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漪]你看那些蜻蜓飞飞》谢沉颜

7、第 7 章

　　(七）

　　你抿起嘴，只觉得怒气充盈又积烈，叫嚣着似要破胸而出，真的无可排遣，你发狠地想要做点什么事。
　　你要去杀了谈无欲。
　　你一直不喜欢谈无欲，他这个人的从里到外都让你讨厌。
　　四姐当初介绍你认识他时，挺奇怪你的反应，于她看来，你不喜欢看上去举止稍嫌轻浮的蝴蝶君情有可原，谁让你本来就是个生性诚实冷淡的孩子——但你跟谈无欲不相投真的让她意外，她总也不明白，明明谈无欲心性脾气都跟你相近，为什么你每次见着他都是皱着眉绷着脸满是不开心。
　　你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一接近他，你就会有种发抖的感觉，他让你想起那一个黑暗绝望的午后。
　　相比之下，你甚至觉得更喜欢跟同样相看两厌的蝴蝶君待一块。
　　至少跟他在一起我觉得挺自在的。
　　你闷闷不乐的回答着四姐的疑问。
　　于是四姐抿着笑：这么说来你是怕小谈，但喜欢跟蝴蝶君在一起——
　　虽然意思也就是这样没差，但这么说着怎么听着无比别扭，而且让你承认这件事又让你自觉可笑，于是你只好板起脸表示自己不想回答。
　　四姐见了照例揉揉你的头发，哈哈笑着走了。
　　轨痕翼迹，袭人历历，现在想起这些真是讽刺。
　　你在疾驰，怒气冲冲，大片大片的树林带着诡奇的阴影给你抛在身后，风呼啸而过，枝叶打在脸上。
　　真疼。
　　真的很疼，你皱起眉，绷起脸，，觉得心里有什么正碎掉，那些尖锐的棱角让你痛楚难当。
　　你到了谈无欲隐居的地方。
　　谈无欲搁下笔走出屋外来看见你，惊讶地扬起眉：你要杀我？
　　你点点头，更加嫌恶地看着衣着散漫，连头都未曾好好梳理一下的谈无欲。
　　谈无欲叹口气：你半夜来杀人，总不能指望我穿得整整齐齐地等你。
　　你拔出了簪剑，比了个起手式，沉默着看着谈无欲。
　　谈无欲微微一笑：你总得有个理由——兰漪章袤君杀人没理由，但杀认识的人时总有个理由。
　　我讨厌你。
　　你简单的回答。
　　讨厌我什么呢？我面目可憎？我得罪过你？谈无欲仔细端详着你气恼却又冷漠的神色：还是——
　　说着顿了一下，谈无欲笑叹：你压根就不是讨厌我，而是恨我，恨我让黄泉赎夜姬一去不回是不是？
　　听着是问句，但谈无欲的口气里分明满是笃定。
　　恨他吗？当然恨！
　　自从四姐认识了谈无欲后人就变了，她一个人的变化甚至影响到了五个兄弟间原本亦亲亦友的微妙关系。
　　一个人总有人喜欢有人讨厌——，谈无欲继续对你说，语气沉静安详：你看，我也没必要讨好每个人是不是？
　　这么说着的时候，一身黑衣的谈无欲整个人拢在乌沉沉的黑暗中，冷淡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来看着你的时候，简直是冰凌一下刺过来。
　　你每次一对上谈无欲就词穷没话说，这次也不例外，你听他说了这么多，只是回了一句：拔出你的剑来，我可要动手了。
　　你杀了我又有什么用？谈无欲冷漠地看着瞬间就递到了喉间的簪剑，安详地看着你：公孙月已经是公孙月了，但她还是你四姐。
　　你对着这样的谈无欲突然没了力气。
　　是啊，杀了他又能做什么，四姐的决绝你一向很清楚，何况你还不一定能杀得了他。
　　你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突然之间只觉得悲哀如潮，汹涌而来，你无力可抗。
　　回家吧，你一派茫然地想，也许今天这些事这些话全是梦，睡一觉就好了没事了，快点快点回家吧。
　　擦身而过时，你分明听到谈无欲轻轻对你说了一句：你这孩子啊——
　　没了下文，但语气中有的是你所不熟悉的怜悯。
　　你僵了一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于是你没听到谈无欲苦笑着的自嘲：我这么欺负一个孩子，公孙月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