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LoeDOct21

12、第 12 章

　　我再次醒来还是在那张床上，身上被包了很多处纱布，外面的天还黑着，看来我并没有晕多久，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我看着屋顶，心里一阵酸涩。
　　阿南这时候在干嘛呢，爸妈在干嘛，他们在找我吗，我来到这的这些天里他们有合过眼吗。
　　那座山真高啊，我爬了那么久都没过去，却让人轻易的追上了，是有人在帮他们吗，我不该出去吗，我就该一辈子被困在这吗。
　　我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泪，被月光照的晶莹。
　　门吱呀的响起，我已经猜到是谁，也猜到他会怎么说，可这次我显然猜错了。
　　他开始窸窸窣窣地脱衣服，然后上了床。
　　我立刻反应过来把他向外推，他一把抱住了我的肩膀。
　　我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明明那么明亮的眼睛，我却看不清，我越来越看不清了。
　　他的眼瞳一圈一圈的，像一个陷阱，我是最傻的猎物。我已经受了伤，无法抵抗。一步踏错，我掉进他拙劣的陷阱，万劫不复。我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他像那些人一样，钳住我的手。我好像被丢进了阿鼻地狱，之前的李报国又浮现在我脑子里。
　　“啊啊！滚！！滚开，滚啊！□□犯！□□犯！你这个□□犯！放开我！滚开！放开我！你们都是王八蛋！□□犯！一村子的□□犯！啊啊啊！”
　　我拼了命地挣扎，想要用脚踢他，可是我的腿上包了厚重的纱布，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我发疯一样地咬上他的肩，像是久未进食的鬣狗，要把肉咬碎了，吞进肚子里才安心。他的肩膀被我咬出了血，锈味弥漫在我嘴里。那一刻，我是夏末秋初的蚊子，我是流浪犬身上的蜱虫，我是附在人腿上的蚂蝗，我是东欧传说里面色苍白的吸血鬼。我是肮脏的一切，唯独不是我自己。
　　我不承认，我不承认我是陈宛。
　　“阿云，阿云，阿云……”
　　他这样叫我。
　　我是阿云。是被丢在深山里的阿云，是被人踩在脚下的阿云，是没有自己的阿云。
　　外面阴天了，月亮没有了，月光也没有再洒在我脸上，它嫌脏。
　　“滚啊，你给我滚开！王八蛋！□□犯！”
　　我还是叫着，我用尽这二十三年来听到的每一句脏话，在这之前，我不肯沾染毫分。
　　我想起了阿南，却又想把他忘记，他不该出现在我脑子里，我太脏了。他那样干净的人啊，连和我牵手都要在心里建设一天。
　　“阿云，我们在一起，一辈子。”
　　“你做梦！”
　　我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吐了他一口血，这样，肮脏的就不只是我，我们都是在地狱的人。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死死的盯着他，他深情的看着我。我恨不得现在就挖出他的眼睛，埋在地下，让他永远不能看见我。
　　我恨，我恨死他了！我想拿一把刀，扎在他的身上，扎在他身上的每一寸，我不会让他剩下一块整肉，我会让他变成肥料，浇灌罪犯的花园里罪恶的花。
　　我看着他慌了一瞬，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眼睛不像李报国那样浑浊，为什么我看得见他要给我的东西，我才真是废物，我才真是破布。原来我是最脏的。
　　我闭上眼睛，我的嗓子哑了，我再骂不出一句话了。我任凭他撕碎我，再也拼不起来了，我就是一张泼错了墨的水墨画，没有价值了，该扔掉了。
　　我的身上都是泥了，我被陷在泥潭里了，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了。
　　只有一颗心，只有一颗心，心里有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