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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清晖照影终成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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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栀按照祈愿中所指的大致方位,来到一座颇为繁华的小镇。
此镇乃是灵溪镇,听这名字倒是有几分灵气。只是据说这里从前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改名“灵溪”二子,是因为镇子西南处的一条小溪。
传言镇上曾遭遇过一次极大的危机,有人在溪边许了愿,请求上天派下神仙前来相助。尽管希望渺茫,可当时的人们不得不寄希望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
谁知不久后竟真的有仙人来到镇上,帮助镇上众人渡过了危机。从那以后,这镇子就改名为“灵溪镇”。自然,那条小溪也成了当地热门景点。
街上热闹非凡,商铺繁多,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摊贩热情的大声叫卖,烟火气十足。
南栀不免在心中将玄宁夸赞了一番。他给她的那本书真是个宝贝,这凡间的街上,果然就跟书里说的一样热闹。
南栀接连逛了好几间铺子。果不其然,她看到了一些书中描述的物件:各种精巧的摆件、漂亮的衣物饰品、香气扑鼻的饭菜。
更妙的是,街上还有个说书人。说书人巧舌如簧,有许多故事,南栀都没听过,新鲜极了。
什么村子中出现了大妖,一夜间灭了整个村子;小姐和书生私奔,离家后却发现对方是只鬼,最终那小姐本人也下落不明;还有什么神女、仙君救人的故事……
故事一个接一个,说到悲伤处,四周响起阵阵抽噎声。南栀也觉得有些难过,也学着旁人的样子掩面哭泣。柔软的指尖抚过,粉白的面颊上一滴泪也没有。
看来这种感悟对她来说尚且为时过早。
南栀摇了摇头,若有所思,余光瞥见一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坚定。随即,她踏着从容的步子,进入到一间外观简朴素淡雅的建筑内。
悠然居内。
一张简朴的木桌上摆着数道美食,南栀正独自一人,安静地品尝着美食。
四周各桌的情况则与她不同。大多数是一桌人围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人们一会说起这家的八卦,一会又聊到那家的趣事。
书上讲了,八卦乃是人间一大要事。凡间的人喜欢在东西的时候说故事。这里,就是能打听到消息的重要地点!
南栀慢悠悠地品尝食物,实则早已竖起耳朵,仔细留心四周的动静。她搛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两腮被撑得鼓鼓的,像只小动物似的,可爱极了。听到关键处,南栀认同的点点头,一心二用,听得不亦乐乎。
街头新开了家茶楼,街尾新开了家胭脂铺子,张家小姐嫁给了吴家公子,有位姑娘得人相助,免去被卖入青楼的悲惨下场……总归不过是些家长里短、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八卦罢了。
尽管没有说书人那的故事精彩,可南栀依旧听得入了神。
直到走了几桌人后,交谈声逐渐消失,她才终于清醒。这几桌人聊的都是些八卦消息,跟她此行的目标是半点关系也没有。她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可是……放着眼前这一桌子菜不吃,也不好吧……
方才为了听故事,她都没怎么动筷子。说罢,她夹起一筷子辣椒炒肉,一阵火辣辣的刺激感涌进喉咙,呛得她直咳嗽。南栀眼角红红的,小口小口地喝着茶,委屈极了。
……
“哎,听说没,陆家的少夫人,疯啦。”斜前方的桌上,有人低声说道。
“她都疯了大半年了,你才知道……”他身旁的的人漫不经心地说道,仿佛这件事他早已知晓。
桌上众人好像也都知晓这件事。他们面色如常,并无一丝好奇。
这让那人有些不甘心,他继续试图吊起其他人的好奇心,因而故弄玄虚地说道:“听说,她是撞见鬼了!”
