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我有一只鲸鱼

4、你说的臭屁是我吗

　　吃完晚饭，两人在2班门口分别，进班之前乔暮豪爽道“保重江四！”

　　江译言也配合“好的大哥！”说完抱了个拳才往3班走。

　　陈柯看着门口两人，转头跟顾淮山说话“咱说乔暮这姑娘是真有点绿林好汉的气势，三班那个大高个都能架得住。”

　　顾淮山看了眼门口笑的开心的乔暮，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形状，右边脸颊上的酒窝更加明显。

　　顾淮山移开视线，没有说话。他垂眼把桌肚里的书一本一本拿上来摆好，书面砸到桌面发出一阵阵响声。

　　乔暮心情很好，回位置的路上脚步都很轻快，手中的袋子里装了个水煮蛋，袋子随着她摆动的右手一下一下晃动着。

　　她风风火火坐回位置上，把鸡蛋收进包里，跟两个人打招呼。

　　“陈柯，顾三儿，考得怎么样啊。”说着想起来什么，改口道“奥对，你不用问，你肯定还是第一。”说着看了看旁边收拾桌面的顾淮山。

　　陈柯听她已经把顾三这个称号叫得顺口，想起刚刚在门口那句“江四”。问道“你这帮派扩大的很快啊，又新来个老四。”

　　乔暮仰起头，看上去十分骄傲“那必须。”

　　旁边一声嗤笑“呵，也不知道谁说自己不轻易收小弟。”

　　乔暮转头看着顾淮山，他已经整理好桌子翻开了一本数学习题，右手拿着一只活动笔，大拇指按着顶部，一下一下按着，发出一下下响声，暴露出笔主人心情不佳。

　　乔暮只当他在找茬，回击道“我确实不轻易收小弟，像陈柯这样的好人我就不收。”

　　陈柯突然被cue，表示很无辜。“你损他可别带上我，我还想活到高考。”

　　顾淮山挑眉，语气泛着冷意“好人你不收？”

　　乔暮理直气壮“怎么，你是好人嘛？”

　　“那你是？”

　　乔暮嘴角浮起一丝魅笑，突然凑近顾淮山“我可从没说过我是好人。”

　　女生突然的靠近，顾淮山身体一僵，一股淡淡的柚子香扑面而来。

　　很快，乔暮直回身子，脸上表情很是得意，一副“你输了吧～”的样子。

　　顾淮山偏过头，一下下按着笔，眼睛快速扫过题目，却没得出答案，他随手勾了个c上去。

　　“哎不过……”陈柯又开口“你这小弟收的妙啊，前脚收个年级第一，后面又收了年级倒数第一。”

　　乔暮惊呼“你这么说是的嗷！不过你怎么知道江译言是年级倒数？”

　　“因为他跟顾淮山一样，排名从没变过。”陈柯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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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平静的晚自习，乔暮在笔记本上一下下画着什么，顾淮山做着题。许是累了，他左右轻轻摆着头活动脖子。转头看见旁边的乔暮一脸认真。她一只手放在桌上，下巴搭在手背上，细细的眉头拧在一块，因为太过专注，嘴巴还微长着，露出两颗白白小小的牙齿。

　　顾淮山看向她的本子，上面是用铅笔勾勒出的柯南画像。画上没有其他的色彩，但一笔一笔灰色的线条仍将柯南眼神中的睿智与坚定完整刻画出来。

　　他淡淡看了一眼，想起某个人，那个人也曾拿着笔在画布上认真描绘世间美好。

　　很快到了9点，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乔暮收拾东西准备走。顾淮山和陈柯也在收拾。

　　钱佳佳叫住顾淮山“顾淮山，过会一起吧。这两天早上我都没去看它呢。”

　　乔暮脚步顿了顿，很快恢复步伐，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小老头在门外等着。看见她出来，小老头招了招手“乔暮啊，过来。”

　　我犯事儿了？她的第一反应是这样想的。

　　她跟着小老头走进办公室，没几个老师在里面。小老头在自己办公桌前坐下，看着乔暮道“你母亲刚刚给我打个电话，跟我说了一下大概情况。我也知道，父母不常在身边，会有更强的逆反心理，这我也理解。我看过你的卷子，也看了一下你以前的成绩。你是很聪明的，只是没有全力以赴。”

　　乔暮表情冷下来，一言不发。

　　“你的同桌，顾淮山同学成绩很好，有他帮助我相信你的成绩一定能够有质的飞升。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回家吧。”小老头喝了口茶，挥了挥手。

