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叶城迷境探虚实（三） ...
-
南栀和云翊震惊的望着正中央的玄衣女子：！
这不是方才同他们一道来的叶云苒吗！
今日授课之人正是先前他们见到的叶云苒，三人同为族长子女，因此方才便已经见过面了。但容樾却是初次见她，见那二人震惊不已，他当下便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这种好友有了秘密，而他则被排除在外的心情弄得他一阵烦躁。
内心的烦躁激起他一阵咳嗽，在格外安静的学堂内显得有些突兀。但无人关注他这这里的动静，而是将全副注意集中在叶云苒三人身上。
她的出现，让原本一触即发的战争瞬间平息下来。叶城以强者为尊，其次才是血脉，只要能在比试时胜出，五位长老的子女同样有机会成为下一任族长。但叶云苒实力远超其他人，如无意外，她一定会继任族长之位。
任性妄为如叶云冰，也不敢招惹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族长的叶云苒。她只敢冲实力不如自己的叶云榴发火。瞅准叶云苒背过身去的机会，叶云冰扭头就冲南栀做了个威胁的手势，示意她以后不要在靠近叶浔宁。
南栀见状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
“叶云榴，”冰冷的女声传来，叶云苒严肃地说道：“一百遍叶氏家训，明日我要看到它在这里。”
说着，叶云苒点了点书案的桌面。木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如她的声音，生硬、沉闷。
什么！一百遍家训，这里又不能使用法术，何时才能写得完？
南栀欲上前反驳，但显然云榴姑娘并不是这样想的。尽管委屈，但她似乎很听这位姐姐的话，她并多言，只应了声“是”便规规矩矩回到位置上。
有了这一前车之鉴，无人再敢出声，气氛无比平和。
幸好叶云苒课讲的不错，南栀很快就被她讲的内容所吸引。修习法术的要点她解释得浅显易懂，可见她在这方面颇下了一番功夫。
要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是天才，他们反而不明白其他人为什么同自己有差距，这差距又在哪里。而叶云苒却不是，就连最基础的法术，她都会为众人详细讲解。
......
“今日就先到这里，三日后你们比试一番。”叶云苒将众人表情看了个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群孩子们总算有点长进。
起初，开云书院只教一些书本上的内容，或在学生修炼途中指导一二。至于如何运用已经掌握的法术，只能依靠修炼者自己去摸索，因此族人外出历练时免不了有所伤亡。后来叶云苒提出让学生之间相互比试，以此增加实战经验，这才有了方才三日后比试一说。
一堂课结束后，叶云苒闭目休息，为下一堂课做准备。虽是休息，但她依旧端坐于堂前，身形挺拔，一丝不苟。
旁人都在收拾东西，南栀却是什么都没带就来了书院，此刻她正坐在容樾面前，手肘抵在桌面上，抬头望着眼前慢悠悠整理桌面的人。
“容樾。”
意识到自己叫错了名字，南栀紧张地环顾四周，发现无人察觉她的异常后，她才继续说道：“叶浔宁，一会儿你跟我回去吧，正好他也在。”
说着，南栀指了指云翊。
他们三人正好可以商议一下，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点到名字的云翊点点头，起身便站在南栀身侧，同她一起等容樾收拾完。
“好，你们等一等我，”容樾慢悠悠地拿起一本书，“我很快......”
这时一道娇俏的声音插了进来：“浔宁，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一向蛮横的少女一改之前对待南栀的态度，一脸期待地看着容樾。
“好。”容樾和煦地笑了，应下叶云冰的话。
南栀和云翊明显看到他的面容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惯以冷淡神情示人的容樾，眼下却被迫作出一副温柔和煦的模样，真是难为他了。
看着南栀和云翊默默忍笑的模样，那阵烦躁再次袭上心头。容樾垂眸，默默拾起案几上的一本书。
见他暂时被别的事困住，二人只好接受现实，转身从他身边走过。
云翊不知突然发了什么疯，大笑不止。他抱着笑得隐隐发抖的身子艰难地说道：“南栀，哈哈，想想你那一百遍家训吧！”
糟了！经他提醒，南栀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现在已经快到晌午时分，抄书明日就要交上去，这怎么来的及？
南栀急得慌乱不已，立刻便要回去抄书，云翊却站到她面前，将她拦下，用一种怜爱的目光看着她：“云榴别担心，三哥来帮你，三哥帮你抄一半。”
云翊：？
下一刻，云翊神情恢复如常，他神情激动，声音颤抖：“我刚才，说了什么？”
这回轮到南栀笑出了声，她一边靠近云翊一边轻声说道：“你说，你要帮我抄五十遍家规。”
“这并非是我本意。”云翊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南栀用一种哄骗的语气说道：“这里有些奇怪，有些事由不得你我做主，所以......”