“哦?这是怎么回事?”显然,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来了精神。
那人立刻支棱起来,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度:“她又摔东西,又伤人的。边跑边喊,很像是被什么东西追着似的!你们说,这不是撞鬼了这是什么?我听说,陆府的丫鬟小厮也遇到了怪事……”
哦哦?鬼?怪事?南栀连忙竖起耳朵。
“那陆家少夫人,最近经常突然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自言自语,什么姐姐啊、妹妹之类的。可她妹妹已经失踪很久了。”
“依我看,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说不定那沈小姐已经死了。没准就是她缠着她姐姐不放呢!”
“听说沈大小姐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所生,那女人不太正常。说不定沈二小姐出事,和她也有关系。真是可惜了。”提到那位沈家二小姐,一群人又开始惋惜起来。
然而这种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
“这沈二小姐死了倒也罢了。她干什么不好,放着我们这样的人家不嫁,偏要和个无用书生私奔……”那人又一脸嫌弃地“啧啧”两声,似乎对方才提到的沈二小姐十分厌恶。
真是要飘到天上去了,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见他这副模样,一人戏谑地说道:“背后说死人的坏话,说不定她听了,到了夜里便会来寻你呢。”
众人一齐打趣他:“就你,也想和姓程的争?”
那人这才悻悻地住了口。
“奇怪的是,自那之后听说陆少夫人就被关在房间里了,可是有天夜里,有个丫鬟在庭院内看到了陆少夫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那陆家少夫人病好了,这人自然也就不用关在房间里了。”
“自然不是,那丫鬟是个胆子大的,叫了一声少夫人,可没人应她,她觉得有些奇怪,立刻去了关着人的那间屋子,房间里,陆少夫人正在看书。那丫鬟事后再回忆,庭院内遇到的陆少夫人,穿着与平日打扮的喜好完全不一致,而且,庭院里那位,脸色苍白,不像是活人。”
“嗨,人生无常。不说这些,咱们还是聊点高兴的事儿。”
……
陆家,沈家,再加上他们口中那个姓程的,这么些人,南栀听得云里雾里。
南栀痛苦地抱着脑袋,好一阵苦思冥想,将方才听来的名字捋了个仔细。
按照那些人讲的,闹鬼一事若是谣言,那便是是那位沈大小姐受了刺激,想起了失踪许久、不知下落的妹妹。一时间激动起来,也难免她会有些失控。
若闹鬼一事是实情,这也奇怪。
那道祈愿上的内容只有四个大字:诛灭邪祟。
凡人对待“情”这个字,最是看重。若不然,为何仙界诸多仙神犯了错,总是会被罚去到凡间?
若她见到的鬼真是沈家二小姐,那么为什么她会想要将她的存在抹杀掉?那可是她的家人!
那群人又聊起了别的话题,南栀立刻没了兴趣,付了银子便离开了悠然居。
陆府的可疑之处最多,南栀当即决定先去陆府一探究竟。
……
街上,南栀悠哉悠哉地一路向街尾的铺子走去,沿街的铺子都让她逛了个遍。一路上又收集了不少八卦,南栀对待此行的成果十分满意。
凡间真好啊。南栀手中还捧着方才听八卦时,不知哪位好心人塞给她的一把蜜饯。蜜饯似乎是特制的,并不像市面上大多数那样甜,而是有些清甜,甚至还掺有一中独特的花香。南栀不喜甜食,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这里的人热情极了,东西也好吃。南栀忍不住赞叹。
只是不知为何她头有些晕晕的……大概是听了太多故事,暂时有些,难以消化。
南栀扶住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赶忙在心中默念清心咒。
几遍清心咒过去,眼前的视线才逐渐恢复清晰。此刻,她终于不敢再大意。南栀觉得她需要找个地方,好好消化一下刚听来的东西和吃到的食物。
只是……
南栀有些怀疑的看了看身后热闹的街巷。
一路走在街上,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身后似乎有道视线紧紧粘在她身上,很难让她不在意。
“姑娘,买盏花灯吧!”身侧传来一阵呼唤声。
正巧,是个卖灯笼的铺子。摊子上颜色鲜艳的物件瞬间吸引了南栀的注意,她走了几步站在一家卖灯笼的摊贩前。拿起一盏花灯,左看右看,仿佛十分认真地在挑选一盏合心意的花灯。
果然。在她停下来的瞬间,她立即感觉到那个一直跟着她的人也停了下来。
“再过不久就是花朝节了,姑娘看这盏灯如何?”说着,摊贩挑起一盏莲花灯来:“我瞧着,姑娘就如这莲花灯一样……”
莲花?可是她并不喜欢莲花。
见她神色间多了几分疑惑,摊贩恍然道:“看姑娘的样子,你不是月朝人吧?”