　　乔暮随意弯了弯腰示意，转身走出去。

　　她走出教学楼，从包里拿出装着鸡蛋的袋子，两天没看，不知道那只猫还在不在。

　　她拐过一处花坛，突然听见有人在灌木丛那边讲话，气氛很严肃的样子。她本能停下脚步。

　　“怎么了？我们不是要一起喂猫吗？”是钱佳佳。

　　“你想装到什么时候。”

　　顾淮山？他俩怎么在一块？猫？乔暮满心疑问。

　　“我……我装什么？”钱佳佳有些委屈。

　　“那天那个三明治，你喂的？”顾淮山语气冰冷。

　　钱佳佳支支吾吾“我……我那天早上买的，没吃完，晚上听见有猫……”

　　“早上买的。”顾淮山打断她，“校门口这家店用的包装是自己印制的，用的老式机器，每天做到最后包装上面会出现图案不全文字漏印。你早上能买到那样的包装的三明治么。”

　　钱佳佳没想到有这么一回事，连忙解释“那我记错了，剩下那个是我之前晚上买的，早上买的吃完了。”

　　“熟鸡蛋常温下只能保存一天，你是在告诉我，你给幼猫喂过期食品么。”顾淮山不留一丝情面地揭穿。

　　钱佳佳终于绷不住哭了出来，说的话也哽哽咽咽“我…我只是想让你看见我……我没有……”

　　“不要再做这种蠢事。”顾淮山留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乔暮听见不断接近的脚步声一下子慌了，情急之下她背过身，手肘搁在花坛边手掌托着头，手里的鸡蛋掉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顾淮山走到拐角，就看见这么一幕。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靠在花坛边，手撑着头，认真看着花坛里那几颗株蔫了的花，脚边是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有一颗熟鸡蛋。

　　乔暮有些心虚，毕竟偷听墙角被人当场逮住这个事还是挺尴尬的。她故作随意地抖着腿，眼睛盯着花避免与他对视。

　　顾淮山走过去捡起鸡蛋放到花坛里，淡淡开口“试试看熟鸡蛋能不能把这坛花救活。”

　　这不明摆着膈应人吗？

　　乔暮咬了咬牙，小声嘀咕“要不是我理亏，高低给你怼回去。哼。”

　　她又伸着头看，发现钱佳佳已经走了。她才拿起那颗鸡蛋走到灌木丛深处。

　　小猫正趴在碗边一下下舔着碗里的奶，她走过去，小猫乖巧地“喵喵”叫着，旁边那个三明治塑料包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叠成个小碗形状放在那里。

　　鸡蛋刚刚掉到地上，已经有些破裂，乔暮很快剥好，把蛋白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蛋黄也捻的碎碎的放进透明塑料小碗里。

　　他们刚刚说的三明治是这个？钱佳佳说这是她喂的。

　　乔暮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不过就是一出冒名顶替求好感。她自己对这件事并不介意，谁喂的都一样。但刚刚顾淮山那一通分析，总感觉……很像她的男神——工藤新一。

　　有理有据，逻辑清晰。

　　“我在想什么，那个臭屁怎么能跟我男神比。”乔暮给自己洗脑。

　　“你说的那个臭屁，是我吗。”身后突然响起顾淮山冷冷的声音。

　　乔暮一怔，暗骂自己倒霉。

　　看见顾淮山来了，小猫叫的更开心了，吃了几口鸡蛋舔舔嘴，慢慢走到顾淮山脚边，小脑袋一下下蹭着他的校服裤腿。

　　顾淮山蹲下，轻轻摸着小猫的头。

　　“它有名字吗？”乔暮转移话题。

　　“还没。”顾淮山的声音柔下来。

　　“那……叫它蛋黄怎么样？看它那么喜欢吃蛋黄。”乔暮建议。

　　顾淮山看了看脚边的小橘猫，“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蛋黄。”乔暮轻声叫它，小家伙也十分配合“喵”了一声。乔暮柔声笑了，右脸上的酒窝显现。

　　顾淮山看了眼表，提醒道“不早了，走吧。”说着便站起身。

　　乔暮摸了摸蛋黄的头，声音轻轻柔柔“我们走啦，拜拜蛋黄。”

