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世界定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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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在佐佐栖信澄蜗居避世时，诸伏景光也开始了他的人脉共享计划。
长野时期，诸伏景光很常带朋友回家作客，因为都是同校或邻里的同龄人，和诸伏一家相识，也不会留下来过夜，所以这种事通常不会提前报备。
而半途成为家庭编外成员的佐佐栖信澄，顶多打个招呼，既不参与，还会自发缩小活动空间，察觉其意的其他人也不会勉强。
但今昔不同，在人际、环境都被大洗牌后，诸伏景光带朋友访家就成了大事件。
现在的家庭组成只有佐佐栖信澄、诸伏舅甥三人，他们的新监护人是聚少离多的大忙人，因此常驻家中游手好闲的佐佐栖信澄必须出面招待。
监护人很欢迎他们邀请朋友来家里玩，于是手握佐佐栖信澄残缺攻略的诸伏景光，一和降谷零谈妥，当天放学就极具行动力的直接突击——有铺垫的那种。
也幸好佐佐栖信澄如今专于家政，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也能烧得一手好菜，否则诸伏景光的突击反倒会搞到自己。
而在见到来客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对方。
虽然诸伏景光分享过自己的社交状态，可老实说，佐佐栖信澄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共同点会让人有所共鸣，产生亲切感，诸伏景光这算盘打得不错，然而佐佐栖信澄并不具共情能力，格局还分外开阔。
——不管存在什么差异、被国际怎样划分，降谷零终究都是“人类”。
同时，对方所有的特别和普通，都会被泯灭于芸芸众生之一。
降谷零之所以能在他的记忆中挂名，纯粹是诸伏景光的提及频率太高，态度也有些蹊跷——就跟老师在跟学生考前复习，而复习的内容可能会出现在考卷上一样。
诸伏景光说降谷零在校内举步维艰，可自己估计也差不多。
他总是报喜不报忧，能谈论的话题便捉襟见肘，却偏偏对降谷零娓娓而谈，显然对方在诸伏景光的心里地位很高。
其他人不记住没关系，因为诸伏景光和他们关系并不如何，应该不会进一步往来，唯有降谷零值得留意。
于是能让诸伏景光延伸认识家庭环境、特征还如此显着的人呼之欲出。
「信，我带朋友来家里玩了，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Zero！」诸伏景光亢奋的欢呼。
「你好，我是降谷零，突然来访打扰了，不好意思没有准备见面礼，我下次会补上的。」第一次到朋友家还双手空空，降谷零忐忑的挺直腰杆，紧紧抓着书包的背带，深怕留下坏印象。
视线不经意的在那浅金色的头发上逗留，眼帘随敛，佐佐栖信澄弯下身，行以标准的迎宾礼。
「初见日安，降谷君，我是佐佐栖信澄，称我佐佐栖即可，感谢你对义兄的照顾。」
「呃、哪里的话！我才要感谢Hiro！」第一次受到这般尊敬的对待，降谷零下意识回以鞠躬，对佐佐栖信澄心生敬意。
「晚餐还需稍待片刻，请问降谷君有何忌口？」
「没关系，我不挑食。」
「理解，那么此刻请恕我无法亲自招待，烦景暂替，望君体验愉快。」佐佐栖信澄向诸伏景光致意，后者点头答应。
「噢…好的。」听不太懂，但感觉好厉害，降谷零脸上充满了睿智。
等佐佐栖信澄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后，降谷零便收起睿智的表情，幽幽看向身边的好友，仿佛在控诉“说好的‘封心锁爱’、‘身世悲戚’的‘厌世向阴小可怜’呢！？”。
诸伏景光一时心虚，但又觉得自己没错。
信不封心锁爱吗？
——有啊！甚至还有诊断报告呢！
信不身世悲戚吗？
——有啊！在原生家庭生活不下去，精神都不健康了，不得不和母亲投奔友人，如今甚至连母亲、义父义母都没了，只能被二度收养！
信不厌世向阴可怜吗？
——有啊！信虽然像植物一样，但人是不可能变植物的，而且信现在连光合作用都很少了，凋零迫在眉睫啊！
信心重新填满诸伏景光的胸腔，他安慰的拍拍好友的肩膀，振振有词。「…Zero，有的木头看起来完好无缺，但其实内部已经被白蚁蛀蚀，只是在强撑罢了。」
降谷零回想佐佐栖信澄无懈可击的仪态，又看看诸伏景光诚恳哀愁的神色，犹疑一会还是相信了。
他是看不出来内部被蛀蚀得怎样，至少外表是挺让人无从下手的，不过Hiro会这么说肯定有自己的根据，总不可能是滤镜太强吧？
