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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之二 ...

  •   之二 苍天饶过谁

      后来剑子很认真地痛心疾首:他当时不该嘲笑龙宿的,真的非常非常不应该的!!
      当下有首流行诗怎么说来着: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苍天果然没饶过幸灾乐祸的剑子,用世人的说法,这叫现世报。
      灭定师太第一次出场时,龙宿瞅了眼剑子的台词,评价说:“这是哪个脑残写的,就汝这老脸能调戏出什么格调来?”
      剑子反复打量着剧本,许久抬头认真对龙宿说:“我也觉得我不适合,要不我跟编剧说说换你去?”
      龙宿一哽,险险呛出一口茶:“免了,这桃花劫吾消受不起,汝自珍吧。”
      剑子木着脸低下头继续背台词。
      “佛剑说过要忍,过后是青天~”龙宿挺同情地对他说:“咬咬牙忍忍就过去了,那姑娘吾听凤儿说虽然不是稀世的美人,但胜在个性不错~”
      剑子打量着这话怎么听着耳熟,也没觉得安慰多少,只好抽抽嘴角表示作答。
      许是心理准备做得无比充分的缘故,剑子跟灭定师太的第一次对手戏一次过,导演非常满意,盛赞剑子神情举止恰到好处,言道:跟剧本所想表达的形象心态很合,很好,很好。
      剑子听了只觉得能当场倒退三步吐口黑血。
      龙宿在一旁不厚道地笑,当师太说“无聊的登徒子”时,剑子的眉毛都跳了起来,难为他迅速调整状态调戏下去,说:嗨,灭定师太,好久不见了……
      剑子仙迹果然让人料不着,龙宿笑叹,这份忍功和厚脸皮熬得不错。
      鉴于剑子今天心态低迷,中途休息时两人难得没斗口,而是安静地看着别人的场景。
      片场中,素还真正跟六丑先生正拉扯不清。
      这一位说:素贤人看起来似乎多了几分的愁容。
      那一位道:旧患未愈,又添新伤。
      本来应该是彼此殷殷垂询相互关怀的柔和语句,这两位一说出来简直能听到一个个字噼哩啪啦往下掉的声音。
      剑子撑了头笑:“能把如此温和的台词念出铿锵之势来,这两位果然是奇才。”
      “日月无双,”龙宿早笑趴了:“不错,日月无双。”
      片场里,似乎连导演也给镇住了,没给NG,于是戏继续往下演。
      这一位又说:一莲托生品之事,由你口中说出,已经带给武林不小的助益,一句人邪剑邪破金银,就让全武林的人为之称道。
      那一位又道:是啊,你素还真推测一莲托生品存在瀚海原始林,也实在让人佩服。
      台词都背得不错,一字不差,可怎么听着就是比看着别扭……
      龙剑两人无语地看着日月二人用一种非常有创意有才语气流利地念完台词,接着跑去找骨箫过不去。
      六丑先生倒是卖力的演,关键是素还真最后拖了一下师弟的后腿,六丑先生揪着自己的蒙面巾对着素还真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素.还.真。
      素还真打着哈哈,说快走快走~
      六丑先生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临去时非常故意的把桌子腿在素贤人的脚上磕了一下。
      素还真呲了牙,到底没敢吱声。
      如此戏谑,导演还是没喊卡,任谁都看得出来导演盯着片场双眼绿光闪烁。
      剑子诧异:“霹雳要走搞笑路线了?”
      龙宿同样茫然:“天知道。”
      导演忍得住,日月二人忍得住,不代表第三者忍得住,一旁近距离观赏两人表情的骨箫嗤笑出声。
      镜头于是返工,依样画葫芦的重来了一次。
      依旧鬓散钗乱的骨箫也无去整理仪表的意思,只是好整以暇地继续观看那两位的拉拉扯扯。
      然后骨箫转过头来对同样看着戏外戏的龙剑二人意味深长的一笑,龙宿笑叹:美人果然在狼狈不堪时也是美人。
      剑子瞧着这场景突然想起不知在哪不小心瞄到过的手抄本里的一句话:鸳鸳鸯相抱何时了,鸯在一旁看热闹~
      没来由的,剑子一身冷汗,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拉上龙宿去赶下一个场景。
      这一天下来,剑子奇迹般的没吃一个NG,对着龙宿惊奇的目光,他总结:行动远没想像的容易,但也远没心理准备的痛苦。
      龙宿由衷的佩服他并祝他明天后天大后天一样好运。
      剑子诧异地看了龙宿一眼,确定他的真心诚意后,便不客气的笑纳了。
      半个时辰后,剑子愤怒地想:疏楼龙宿你说好不灵就算了,怎么乌鸦到反向灵!!
      如果不是因为绷了一天演这个调戏的戏,剑子不会累得神情恍惚,如果不是神情恍惚,剑子不会半睡不醒的往家里走不看路,如果不是不看路他不会踩到机关给如此倒霉地挂在半空中。
      倒霉给张网兜在半空中也就算了,为什么有人拿着把剑往自己脖子上比量?!
      不是不能脱困而出,问题是拿着剑的是女人,他劲气一发,这一剑怕是要反剁回女人身上——剑子自认自己还没那个本事砍伤女人,哪怕实在不是自己的错。
      月光光照得小树林真是明亮,连带那把剑都是明晃晃的,剑子在这一刻抬头对着月亮想:好饿啊,能不能吃……
      女人穿的不是片场里的道袍,而是一袭粉红妖娆,正气冲冲地对着剑子横眉竖目:“白天时你居然调戏姑奶奶——这贼溜溜的眼睛那时我剜不了,现在动手也一样!”
