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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往事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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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去那些伤春悲秋之感。
周晏宁到:“定坤,你看,外面桃花开了。”
元征闻言看向窗外,和周晏宁一样,他也不禁想起了二十四年前的那个春日,那是将他和周晏宁的命运彻底分道扬镳的春日。从那天起,周晏宁奔赴南夏,机关算尽从昏庸的夏肃宗手里夺下权柄,重整河山。而元征因为周晏宁的出逃,受了罚,之后就是不要命般的从势大的太子手中夺权,从无数官员手中夺权,他成了他父皇最好用的一把刀。他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那是他用血堆积起来的,他杀死了他的父亲,他的兄长,夺下了无上权柄。他以为凭此,他就可以阻止大魏的扩张,为他的爱人多留一些时间,南夏可以灭,但不能是在周晏宁手中,北魏也可以灭,但同样不能是在他元征手中。当他真正坐上了那高处不胜寒的位子,他才知道,曾经的想法到底有多么天真。在其位谋其政,他要为大魏谋一个锦绣,而周晏宁要为大夏谋一个复兴,他们注定是要站在对立面的。
对于当初的选择,周晏宁和元征都没有过后悔,即使为了两人共同的目标血流成河,即使众人唾骂,即使登上那至高之位后他们就都成了命运的囚徒,但他们谁都放不下,放不下各自国家的传承,放不下在各自国家的亲人,更放不下他们各自国家的子民。
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为个人的意愿而停止向前,哪怕元征和周晏宁再不愿意,魏夏之间总会要爆发一场战争的。周晏宁以为的恢复山河实际也是给了大魏一个光明正大的继续扩张的机会,但他不得不做出这么一个选择,他本以为他励精图治十来年能让夏师有和魏军一战之力,至少夺回夔宁二州,可夏魏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周晏宁图治的时候,与他不遑多让的元征也没有闲着。
魏夏之战持续了六年,这六年让本来欣欣向荣的夏国摇摇欲坠,彻底撕烂了繁华的表面,将内里的腐朽显露出来,即便是多智近妖的周晏宁也无力回天,他本来以为兴复山河是民心所向,却不料战争什么都没有带来,带来的只有民众的痛苦。
周晏宁在位期间夏朝的军队已经是南夏建国以来的最高水平,但南夏建国时本就没有多强的军事水平是可以轻易的达到的高度,他的先人留给他的是一个被蛀虫咬的摇摇欲坠的河山。
魏夏之战的六年让周晏宁认清了历史的必然,认清了南夏的无力回天,年少时可谓惊才绝艳的周晏宁第一次觉得自己平庸。他是大夏的末代君王,史书上的评写会是无能与昏庸还有懦弱。
但无所谓了,没有谁可以阻挡历史前进的脚步,没有人会守着腐朽不堪的大厦而不将其推到,他的子民也没有谁应该为这注定的结果再做抵死挣扎。既然结果已经注定就没有谁应该为那些无谓的事做无谓的牺牲,骂名就让他来背负吧,无能也好昏庸懦弱也罢,历史如何书写那是他人的事,他的子民会记住他最真实的模样。
魏夏之战最终以夏国投降,纳入大魏版图结束。
元征看着那些桃花,眉眼舒展,眼角的细纹显露出来,他笑着对周晏宁说:“开的正好啊。过段时日柿子树也该开花了吧,不过燕京的那棵柿子树开花你是看不到了。等你身体好些,我们秋末的时候回燕京,我给你摘柿子。”
周晏宁也舒展了眉眼,“你怎么还记得啊。
“我每年都有去那住上一两月。我摘了了柿子,但好像永远都是涩的”元征不乏失落的说。到了深秋,霜降之后的柿子怎么会是涩的呢,只不过是因为想要送柿子的人不在,甜也变成了涩。
周晏宁没有答应他去燕京或是吃他摘的柿子,时日无多的人是没有任何资格去许诺的,对于元征,他什么也许诺不了。
那棵柿子树对于周晏宁来讲也恍如前半生的事了,自从他回到建安,开始汲汲营营谋权夺利,数十年的时间里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想起了,或许只有在被圈禁,在建安身份最尴尬的时候想起过那么一两次吧。还记得元征加冠那年,魏兴业帝派他去承德巡视,本来是一旬就可以回到琅京,但他却足足十五日才回来,那多出的五日是他跑去燕京给他摘柿子去了,只因他在生辰时提过一嘴想吃燕京燕廷懿宁宫里那棵柿子树的柿子。
那时的他,是个青涩,阳光,也傻得可爱的少年。可转眼就变成了眼前这个面带风霜的男人了。
周晏宁侧过身,右手抚上元征的脸,不带任何情色的吻住了元征的唇,触之即分。
但元征的反应却像个青涩的少年,很明显的僵住了。明明在元征弱冠那年他们就什么都做过了。
元征的身上是清新的皂角味混着外头风与沙交织的气味让周晏宁想起了那时的元征,想起来他炙热的体温,想起来他的臂膊搂住他腰背的感觉,还有他心脏跳动时扑通扑通的声响,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动人。还记得,那两年是混乱又疯狂的两年,他是质子,不敢与任何皇子或是官员走得太近,从小到大他和元征的交往都是偷偷摸摸的,但那两年他和元征走的近是几乎放到了兴业帝眼皮底下,只是他不愿意拆穿,不愿意去理会这个不受他宠爱的皇子做了什么荒唐事罢了,再说,一个男人,睡了便睡了,只要不涉及皇家颜面他没那么多精力去管。
早晨元征去了军营操练,中午回自己的府邸用过午饭就去处理公务,等到夕阳西下,红霞遍天的时候他会去到周晏宁的住处,与他拥吻,与他同浴,与他抵死缠绵。他喜欢看着周晏宁绯红的双颊,看着他秋水盈盈的双眸,更喜欢看着他眼中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身影。那时候夕阳会照射在他的发尾,泛出星星点点的光亮,若更晚些便是月光成为他们二人的锦被,将他的爱人笼罩。
此刻,元征望着眼前这个不久前还吻了他的亡国之君,发力将他彻底搂进自己的怀中,扶住他的头,吻住了周晏宁,他比周晏宁吻得更加用力,舌头伸进了他的口腔,触碰,试探,纠缠。元征用牙齿用力咬住了周晏宁的下唇,仿佛要将他吞入腹中。
元征将他对周晏宁的爱全部倾泻在这个吻当中了,二十四年别离若梦,不思量,悠悠相思自难忘。但他到底还是顾及周晏宁身体的,在感觉的周晏宁有些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就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周晏宁的唇,抬手擦去了周晏宁脖颈上的银丝。
此刻他再也不愿将思念隐忍,他说出他渴盼了二十多年的愿望。“允安……允安……阿宁,我的好阿宁,与我成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