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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登高望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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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往月来,转眼到重阳节了,外加朝中太平,府中也事不多,这也是乐洄嫁过来后的第一个节。公西尊说散值后要和她出去过,乐洄也很重视,心里暗暗期待,在前院婆母处陪客人用完午膳,就退了出来。拉着冬青一路疾走,回到屋里,就开始挑衣衫,最终穿了鹅黄对襟窄袖衣,下着青色裙。收拾妥当后公西尊也回来了,看着乐洄心里只觉得欢喜。两人一起坐在马车上,街上热闹非凡,人人头戴黄花,出城后远处湖面波光粼粼,岸上青山叠翠,两颗心也渐渐靠近。
两人到山脚下,公西尊拉着乐洄往上走,一路上溪水涛涛,松香阵阵,到山顶后看着远处层峦叠嶂,公西尊开口道:“乐洄,如若没有战事,你愿不愿意每日粗布麻衣,与我一起登高采菊。”乐洄笑道:“当然愿意,只不过用不了三日,你就不愿意了。”
公西尊疑惑:“怎么说?”
乐洄认真的说道:“你只是这些年随军征战有些累了,我知道。”即而明媚的笑着说道:“你想啊,我和你粗布麻衣,粗茶谈饭,种豆除草都没问题,你的爱马良驹,名剑宝刀,古书字画能放下吗?你知道一亩水浇地的收成是多少,又要上交多少税呢?”
公西尊笑了:“你是在说我得陇望蜀,贪得无厌。”
乐洄说道:“我一直在想,读书人说都市苦,种地人说种地苦,其实众生皆苦,那只是对另一种可能的向往吧。”乐洄仰头对上公西尊的视线“是不是太悲观了。”
公西尊目光深沉的望着她:“多思无益,不过你说的对,不管是种稻养蚕、开疆拓土还是保卫家国,一辈人有一辈人的责任。”
乐洄望着远处目光幽幽“你知道我名字为什么比我哥多一个乐字吗?”
公西尊答:“大概是岳父大人想你一生喜乐。”
“对,还有一半的原因是母亲怀我那一年恰巧是大地震,我母亲觉得人生无常,平安喜乐已属难得。既然注定我们是生活在兵荒马乱中的一代,那结束再我们这辈人身上也好。”
“我们要个孩子吧。”公西尊突然开口说。
乐洄微微一怔:“人世间太苦,我有些舍不得让他来走一遭。”
公西尊不语,只是抱着她。
弹指间,沧海桑田;转眼间,已是千年。没有谁安排,我们必须经历怎样的事,身处于时间洪流中的我们都没法拒绝。其实动荡是时代的本质,岁月静好只是偶然。所以,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幸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但还是要往前走啊,即便心有牵挂。
微风拂面,乐洄想母亲了,心头一沉,眼前模糊了。她知道公西尊不怎么会安慰人,便未多言,靠在他温热的怀里,眼泪并未流出来。说起男女思维的差异,乐洄第一次有清晰的认识还是小时候养得兔子死了,她哭的伤心,孟溯和公西尊都对她说:“没事” “再养一只”当时乐洄听了哭得更厉害了,心想:“没有良心了,活着的时候挣着喂它,现在它刚死,还没有入土为安,就把它给忘了。”而男生的思维方式是你这么难过,我不想你太难过,那就提出解决办法。从山顶下来,乐洄已有醉意。公西尊看着眼睛水汪汪的乐洄,知道她已醉了,便带她下山,马车上抱着乐洄在她耳边说:“我会陪你。”
不管是“龙山落帽”的风雅,还是“牛山沾衣”的思考与无奈,山峦苍苍且时空浩瀚,只需完成好自己的使命,并开心的走完这段旅途。
时至隆冬,穆颜氏再次侵犯边境,朝中战和两立,圣上态度不明。公西尊、孟溯等主战;朝中老人大部分都是主和派,还有一部分人态度暧昧,包括鲁宁侯。公西尊还想进言被鲁宁侯拦下。散朝后,三人到鲁宁侯府,孟绩年语重心长的说到:“你们年轻气盛,想要为国出力这很好,可为官者总要三思而后行......”不等孟绩年说完,孟溯急忙道答:“父亲,难道要我们在都城中坐以待毙吗?身为大丈夫,怎么无所作为?”孟绩年赶忙说道:“朝中那么多人从他们角度考虑,议和要比打仗容易,圣上大抵也是不愿打仗的。况且我们只是武将,只能听从调遣,更不能自恃功高,惹祸上身。”说完孟绩年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公西尊,孟溯愤愤离去,“尊儿,你要明白,武将没有功绩在军营无立锥之地,一心平乱,勇猛无敌,令敌人闻风丧胆,在自己人眼里可以是别有用心。”公西尊应下,只觉钻心的痛。“我和你父亲曾经也是一颗赤子之心,可是换来的却是圣上的猜忌。你父亲早年追随先帝四处征战,与先帝交情甚犊,立储之事都曾询问他的意见。牛支山一战,你父亲孤军深入,发出求援信号,监军却不允许你我前往救援,却被派去修筑城墙。我这些年思来想去,愈发觉得圣上深不可测。当年太子、皇后、你父亲之事,如今细想总引人深思,我们这些活着的该好好想想往后怎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