尽管借由诸伏景光口述所认识的形象，与实际跟本人见面的观感存在出入，但降谷零并不否定佐佐栖信澄身上的问题，反倒能对好友的担忧感同身受。
——明明就在眼前，却宛如隔着一个世界，又宛如置身于人间、三途川的交界，相逢只是短暂的交汇，他们註定离别。
“咫尺天涯”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佐佐栖信澄量身打造的。
0.64
这个世界很莫名其妙。
没有妈妈、和爸爸关系不好就是被抛弃的小孩；不合群是故作清高，太出众是哗众取宠；金色的头发、深色的皮肤是妖怪的特征，不纯的血脉是杂种……
由于不凡的外在条件，周围无以名之的敌意和冷漠对降谷零已是家常便饭，就算他什么都没做，所有人都会表现出一副他存在即困扰的样子。
即便是没有恶意、不认同这种观点的人，也会选择明哲保身。
降谷零就像食物链底层及孑然一身的象征，任何想在社会上生存的人都得有所表态，态度愈偏激，就似乎愈占据道德制高点。
然而佐佐栖信澄毫无反应——仿佛面前的人只是不值挂齿的普通人，连涟漪都无从泛起。
降谷零原本很期待与佐佐栖信澄见面，过多的共同点让他意识到自己并不孤独，依然有人理解自己，而他们也许能成为至交，向往便情难自抑。
所以没有得到任何反馈时，一股落寞袭卷了他。
现实跟想象大相逕庭，这让降谷零对自己的表现、对方的看法更加疑惑不安，还觉出几分古怪。
“佐佐栖信澄太正式了”。
家人带朋友回家本该是件惊喜，可降谷零觉得佐佐栖信澄非但不惊不喜，还有种貌似无意结识的冷淡。
这疏离的态度，让降谷零不由幻视照顾自己生活起居，但不照顾心情的保姆。
于是这对义兄弟的关系也微妙起来。
虽然诸伏景光说过因为家教，佐佐栖信澄有些较真又不善表达，可降谷零觉得这较真略微敷衍，不善表达也可能是不想。
由于佐佐栖信澄把自己包装得像乖宝宝，实际上也挺乖的，与人渣的刻板印象不符，导致降谷零没能第一眼识破对方的本质，只是疑问丛生。
Hiro你和佐佐栖君之间的张力怎么这么奇怪？这就是你们拉锯的成果吗？
……不过佐佐栖君做的菜是挺不错吃的，尤其是炒西芹，第一次吃芹菜，味道非常新奇，越吃越顺口，好像和什么都很搭，回去问问保姆阿姨会不会做芹菜料理吧。
从餐桌上找回平常心，降谷零矜持的擦擦嘴角，眉眼餍足舒展。
「需要饭后水果吗？柳橙汁、牛奶和汽水也任可饮用。」佐佐栖信澄周到的询问。
「Zero想吃吗？」
「我不用。」降谷零摇摇头。
「那我拿瓶柳橙汁好了。」诸伏景光从冰箱取出柳橙汁放在托盘中心，又拿了三只玻璃杯。
正打算开个小聚会，然后这场聚会的中心就发表了缺席宣言：「那就不打扰，我先休息了。」
「欸？佐佐栖君要休息了？」说好的谈心环节呢？降谷零呆若木鸡。
早有预料的诸伏景光在心里呵呵一笑，利索的赶鸭子上架，把门锁死。「这么早？真难得，信你不是九点才休息吗？我还想向你好好介绍Zero呢，你们一定很合得来。」
想溜？没门！
被关住的佐佐栖信澄：……
被关住的佐佐栖信澄：。
一向好说话擅体谅的人没有直接妥协，甚至连台阶都不给，意思可见一斑。
即便没有社交意图，但一生不可能就只和几个人往来，而身边人的人脉是最容易共享的，也正因有这层关系在，需求更容易被满足。
于是佐佐栖信澄干脆的同意了。「只要你们不介意的话。」
0.65
绝对色感让佐佐栖信澄能将数据如数家珍。
RGB值(三原色)=198：181：148；HSL(色调，饱和度，亮度)=0.11：0.30：0.68。
——肉眼识别为“#c6b594”，黯淡的茶黄色。
『正如【诸伏景光】所述——像太阳一样灿烂的金发，蓝灰色、令人怜爱的下垂眼，巧克力般的皮肤……如此超群出众。』
与瞳色互补的黯黄色、灿烂夺目的浅金色——判断与认知的冲突。
……BUG？
佐佐栖信澄一时无法厘清这是光线问题，还是“定义”如此。
只从与本物质空间对应的能量空间出发、被【世界】筛选后导入架设，再到被其中的程序生命观测，资讯起码经过三次传输、四次重组，出错也在所难免。
但正如一百人眼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两个【世界】对相同的某件资讯拥有不同的定义，所属的程序生命也会被灌输不同的认知。
这种“世界观”，便是整个世界所奉行的圭臬。
反正黯茶色、灿金色都是一个色系，只是饱和度影响了质感，所以说是浅金色也没错。
哪怕【世界】指鹿为马，只接受【世界】教育的程序生命也无法察觉真相，甚至推翻自己赖以生存的世界。
……何况你又怎能确定这个“真相”，不是“另一个强权的一己之见”呢？
0.66
不过，为什么【世界】对降谷零的定义和诸伏景光一样，都不是本名——
而是“威士忌”的种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世界定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