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南梦》月破黄昏

3、【美人】

　　有了云香的帮助，我们在风月司的日子好过了很多。可是国主的生辰就要到了，怎么样才能让他注意到我们呢？
　　我们问了云香这次的献舞由谁来当领舞，云香给我们指点了一个女子。远远看去，那女子的确是美艳不可方物，然而媚态足矣却是一个以色侍人之辈。一看便是市井街坊选进来的烟花女子。
　　“自从瑶玫来了以后，每一次都是她领舞的，听说她是韦姑姑的一个亲戚。”云香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恨意。其实大家都知道，云香的舞在所有人当中是跳得最好的，甚至比我都要好，可是却因为韦姑姑不得出头。
　　“她们跳的是霓裳羽衣舞吗？”我看着舞姬们排练，却觉得她们只跳出舞中的媚态，完全没有女子的娇羞。“是啊。”云香放下手中的抹布，做了几个起势的动作。“我想到办法了。”凌姐姐忽然兴奋地说道。
　　“什么方法？”云香迫不及待地问。“不如我们三个也跟着自己排霓裳羽衣舞，可是又要和她们的不一样，然后再取代她们。”“怎么不一样？”我有些不明白。“我们这里跳舞跳得最好的就是妹妹了。我相信只要你和云香两个能够好好配合，我们一定可以的。至于那一个瑶玫，我可以保证她不会出现在一个月后的宴会上。”凌姐姐淡淡地说着，眼底却闪过一丝阴狠。
　　“好吧，事不宜迟今天晚上我们就开始练习。”从那以后每天晚上我们三个人都聚在一起练舞。
　　不知道凌姐姐用了什么方法，自从那天开始瑶玫就开始发热不到三天就被人接到宫外去，说害怕会传染到别人。然后陆续地有舞姬生病，看着已经没有人可以参加排练，于是我们去找韦姑姑。
　　“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吗？”韦姑姑看着想要一巴掌打在云香脸上，我一把捉住了她的手。“韦姑姑，我们知道你最近很忙是特地来给你解忧的，别那么快动手。”她听出话中的含义，让所有的舞姬都出去，花厅里只剩下我们四个。
　　“你这是什么意思？”“没什么，只不过我想跟姑姑你说我们三个要加入你们的排练。”知道我们有求于她，韦姑姑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样子。“原来是来求我的，老娘可没那闲工夫。”说着她转身就要走。“你给我站住，别以为我们怕你，给脸不要脸！”我拉过她的衣襟给了她两巴掌。
　　“你敢打我？”她说着就扑过来，看到我掏出来的玉佩以后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睁大你的眼看清楚，这是秀妃娘娘的玉佩，秀妃就是我的亲姐姐。不要以为端妃让你对付我们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叫你一声姑姑是给你脸，姐姐是知道我进来的，我不见了难道她会不知道吗？”云香和凌姐姐听了我的话也吓了一跳。
　　“老实告诉你，舞我们一定要跳，而且我要领舞。”我把要说的说完，然后给凌姐姐她们打了个眼色，她们马上去安慰韦姑姑。“姑姑，现在你有麻烦我们帮你解决不是很好吗？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要你难做的。等我和妹妹出去以后在国主面前给你美言几句，你还要留在这风月司守着这苦差吗？”
　　我的威胁加上凌姐姐安慰，韦姑姑的神色开始安定下来，她走到我们面前说：“那么奴婢就仰仗两位了。”说着要给我们跪下，我轻轻地扶她起来，说：“有劳姑姑。”
　　得到韦姑姑的承诺，我们参加了排练。但是我们都明白，煜和他的皇后曾经重谱《霓裳羽曲》只有把这次宴会的歌舞变成我们的，才能够保证煜留意到我们，成败在此一举。我们把事先彩排过的舞蹈代替了原来的舞蹈，重要的部分只由我们三个配合。

　　到了七夕当天，我们都觉得很紧张。丝竹声起，里面居然也有埙的声音，只是没有煜吹得好。站在台上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我让人把花瓣铺满了整个歌台，以足代笔，每一个姿势都配以点足、提腿的动作。
　　跳舞的时候我看到姐姐，她也正好看到我，一时激动洒了手中的酒。煜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我，眼底划过惊艳之色。我对着他绽出一个最美的笑容，然后继续认真地跳着。乐声渐小，右足轻划一个半圆，脚下的字也完成了。
　　“恭祝国主福如东海阔，寿比南山长。”我领着舞姬们曼声给他祝寿。“好、好，赏！”煜淡淡地说着，我有些焦急，难道我看错了吗？他不喜欢我？在我踌躇着下去的时候一把声音帮了我。
　　“哟！国主，那个领舞的美人，臣妾瞧着可眼熟啊！”端妃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嗲声地跟煜说着，全部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看她像谁？”她再说，煜定定地看着我，说：“的确，有点像阿芜。”
　　“是啊，真的好像。秀妃妹妹你看呢？”姐姐的脸色有点发白，她对着煜笑笑，说：“窅娘是我的妹妹，她是前阵子选秀女的时候进宫的。”“哦？为什么会在此领舞呢？”煜看着我问道。
　　“国主容禀，窅娘和凌馨二人冲撞了宫里的娘娘，被罚到风月司，今日驾前献舞，请国主恕罪。”说着我和凌姐姐都跪了下来。“是吗？”煜扫了端妃一眼，在端妃脸上的笑容顿时冻结在脸上。
　　“孤准你们回到储秀园中，起来吧。”“谢国主。”正当我们起来的时候，有人忽然说：“怎么台上有字？”我轻轻地笑了起来，终于有人注意了。煜他们也站起来看台上的字。只见台上的花瓣随着我的舞步排散开来，成了“千秋万代，福泽四海”八个大字，而旁边有娇艳的莲花衬托着。
　　“这字是怎么弄出来的。”煜再一次问我话。“禀国主，是民女刚才边跳边用脚写出来的。”“以舞姿成字，果然妙绝，你上前听封，擢升卿为美人，居庆瑞阁。”我听了连忙叩首谢恩，姐姐也向国主谢恩。我换上衣服以后，就有人把我带到姐姐身边坐下。
　　只一刻，我便从一个卑贱的舞姬便成美人，端妃看着我眼中有说不尽的怨毒。
　　宴会结束以后，我被带到乾庆宫，煜的寝宫，我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这里的空气全是煜的气味。等了好久，煜才从外面进来。“国主。”我想要跪下来，可是煜轻轻拉着我起来。
　　他把我轻轻地抱到床上，擒住我的脚，放在掌心细细地抚摸。“你叫窅娘？”“是，国主…还记得我吗？”我有些热切地看着他，他低下头睫毛投影在脸上，看不清表情。
　　“阿芜的妹妹窅娘啊，我姐姐叫我做莲儿。你真的不记得吗？”我听见了心碎的声音，他不记得我！“我们第一次见面在莲花池边，是吗？”煜不确定地说，却让我很开心，他记得我，我紧紧地抱住他。
　　“这样小巧的玉足，是怎么跳出那样轻盈的舞蹈，还能写出那样美的字，你练得很辛苦吧。”他看着我的脚喃喃地说着，我们面对面，他的眼睛深若浩海，重瞳更显摄人心魄。“国主，我可以叫你煜吗？”
　　他轻笑点头，我靠在他怀里不停地叫着。“煜知道吗？自从莲池一别，我心心念念想着就是可以像今天一样这样唤你的名……”宫人放下帘幕以后便退了出去，乾庆宫中只有我和他的喘息声……
　　此后他一直在我的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