“所以？”云翊疑惑不解的微微侧头。
南栀得意地笑了：“有劳。”
说着她便要抽身离去，云翊却突然扯过她的衣袖，面上满是犹豫之色。
他这副表情是要做什么？
南栀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不会写字......”云翊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手中甚至还捏着南栀的一角衣袖。说到不会写字时，他手中的衣袖越攥越紧，快要皱成一团。
他这是，害羞了？
想他才也三百来岁，按仙界的年龄来算还是个孩子呢。南栀看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怜爱起来。
“就这个？这有何难，我教你就是了。”南栀轻松地说道。说着她拉起云翊就往外走，顺便还友好地同容樾道别。
“浔宁？”见他迟迟未动身，叶云冰伸手去拉他的手臂，她的举动却被面前之人轻巧的避开，她看着手中的衣袖微微一怔。
“走吧。”容樾皱眉，终于放过手中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的衣袖，抬手轻轻一扯，叶云冰手中的一角衣袖便轻轻滑落。
待众人离开后，堂上的玄衣女子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停留在南栀几人消失的方向。微风拂过，飘过女子的轻叹。
叶云苒换了个姿势，放松的仰靠在椅子上，露出一副一副回忆往事的神情来。
开云书院门外。
“云翊，”望着外观别无二致的众多屋舍，南栀似乎有些犹豫，她沉吟道：“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我当然不记得了！你怎么如此不靠谱！”听到她忘记了回去的路，云翊顿时大惊失色，立刻转过身去看向南栀。
二人默契地同时看向对方，面面相觑之下，二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左转直走，山脚下的宅子就是。”刚好走到书院外的容樾从二人间隔的缝隙中挤过，扔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走了。
“多谢。”南栀和云翊下意识的回应道。
末了，似乎是出于某种担忧，容樾又回过头来补充道：“那间宅邸和其他宅邸都不一样，一定能立刻找到它。”
南栀和云翊感动的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二人面上露出一丝不舍，目送容樾渐渐远去的背影。
族长宅邸，叶云榴房内。
“南栀，”云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毛笔，随后房内爆出一阵笑声：“南栀，有没有人说过你写字，很难看。”
“你真的是一千多岁的神仙吗，没人教你写字吗？还是说你勤于修炼，才会······这个样子。”带着一丝颤音，云翊指着书案上的一张宣纸笑得颤抖不已：“你写成这样，我很难模仿呐！”
“没有。”南栀沉声道。即便是有，她也不记得了。这笑声传到南栀耳朵里变得格外刺耳，反倒激起了她的好胜心。握着笔杆的手渐渐收紧。
素白的宣纸平铺在书案上，接连落下几个不和谐的字来，字体歪歪扭扭，像极了醉酒之人强撑着抬笔写下的字。
“哈哈哈！”果不其然，她刚写下的几个字又引来一阵笑声：“南栀，我说真的，别写了，你放弃写字吧！”
“你看，”云翊拿起一张纸来，上面的字不说堪比大师，但比起南栀的字来，至少是做到了横平竖直。接下来他说的话果然让人备受打击：“我刚写的。”
......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书案上已经叠起了厚厚一摞宣纸，南栀神情专注，平稳的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成了！
欣赏片刻后，南栀抄起那张薄纸，叫起已经昏睡多时的人：“云翊，快来看，我成功了！”
“嗯？我看看？”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云翊顺从的接过，大致浏览一番后，他颇为赞叹的说道：“不错，你的字越来越顺眼了。”
云翊冲房门外看了一眼，伸了个懒腰，慢腾腾的起身往外走去：“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他拿着那副字在南栀面前摇了摇，“写得不错。这个，我回去慢慢抄。”
南栀被他夸的有些忘乎所以，傻笑了一阵后才想起来还有抄书这件大事正等着她。这样想着，她转身恰好看到书案上码放整齐的一摞宣纸。南栀神色微怔：“今天原本想做什么来着？”
入夜，南栀一面奋力抄书一面思索：不知容樾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听到和这幻境有关的信息？