      剑子满心冤屈,一张老脸无比艰辛,在他想怎么跟她解释敬业跟猥琐的区别时,得不到迅速回答的剑锋不客气的割破了皮肤。
      剑子一颤,这样的死法太不名誉,于是嘴巴先于意识冒出了一句:“我不喜欢女人。”
      迟疑了一下剑尖退后了一下,又推进来:“那说!你喜欢哪个男人?!”
      不喜欢女人就得喜欢男人?
      这是什么黄金定律?
      剑子张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兴奋不已的粉红女郎。
      粉红女郎越发亢奋,凑近问他:“说吧,你喜欢的是谁?”
      剑子继续茫然,完全跟不上她的跳跃思维,还没等他理清楚事态,便惊恐地发现粉红女郎的手在发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给拉锯一样拉出一个不能忽视的血条了。
      所有的犹豫不甘彷徨在那一瞬间全放了手,剑子垂目打量着贴在脖子上的冰冷剑锋,再开口时已经是宠辱皆忘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是个男人——”
      粉红女郎似乎给惊吓了一下,一下子直起了身体,一脸震惊,狐疑,恍惚,羞涩——在此之前,剑子从不知道在转瞬之间人的脸能有如此丰富的表情,马上粉红女郎欢天喜地地又凑近他问:“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疏楼龙宿?”
      剑子想他当时的表情一定跟给雷劈了差不多。
      于把沉默当默认,粉红女郎满足的叹口气:“仙凤果然没骗我,龙剑王道啊~”
      关于那个混乱不堪的夜晚,剑子仙迹最后的记忆是自己目光呆滞地看着欢天喜地的粉红女郎边走边念叨:“仙凤说得没错,白毛儿发呆时看上去是很可口的样子~”
      剑子盯着粉红女郎往疏楼西风渐行渐远的身影,小小地挣扎了下要不要杀人灭口。
      噩梦从第二天开始延续,剑子仙姬正式登场,剑子顿觉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给按倒床上灌十全大补汤时,剑子正式收到了龙宿的贺诗,道是:粉瓣羞眉烂漫红,和娇丹彩灼春融。凭君莫厌临风看,占断春光造化工。
      剑子险险忍下一口血,问送信的仙凤:“你家主人非常高兴?”
      “主人自得知剑子先生的心意后心情愉悦无比,”仙凤点头,下一瞬间,老成持重之色尽去,双眼冒星地看着剑子:“剑子先生汝终于承认自己爱着主人了,一定要幸福啊~”
      剑子一脸艰辛,那天跟龙宿演对手戏时,跟龙宿的春透眉梢一比,显得一张老脸越发沧桑。
      休息时,龙宿挥挥扇子笑得满面春风:“好友,汝这一阵春风飞舞桃花乱的福气可真叫人羡慕得紧哪~”
      剑子没精打彩的抬起暗淡无关的眼神看了龙宿一眼,又耷拉下头去。
      龙宿含着烟管笑:“仙姬姑娘一派烂漫之色,最是纯真不过,宜家宜室啊——难道你是怕她没嫁妆?无妨,儒门天下给她出。”
      “幸灾乐祸要遭报应的。”剑子笑容苦得快滴出黄莲水。
      那一天最后一个镜头时,剑子怎么听怎么觉得龙宿把自己的诗号念得叫一个欢快,那发自内心的愉悦简直让龙宿从里往外透出光来,那一瞬间,剑子很有给刺伤眼睛的感觉,他默默地转身离开。
      当时正是黄昏,落日熔金,暮色四色,彩霞满天,晚风吹过来柔淡动人,一身白衣的剑子心情低落走着,给这落日西风一衬,竟走出一种不胜凄凉的感觉来。
      龙宿看了觉得他真是可怜,不由得伸出手去拍拍他的肩安慰他。
      两人本来一前一后地走着,相隔足有三丈远,但龙宿随随便便地一伸手就拍到了剑子的肩上。
      指尖方触到剑子肩上的衣料。
      …………
      …………
      一声炸响,罡风四溢如刀,满空断枝残叶飞舞,尽数没入地上,深达数寸,数人方能合围的大树瞬间也不知倒了多少,双岔口的小树林一片狼藉。
      “他妈的!疏楼龙宿!”剑子大怒,一掌拍在身边巨石上,石头尽成齑粉:“在我心情低落时能不能别玩偷袭?!”
      “到底谁偷袭谁?!”龙宿一脸嫌恶地掸着满身的灰,二话不说化出紫龙来一剑剁去,“汝不拿真气反弹吾怎会反击?!”
      剑子脸色一变,古尘出鞘,万引天诛剑归宗含怒出手。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两人做梦都想摆脱什么龙剑剑龙的怪局,在试过诸般手段后,终于发现以后要想清静的过日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死一个,剩下的一个自然能逍遥后半生了,哪怕给那群女人说这是黯然神伤退出江湖以酬至情……有了这个认知后,两人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找对方的破绽好一劳永逸,龙宿趁人之危固然是处心积虑,剑子故显颓势何尝不是蓄意诱敌,结果双双有心算无心之下,便是这雷霆相击。
      谁也不知道龙宿伸手去拍剑子肩头到底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反正当龙宿真元充盈的手指头触到剑子平的肩头一瞬,剑子体内亦蓄势已久的强横元功也爆发出来。
      ……
      ……
      “他们居然是真打,不会有事吧?”远远的,仙姬忐忑不安的问仙凤。
      “没事,生活情趣而已,”仙凤不以为意,教育她,“汝跟他们多待几天就明白了,吃醋后的家暴而已么。”
      谁家暴谁,这是个问题。
      仙姬担心的看着远方那场昏天暗地的硬仗,摇了摇头,决定不去考虑这个难断的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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