今晚的月亮都不能共赏，又谈什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