　　乔暮站起身，许是起猛了，她眼前一黑，一时间失去方向感，整个人就要边上倒。

　　一只大手稳稳握住她的胳膊，她得到支撑，没有倒下。她闭眼缓了缓，不一会晕眩感消失，她感受到手臂上温暖的包裹，才看见顾淮山握着她的胳膊，眼神有些疑惑。

　　她忙抽回手，讪讪笑着“不好意思啊，嘿嘿，你这小弟靠谱。”

　　顾淮山收回手往前走，乔暮也跟上。

　　“低血糖？”顾淮山侧过头问了一句。

　　乔暮点点头“嗯。害，要保持这身材没办法。”

　　顾淮山没回话，往停车处走，乔暮抬头看向大门口，回家要坐的30路公交车正从门前驶过。

　　“哎！”乔暮惊呼一声，可很快公交车就拐过十字路口，消失不见。

　　“唉。”她叹了口气，今晚只能走回去了。

　　她垂下头静静走着，路灯光从头上打下来，在她脚边投下一团小小的黑影。

　　顾淮山骑车出了校门，快到十字路口的时候看见乔暮在前面路边，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往前走。瘦瘦高高的背影在夜里看上去显得很单薄。

　　一阵晚风吹过，在顾淮山心里激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乔暮。”

　　顾淮山的声音夹着夜风，听上去更加清冷。

　　“嗯？”乔暮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他。

　　顾淮山坐在自行车座上，一只脚搭在踏板上，另一只脚点地。蓝色校服裤子和他的白球鞋之间露出一节骨骼突出的脚踝。他两只手把在自行车头两边，三根手指握住把手，无名指和小指放在刹车把上，手指修长匀称。

　　“你走回家？”顾淮山问道。

　　“嗯，刚刚最后一班公交车走了，没赶上。”乔暮站在路灯下，路灯打在她细软的头发上，原本就乖巧的长相此刻看上去竟有几分可怜。跟白天嘻嘻哈哈开玩笑的时候不一样，刚刚她的声音很是柔和，带着些许温润。

　　“你家在哪。”顾淮山语气淡淡。

　　“玉林小区。”乔暮乖乖回答。

　　这是个中高档小区，离美食街很近，顾淮山家的别墅区要更远一点，但两处方向大差不差。

　　“上来吧，我送你回去。”顾淮山有些不自然，语气有一丝僵硬。

　　乔暮怔愣，笑了笑“好，谢了啊小弟。”状态像是又恢复白天那幅大大咧咧的样子。

　　她走过去，双腿并起坐在自行车后座。

　　“抓紧了。”顾淮山别扭地提醒道。

　　乔暮应声，伸手抓住车座下面的部分。

　　马路宽阔，路上没有多少车，偶尔会有几辆小轿车飞驰而过，带起一阵风，乔暮耳边一簇碎发随风扫过顾淮山暴露在外的脖颈处。他身体一僵，一股不知名的感觉在心头涌出。

　　他被分了心，把着车头的手有些不稳，车身摆动几下有些失去平衡。乔暮坐在后面也有些摇晃，车座下那块垫子抓不住，她本能地抓住顾淮山腰间的校服。

　　还好他反应及时，调整了几下很快恢复平衡。

　　他不自然地咳嗽两声。

　　乔暮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突然想到了什么，陷入自己的奇思妙想里。一时间有些忘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顾淮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轻轻的笑，飘扬在微漾的夜风里，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陌生的感觉，但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排斥这种感觉，甚至有些沉溺。

　　“到了。”顾淮山放下一只腿撑着地。

　　乔暮轻轻一跳，站起身看着顾淮山，眼里扑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谢谢你，顾淮山。”

　　顾淮山又看见她右边脸上的酒窝，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没事，走了。”

　　“嗯，路上小心。”乔暮站在小区门口，看着他骑着车进了另一条街道，板正宽大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乔暮回到家，肚子有些饿。她打开冰箱，一簇暖黄色的光亮起打在她脸上。但冰箱里除了几瓶水和饮料，还有几个鸡蛋，什么都没有。

　　她眼眸低垂，眼底暗沉沉的。

　　她轻轻关上冰箱门，看着空荡荡的客厅，一面墙上，两扇房门紧闭。整个房子静的可怕，乔暮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不管白天的班级多么吵闹，身边的朋友多么贴心，窗外车水马龙华灯璀璨，可回到家，永远是自己一个人。

　　她觉得自己像被抽干了空气，房子里的黑暗与安静一寸一寸将她吞没，只剩一片虚无。

　　乔暮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像只真正的娃娃，麻木地走进自己房间，把自己扔在床上。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睡醒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