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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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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楚墨不由分说的就将那人从灶台旁拉开，拿过苏禾手中正在清洗的餐具，然后一言不发的开始洗碗。
苏禾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的声音却一直是温和的“不是叫你去休息吗”
“哎，你这孩子”
楚墨突然转过头，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故作一副长者姿态的苏禾。
不知怎的，一时他竟也说不出话来，还莫名的
感觉少年似乎是在生气。
苏禾不懂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也不懂一个人的表情怎么可以变得比翻书还快。
他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这孩子眼中竟有泪花闪动。
看着眼前这人洗碗，清理灶台，打扫的动作，苏禾几乎产生了这少年才是这间房屋主人的错觉。
“楚墨”
“嗯？”
“我的名字”
“仙长，我该如何唤你？”
苏禾有些不好意思，他竟忘了这茬，赶忙回复到“我叫苏禾”
我知道，楚墨在心中默念。
在失去师尊的日夜里，他不知唤了这两字多少次，可次次无答复，日日无相见。
苏禾这两字予他而言早已熟烂于心，深刻于骨。
……
不知怎的，两人又一次陷入了这种略显尴尬的局面。
苏禾和楚墨一同站在并不宽敞的木屋中两两相望。
楚墨只是笑，憨憨的却又带着股怯意，既不说话，也不坐下。
与前世嚣张跋扈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知是故意伪装还是袒露真容。
活像个大傻子。
殊不知，苏禾早就毛骨悚然，败下阵来了。
“哎”
“你这小子”
苏禾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怎么这么倔，明明自己都准备收留他几日了，他该感恩戴德才对，怎么反而一脸理所应当，还要提条件！
“我说了，你是病人，需要休息”
“不用做挑水砍柴、做饭的活记，我不需要你的报答”
不管苏禾怎样说，楚墨还是用带着泪光的眼神看着他，一言不发。
似乎是在等着他妥协。
苏禾有些恼怒哪有这样求人的，这样强硬报答恩人的，关键还一脸的傻样。
叹了口气，他还是妥协了“行行行，不同你们小孩计较”
楚墨的笑容灿烂了些，似乎发自内心的开心，没曾想他竟能将单纯质朴演绎得如此真实。
虽然苏禾易了容，但他似乎能穿过这假面瞧着内里那人脸上的表情该有多丰富。
楚墨之前唤苏禾仙长，现在便加了个苏字。
“苏仙长”
“苏仙长”一声声喊得苏禾脸红。
“有可以洗澡的地方吗”
“我好臭”
苏禾笑了。
“你先等等我”
苏禾去里屋取了套干净的衣袍，不出意外是淡青色的。
“委屈你只能先穿我的衣袍了”
“你这身不能要了”
“好”
楚墨用双手接了过来，在苏禾看不见的地方，手指忍不住的揉捏摩擦衣服，眼底的欣喜一闪而过。
苏禾带着楚墨穿过了青竹林，又绕过了不远的青石阵，终于来到石山后的地方，这里有一片小小的温泉，虽然不大，但容纳两人绝对是够的。
显然苏禾还没有同楚墨一起洗澡的打算。
袅袅的烟气从温泉上方浮现，为本就美丽的环境，增添了一抹仙气。
这里是苏禾平常洗澡的地方，他指了指温泉看向楚墨。
楚墨自然是知晓了苏禾的意思，当即便解了衣物，要下去洗澡。
苏禾连忙背过了身，耳根有些发红，“你这小子……”知不知羞。
十几日未曾洗澡的楚墨，此时入了水，到像鱼儿般欢脱，竟一时没察觉到苏禾的异处。
楚墨游到一旁，特意为苏禾留了位置，旁边却久久没有动静，“师，苏仙长你不下来洗吗？”
“不了，你，你先洗吧”
苏禾眼中刻意隐藏的慌乱还是被楚墨捕捉到了，说起来，前世师尊也似乎从未同他一起洗过。
前世的他厌弃师尊，二人存有隔阂，不可一同洗漱也尚可理解，可如今呢，这又是为何？
楚墨似乎想到了什么，直楞楞的站在水中也不再动作，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苏禾，里面似乎有着说不清的委屈“仙长，可是嫌我脏？”
不知是不是水汽熏的，楚墨的眼睛红得像个兔子。
“不是，我”
“罢了、罢了”
“不是我说，楚墨你我相识不过六个时辰，便邀我一同洗、洗澡，你不害躁吗？”
当头一棒，敲得楚墨原形毕露，面子上的尴尬几乎快要实质化。
原来是不熟。
苏禾不敢再看他，瞧着那人方才的表情，他竟有一瞬间真的想要答应他。
即便破罐子破摔“尴尬就尴尬吧”
“苏前辈你说什么”
“没什么”