“算了，先不管了。”她拿过一张空白的纸，提笔落墨。尽管嘴上说着什么都不管，但她仍旧忍不住在心中胡思乱想：容樾他和叶云冰都说了什么？都做了什么？
并非是她多想，容樾作为她旅途上第一个同伴，她自然应该对他的安危多加关注。纵使容樾有飞升的潜质，可他现下尚且还是个凡人，无论如何南栀这个已经飞升的仙界前辈也该护着他。
房门出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南栀的思绪。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她？莫非是叶云冰？南栀压低了声音，警惕地问道：“是谁？”
短短两个字道尽了她心中的不安：此处不能使用法术，万一打起来，她岂不是要输？
未待她多想，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是我，容樾。”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
闻言，南栀按捺住心中的欢喜，因僵硬而微微颤抖的手缓缓打开房门，尽量避免发出声音。见四下无人，她做贼似的将容樾迅速拉入房中，谨慎的关上房门。
转过身来，正好对上容樾略带疑惑的目光。南栀仓促将匕首藏回枕头下面，她无辜的看着容樾，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只是，稍作防备，以防万一。”
“你来找我，可是想到了什么？”
容樾点点头道：“我们正身处幻境，你应当也发现了。但与其他幻境略有不同，这里行动受限，多有不便。”
行动受限她倒是察觉到了？可是，幻境？
南栀露出迟疑的神色。她确实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可是这里周围一切栩栩如生，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
但既然容樾说这里是幻境，她便信他。
容樾这人一定是有把握才会说出口，上次在灵溪镇就是如此。想到这里，南栀连忙问道：“你可是想到了破解之法？”
可惜要叫她失望了，容樾摇了摇头道：“并未。”他只是来有些担忧，怕她会遇到危险。
末了，他又补充道：“这里是族长宅邸，想必会有破解之法。”
南栀并不失望，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提议道：“那我们要不要去族长的房间看一看，我入幻境前在那间屋子里捡到一本札记，是叶氏先祖本人所写。”
当时她只是大致翻阅了一下，再看一遍说不定还真能找到蛛丝马迹。可是眼下她这里还有桩事尚未完成。
“可是罚抄的功课我还没有写完，我可能……”南栀露出愧疚的神色来。如此执着，显然她已经完全沉浸在叶云榴这个角色中。
容樾瞥了一眼书案上的纸张，忍不住轻笑出声。见南栀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他急忙正色道：“这处幻境自有其规律，好像很多事情已成定局，无论你我做出什么行为，既定的结局都不会改动。”
换言之就是倘若第二天叶云榴已经将家训抄写完毕，那么无论今日南栀有没有完成，最终的结局都会是罚抄一事圆满结束。反之则亦然。
“好，”想到云翊还帮她分担了一半的抄写，南栀连忙说道：“那我得赶紧告诉云翊。”
“慢着，我已经告诉他了。”他进入云翊房内时，这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就眼前这人才如此认真。
南栀抽出枕头下的匕首，激动的握紧它：“虽说夜晚闯到别人房间里是有些失礼，但这是在幻境里，我们此举也是为了早日破除幻境。”
如此在心中安慰自己几遍后，南栀终于冷静下来，“容樾，咱们走吧。”
迟迟未有回应，南栀疑惑地回头望去，见容樾出神，她凑道他面前，轻声问道：“道友可还有疑惑？”
被她突然靠近的举动吓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短。这样近的距离，足以将她眼中的光亮看的一清二楚。
容樾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欣长的身躯恰好抵在墙壁上。退无可退的情况下，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气氛使然，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不能放任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容樾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而后他已经从容地望着南栀的眼睛：“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叶城迷境探虚实（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