南栀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算是回答。见状,摊贩立刻热络地讲起了花朝节的习俗。
花朝节上,百花齐放,百姓燃起花灯,请求花神赐福。在月朝国都城,更是会选出十二位花神仙使,一路沿街游行。
众花神仙使会于祭坛上举行仪式,献上贡品,请求花神赐福于月朝。花朝节上,百姓亦会提着花灯,许下心愿。花灯是是信物,花神见那人提着花灯才会赐福于他。
不就是许个愿吗,怎么搞这么大阵仗?
南栀先是惊讶,随后突然灵光一闪:这不就是祈愿吗?她也是神仙,不知在花朝节上,众人许愿,她会有何感受?
南栀挑了挑眉。心中隐约对花朝节多了几分期盼。
见状,小贩更加卖力:“花神大人可灵了!在月都,家家户户的小姐夫人都拜花神呢!”
月都,便是月朝国都城。
“姑娘看看,我这不仅有莲花样式的,还有许多新奇的样式。”见南栀有意,小贩更加起劲地向她推荐了几盏花灯。
虽说还有许多别的样式,但毕竟是花朝节上要用的,总归都是些花朵形状的灯罢了。
指尖掠过一众花朵形状的花灯,径直落在角落处一个不起眼的物件上。那是一只做工有些粗糙的兔子灯。
本该是盏小巧的兔子灯,却被做成了胖乎乎的样子。虽然不及花朵样式的花灯淡雅,却是十分可爱。
南栀见了它,眼睛便再也移不开了。她轻轻挑起那盏兔子灯,小心翼翼地拂去覆在上面的灰尘,眼睛亮晶晶的:“我要这盏灯。”
小贩暗道奇怪,这姑娘挑了半天竟挑了这么盏旧灯。这品味,真是有够独特。
他有些为难地说道:“姑娘,这盏灯是我做着玩儿的,不能用的……”
那盏灯放了好长一段时间,明明与众不同,不知为何却一直没有卖出去。他做得有些粗糙,又忘记将它收起来。放的日子有些久了,日日风吹雨打的,说不定到了这位姑娘手中后,没几天就会坏掉,这不是砸他的招牌么?
小贩为难地看了看那盏灯,又看看南栀,正欲拒绝却看见小姑娘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这……他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在南栀满怀期待的目光下,他缓缓点了点头。
南栀喜出望外,立刻拿出钱袋便要付钱。谁知小贩却叫住了她:“一个不值钱的小物件罢了。承蒙姑娘赏脸,这盏灯就送给姑娘了。”
出乎意料的,南栀依旧取了钱袋出来,付了钱。
“可我觉得,它不是什么不值钱的物件,只是还没有遇到需要它的人。”而南栀,正是那个需要它的人。
她这话说异常真挚,加之突然转变得十分突然,小贩顿时愣住。
在他愣神的功夫,南栀已经迅速挑着那盏兔子灯,捂着微微发烫的脸颊离开了。
……
不一会儿,南栀便在一处岔路口前停下了。前面一条路通向陆府,另一条路则通向客栈。
接下来是去陆府附近查看一番,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顺便查看一下祈愿所指的方向?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传入视线中:前方不远处,有个人正紧张的的看着前方。那人走几步就停下,好像在躲什么人似的。不出片刻,那人便再次动身。
这不像在躲什么人,倒像是在跟踪什么人?南栀瞬间恍然大悟:莫非刚才就是这个人一直跟着她?
