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罗师在古代》疾风过岭

4、魔术师

　　谷羽走了大概一刻钟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住的地方只有两个小房间，小房间的外面摆了一张躺椅。
　　趁着太阳还未完全西沉，她将腋下的家伙什放在地上，自己先享受了半刻的落日余晖。

　　就在谷羽昏昏欲睡的时候，大门支呀一声打开，走进来比谷羽矮了一头的灰扑扑的小孩。

　　他看到躺在躺椅上的谷羽，用指尖在她脸上轻轻划拉了一下，谷羽伸手挠了挠自己被划拉过的地方，然后睁开了眼。

　　“要睡去房里睡，这里睡小心着凉。”小孩带着稚气的嗓音对谷羽道。

　　谷羽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从躺椅上坐起来，愣了一会，仿佛还没有完全清醒。

　　“你吃饭没？”谷羽问已经走进屋子的小寒。

　　“吃过了，掌柜今天心情好，给了我们一些馒头，我留了两个明天吃。”小寒将身上专用的扛包工作服换下来，穿上略柔软的居家服。

　　“哦，好。”谷羽将地上的东西带进房间，然后点了油灯，坐在桌前细细看自己今天记录的问卜和结果，时不时还去旁边的架子旁翻找之前的记录，然后再将自己的想法整理到一本册子里。

　　“今天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说来听听？”小寒洗完身上的灰尘就坐在谷羽旁边，看她翻书写字。

　　小寒是谷雨五年前的小寒时节捡到的小乞丐，当时看到他瘦小可怜就给了点饭吃，没想到这小乞丐居然赖上她了。
　　不过小寒也算是个有气节的，没白吃白喝，身体好了之后自己在药材铺找了个扛包上货的活，谷羽也就没赶他走。

　　谷羽用笔尾在下巴上点了一下，说道：“今日遇到一个当官的老头，我觉得他或许是要遇到点事，不过他不信。”

　　小寒搓了搓手，夜里渐渐凉下来了。他竖着耳朵边听边在院子里生了堆火，准备给他自己和谷羽烧热水灌汤婆子。

　　“当官的都是这德行，看不起咱们这些穷苦人，你以后别给他们算，让他们另找高明去。”小寒拿了火折子将拢起的树枝点燃。

　　“也不是看不起，就是人有些执拗，他们这些当官的出手才大方呢！这钱不挣白不挣！”谷羽回想起今日那个略有些调皮的老头，倒是觉得有趣。

　　“你算出他会出什么事呀？”小寒将水壶搭在简易灶头上，接着问。

　　“不好说，或许与他的性格有些关系，大概有小人害他！我也没看到具体的预示，他说话小心一点便无事。”谷羽写了两笔，然后又将小册子往前翻了两页，看了片刻，接着道，“白天说的或许有点太绝对，现在再看却又隐约看到一点贵人象，想来他就算真说了什么，估计也能转危为安……”

　　小寒在外面听到屋里传来谷羽略轻的声音，仿佛是在与他闲聊，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小寒知道她又沉入自己的思绪里了。

　　小寒也不知为何谷羽算卜能这么准。
　　他一开始知道谷羽靠这营生过活，床头就一直放着包了他所有家当的包袱，做好了随时搬家溜走的准备，以防那些花了钱的怨主找上门来。
　　但是谷羽这些年来却是名气越来越大，上门来感谢她的倒是不少。

　　树枝在火苗的吞噬下噼里啪啦的响，小寒蹲在地上，是不是伸手过去烤烤手，看着对面窗里谷羽时而奋笔疾书，时而皱眉思考的面容，他觉得心里很踏实。

　　虽然谷羽年纪也不大，但总是给人一种波澜不惊的感觉，或许是她从事这种行当的缘故，小寒自以为与谷羽一起，任何坏事都可以被解决。

　　水壶咕噜咕噜冒着水汽，小寒走到房间将昨天用过的汤婆子里的凉水倒掉，换上滚烫的沸水，再用碎布条一层层裹好放进谷羽的被子里。
　　最后再将自己的汤婆子用干净的衣服包了递给坐在窗边发愣的谷羽。

　　谷羽似乎进入了自己的思绪，半天没说话，只是接过汤婆子放在了腿上，时不时将双手放在上面暖。

　　小寒随手拿了本书坐在谷羽旁边看了起来，两人静悄悄的，偶尔传来翻动书页的声音。

　　半晌，谷羽终于将今日所有案例觉得不妥的地方重新推算思考完毕，伸了伸懒腰，准备去睡。

　　她摸了摸抱在怀里的汤婆子，便道：“今日时间久了些，都有些冷掉了，我去再烧一些热水吧！”

　　“不必了，这个温度刚好，你给我吧，快去睡！”

　　谷羽点点头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拍拍小寒的头，捋了捋他有些毛躁的头发，然后将汤婆子递给他，道：“好梦，你近些日子似乎又长高了些，看来你们掌柜对你不错呀！”

　　“我大概明年就会和你一样高了！”小寒将自己的手举到头顶，努力伸长脖子与谷羽对比身量。

　　“嗯嗯，我瞧着也是！”谷羽半睁着眼睛，笑了一下。
　　油灯下看书看久了，眼睛有些干涩。

　　见谷羽走到床边坐下，小寒帮她掩上门，然后走进自己房间，将被子铺开，抱着汤婆子将自己裹进温暖的被窝里，满足地闭上眼睛。

　　谷羽翻了个身，心里忽然有一种事情未尽的忧虑感。
　　于是又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到了几案上刚才被小寒整理整齐的书册，心中将自己近几日的算卜之事过了一遍，反复几次，也没有咂摸出什么遗漏，便又闭上眼睛，不再思考，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