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江东》暮春天

5、安身立命

　　丰祯二十三年，皇帝病逝，无嗣，遗命晋王之子为太子，皇后监国，宰相辅助，新帝登基，改年号为永昌。永昌元年正月，西北穆颜氏再出兵，升永平侯为大将军，派宫人李思督战，十五刚过大军开拔。五月，穆颜氏退守沙洲，任永平侯为兵马都监，驻守凉州。次年九月，公西尊派人将母亲与孟乐洄接至凉州，路上戈壁与山川交交综，山峰只有表面一层青草覆盖，少见树木，但牛羊、骆驼成群结队。
　　阔别一年，终在夜色如水西北平原相见，看着笑眼弯弯的乐洄，一路风尘仆仆的母亲，银鞍照白马的公西尊心也软了下来。接下来的三年里，公西尊练兵加强守卫、开放互市；建书院，教化民风。孟乐洄请先生开药铺，学药理，盼出师。寂寥的凉州城有了生机。
　　“只要我公西尊在，只要没有战乱，凉州城百姓安居乐业指日可待。”公西尊自信的说到。五日后，京城大内，宫人李思将一封密奏递于御案，皇帝大怒：“他公西尊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竟如此狂妄。”
　　李思在旁言到：“陛下是否还记得小人在三年前督战，曾禀报过陛下，公西尊野心勃勃。”
　　“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思将早就计划好的慢慢吐出：“陛下，依小人看，是时候敲打敲打这平阳侯，好让他知道为人臣子的本分。”
　　皇帝一听来了兴致：“怎么敲打？”
　　“先以谋逆问罪平阳侯，任其反驳，朝中自有人替他说话，说话那些人自然都不是和陛下一条心。借此机会，陛下，你就是真正的皇帝了。”李思激动得俯首跪地。
　　“来人，拟诏。”皇帝立即同意。
　　“陛下莫急，先不说玉玺在太后处，单说宰相杨万隐与鲁宁侯孟绩年都与当年的平阳侯公西镇关西匪浅，鲁宁侯还是这公西尊的岳丈，这些人肯定会阻挠陛下发此御诏。”李思笑眯眯的一番论述。
　　“依你看只能问责？”
　　李思点头默认，还未及冠且从未受训过的皇帝，本是富足王爷，立马踏入万人之上的云端，权利被有心之人利用成了升官发财的游戏。
　　一时间，风云巨变，朝中大半旧臣被贬，公西尊停职留任，驻守灵州的孟溯调回京师，充当禁军。
　　孟乐洄忧心忡忡的看完家书，看着窗外练功的公西尊，心中默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年，她与公西尊已有了无言的默契，看着他不免心疼。她拿着帕子出去，公西尊停了下来，配合的低头。
　　公西尊平静的说道：“我没事，只是叫岳父与小溯受苦了。”
　　看着他幽深的眼眸，孟乐洄没由来的心酸，眼眶就湿了，公西尊以为她是担心父兄，忙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而且禁军中大多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得兄弟，应该不会有事的。”
　　乐洄笑了：“傻瓜，我是担心你，一天了你都没怎么吃东西，走吧，不练了。”公西尊便被孟乐洄拉着进屋了。
　　“都说齐家，治国，平天下，大丈夫以此安身立命，可我才发现这要有大局支持，时势造就，非孜孜以求而。”公西尊忿忿的说。
　　“但是接受命运所有的也是必须的，我会陪着你的。”孟乐洄暖心的说道。
　　公西尊听了乐洄的话，坍塌的信念立马重塑了起来。“我想起父亲曾经要求我要外儒内道，当时只觉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才是应该的。不过听你刚才的话，我应该读读佛经。”
　　乐洄赞同的说：“佛教你放下，为自己;儒家教你拿得起，为苍生。至于道家，教我们顺意天意，不管怎样，父亲肯定是希望活得轻松豁达。”
　　“通透如你，世无其二，夫复何求。”
　　乐洄听了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