方才她在卖花灯的摊子前停的有些久,待她付了钱离开时,好像的确没有感受到之前落在她身上的那道视线了。
看这样子,那人是有了新目标?千万不能叫他害了旁人!
南栀立即决定跟上他一探究竟,同时阻止那人继续对其他人下手。
就这样,她提着方才得来的花灯,一路跟随,直至走入一处偏僻的小巷。
一路上她掩饰得不算好,可这人竟一点也没起疑。最后她甚至放弃遮掩,发出些声音,跟在他身后身后。可那人竟全然不知,被他跟着的那人,自然也是如此。
跟在别人身后的是个身着深蓝色粗布衣裳的男子,举止谨慎,走一段就停下,迅速融入人群中,相当熟练,想来这跟踪的行为已经被他得手很多次了。
而被他跟踪这人,因为距离有些远,南栀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背影。
那男子也穿的一身蓝衣,颜色较跟踪者的略淡雅些,因此衬的人也更清瘦些。但他似乎无心闲逛,而是有目的地朝着某处走去。一路上并未曾停歇驻足于某间店铺或摊前。
眼看着四周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幽静偏僻。南栀立刻警觉起来。这里四下无人,正是下手的好时机,那人一定会趁这个时候下手!
淡蓝色衣衫的男子径直走进一条小巷里。小巷里空间狭窄,此处又有些偏僻,鲜少有人经过,因此整条巷子空荡荡的,十分安静。
南栀方才放慢步伐,与二人拉开一段距离。
前方的脚步声终于停下,隐隐约约有人在说话,刚才为了不被发现,她和那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有些远了。南栀听不太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有些着急地向前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她已经能听到清晰说话声。
“如果我说我没钱呢?”
“没钱?那就拿命来吧!”
什么!怎么这么突然?
事态急转直下,南栀大惊失色,立刻行动,拎着宝贝兔子灯便冲了上去。
不远处,深蓝色衣衫的男子举起一把匕首,向前方刺去。锋利的匕首即将落下,浅蓝色衣衫的男子仿佛已经放弃,并无躲闪的意思。
下一刻,匕首凌空而起,在空中转了个圈便掉落在地上。
好在南栀及时赶到,迅速抬腿踢飞了他手中的匕首。男子瞬间跌倒在地,南栀顺势擒住他双手,限制住他的行动。
“你没事吧?”南栀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那人大概是被吓到了,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即摇了摇头:“并无大碍。”
像是又想到些什么,他补充道:“多谢”。
他刚才可是命悬一线,怎能如此淡然,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似的!真是个奇怪的人。
得到这样的回答,南栀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他这样不在乎,别是看破红尘,觉得人生了无生趣,一心求死吧……
“你叫什么名字?要去哪里?这里不安全,我送你去吧。”南栀觉得她有必要跟着他。
“容樾。”男子语气冷淡,说完便转身自顾自地离去。
“哎?那这人怎么办?他刚刚还在跟踪你,还想威胁你。”南栀依旧保持压制那人的姿势不动,
眼看着容樾的身影越走越远,马上就要走出巷口,有些犹豫究竟是放手还是该放弃保护那渐渐远去
的身影。
“他手腕上的伤,很严重。”容樾的声音越来越远。
这人在究竟在说什么?南栀疑惑,却依旧不由自主看向那人的手腕处。果然他的手腕已经肿了起来。
松开对他的钳制,南栀举起拳头威胁道:“这次就放过你了,以后不能再干这种事儿了,不然的话……”
那人只说了几句“不敢了不敢了”就仓皇失措地离去。
见状,南栀起身去追容樾,那道不疾不徐的身影已经快走到小巷尽头。
哎,这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竟然走得这样快。南栀不禁感叹。
刚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利刃破风的声响。南栀意识到不对劲,立刻转身。她本能地想要施个法术攻击对方,但她立刻想起这里是凡间,于是只好收了法术改成用手去挡。
仗着自己是神仙,她抓住对方挥上来的匕首,另一只手用力打向他那已经肿得厉害的手腕。
按理说,那人手腕本就已经受了伤,再被她这样攻击,他应当会痛得松开手。但他却好像感受不到痛苦似的,匕首握得又紧了几分。
鲜血顺着匕首流淌下来,那人眸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贪婪地盯着南栀那鲜血淋漓的手。
南栀也回过神来,抬手便朝那人施了个昏睡咒。
方才一时情急,她只想着不能用法术伤害凡人。但转念一想,她稍微施个昏睡咒也算不得伤害凡人吧?