快些洗吧，天快黑了。
楚墨从水里爬了出来，穿上了苏禾的衣衫，衣服显然有些大了，穿着松松垮垮的。
模样到是越发俊俏了，怎么看怎么像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衣服是苏禾的，楚墨的耳根绯红，不知是不是错觉，衣服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人若有若无的香味。
楚墨理了理衣襟，穿着略显宽松的衣服走了出去。
苏禾还在等他。
看见眼前焕然一新的少年，饶是见过众多出色的仙家子弟的苏禾也不由得一愣。
鼻梁高挺，眉眼锐利。
这当真是我之前捡的那个小抹布。
想到这，苏禾就笑得停不下来。
楚墨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难道是我没洗干净’
苏禾咳嗽了两声，止住了笑。
看见小孩衣服大了，他竟自发的抬起手，为楚墨挽起衣袖，收了腰带。
像自家的长辈，慈祥又怜爱。
楚墨一动也不敢动，他甚至不敢看那人的眼睛。
苏禾眼底的温柔似乎要吃人，他快要陷进去了。
越是相处，他对这个人越是欢喜、尊敬。
一想到苏禾的前世，他就打了个冷颤。
不行，不可再重蹈覆辙，他要变强。
楚墨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他迫切的需要力量，而修行是他目前唯一的方式。
……
苏禾轻轻拍了拍楚墨的肩，提醒他该回去了。
不知是否被苏禾发觉了他的冷颤，他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句“天快黑了，夜里冷”
楚墨又恢复了那副单纯的模样，亦步亦趋的跟着苏禾回到了青竹居。
对话又重演了。
“你是病人，得睡床” 这孩子是挺能逗人开心的，就是倔的慌。
“不要”
“不要也得要”苏禾难得的加重了些语气，家里只有一张床，他让楚墨睡床，他非要睡小榻。
楚墨又不说话了，只是眼眶立马红润了。
苏禾眼神向来是极好的，一瞧见了，立马松了语气。
“哎哎，别别别，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可别哭啊”
他有些慌了，这小孩怎么这么容易哭啊。
想起以前看过大街的母亲哄小孩儿时的语态，他也学着这样去哄楚墨。
他离楚墨近了些，纤细的手指点了点楚墨的眉心，“楚墨乖，你去睡床床，明天给你买糖糖”
楚墨几乎是瞬间就破防了，差点没笑得太大声，这人还真把他当小孩了。
不过，他还就吃这套。
楚墨轻轻握住了点在他眉间的手指，连带的轻晃了几下，似乎是在撒娇。
“好了，听仙长的就是”
苏禾一时没反应过来，楚墨握了握他的手指，竟也没有推拒。
他对这小孩有着特别的亲切感，竟丝毫不排斥他的触碰。
也不知道，是不是孤独久了，随便一人便可如此。
苏禾也没想到这哄小孩的办法竟还真的管用，楚墨睡床，他睡小榻，睡觉的问题就这样轻松的解决了。
只是明日的糖，他该从哪里来呢。
夜已经深了。
苏禾和楚墨躺在同一间屋子，准备休息了。
夜里的青竹林越发的安静了，好似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声，明明相距甚远，又好像近在咫尺。
起伏不休，交缠不止。
这一夜苏禾破天荒的睡得舒服，没有梦魇，梦中只有那个笑得傻傻的小孩儿，再喊着要吃糖。
即使睡着了嘴角竟也是弯的。
楚墨是被苏禾的梦话吵醒的，天还黑着呢。
“买、买大个儿的”
苏禾还在梦中，嘟囔着些什么，买糖两个字却说的尤为清晰。
楚墨睡不着了，他悄悄摸摸的起身，没有弄出什么声响。
他走到了苏禾所在小榻边，蹲在一旁看他的睡颜。
似乎他从未这样仔细瞧过苏禾，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苏禾还带着假面。
不得不说，苏禾睡得很乖，甚至双手都还规矩的放在小腹上。
洁白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似乎也同楚墨一样，想一睹苏长老的睡容。
白天的话少得可怜，像哑巴似的，现在趁人睡着了反而在这轻轻的嘀咕。
“怎么睡觉，也不知道把人皮面具脱下来”
“会不舒服的”
明明他早早的就躺在了床上，装着睡着了，给尽了他机会。
“怎么就这么老实呢”
“什么人都敢救，长点心好不好”
“我要是坏人呢”
“你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啊”
楚墨似乎是在不断的问自己，如果是坏人，他该怎么办，他不敢想，幸好他现在来得还不算晚。
“苏长老，苏仙长”
“我的”
“师尊”
“师尊”
楚墨一遍遍的呢喃着这两个字，这似乎有魔力一般，让他越陷越深。
好在苏禾，并没有被楚墨的举动吵醒，若是抬眸便看着笑得一脸憨厚的痴儿，定是要吓得立刻启动灵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