那人不躲也不闪,法术一击即中,立即生效。“咚”的一声,面前的人终于立刻朝后仰了过去。
南栀弯腰蹲下,正要查看却听到身后传来某人的声音。
“怎么回事?”
是刚才那个看着虚弱走得却很快的容樾?他怎么回来了?
容樾看了看她仍在淌血的手掌,再次追问道:“怎么回事?”
“刚才那人,突然挥着匕首冲过来,我就……这,人呢?”南栀边说边指向已经昏睡倒地的那人。但当她转过头去看时却发现她身后空无一物,连人带匕首全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这下轮到她发出疑问了。
她一转头的功夫那人就消失了,难道他有什么隐匿身形的技巧?还是说她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南栀立刻伸手要去摸那人躺过的空地。谁知她刚一伸手,还未触到地面便被人拉着手腕拽了起来。
“地上脏,你手上还有伤。”
容樾带着寒意的目光扫过她手掌上的伤口:“先处理一下伤口。”
话中透着一丝强硬和不容拒绝,南栀被他震慑住,下意识地点点头,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走。
末了,她才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等等,我有个东西忘了拿……”
说完便在容樾不解的目光中,折返回去,取了那盏灯回来。
“你……”
在那目光渐渐转变成责怪或是什么更具压力的目光前,南栀主动去扯了扯容樾的袖子。
“咱们走吧?”
……
方才被他微凉的掌心抓着手腕,南栀感觉一阵寒意向她袭来,有些畏惧又有些熟悉,仿佛从前她就生活在一片冰天雪地中。
但不论怎么说,她刚刚是对着一个凡人生出畏惧的心思来了吗?
这,她还真是有辱仙界风范。
“容,容樾?”南栀犹豫地唤他,又动了动被他攥得紧紧的手腕:“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闻言,前面那个身影果然顿了顿,似乎是有些犹豫。但他却并未停下脚步。
南栀头顶飘来一句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话:“你救了我,于我有恩,你的伤便是件很要紧的事。”
他的语气听上去并无任何感激的意味。南栀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他带着径直走进一间药铺。
药铺中的大夫顶着那有些强烈的视线,将伤口擦拭一番后,撒上上好的伤药,再缠上纱布,这才送走了这两位难伺候的客人。
大夫艰难地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手。心道他这一把老骨头遇到这样的客人真是颇有些难以承受。
伤者倒是极其安分,任由他处理伤口。而站在伤者身旁的那个男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动作,仿佛他要是一个不小心,就要提刀砍了他的手。
……
南栀从在小巷里被他拉着走就开始犯迷糊,直到大夫为她包扎好伤口后,再次被人牵出了药铺。
她依旧有些迷糊地跟在容樾身后,下意识地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容樾并不看她,而是盯着眼前的道路:“陆府。”
“哦……”南栀并未留意到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只听到了那“陆府”二字。
她瞬间就回了魂,面上装作不在乎地回应他,内心实则是已经乐开了花。她正愁找不到人问路,现在跟着这人就能找到了,没想到第一道祈愿竟这样顺利。
果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没错的!
南栀轻咳一声:“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护送你回去。”
“为何?”
“这里很危险,你又这么……”总不能说他看起来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南栀只好换个说法:“那样的人一定还有不少,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不如多个人和你一起……”
容樾没再回应,南栀以为他不同意,依旧不依不饶:“你一个人很危险的,相信我,有我在……”
“走吧。”清冷的声音不耐烦地打断她。
“去哪里?你还没说你不答应……”
“陆府……”
这下,南栀彻底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