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滥情状》景同

8、段雩霏-4

　　明纾有些魂不守舍。

　　近日发生了太多，她到底是没能坚守住城池，让段雩霏攻了下来。

　　可是，她也知道，她们是早晚要结束的。

　　中午站在公司楼下的落地玻璃门前，她看到了主楼停靠着的豪车。
　　像是有预感一样，车里下来的果真是段雩霏，只是，驾驶座里跟着出来了一个男人。

　　而后，两人相拥着往主楼走。

　　那个男人让明纾不由得想起了上次在段家过夜后，清晨半梦半醒中听到楼下段雩霏和男人的谈话声。

　　明纾知道自己对此不该生出任何情绪，可她有了。
　　她只能将此归因于段雩霏，怪她魅力大、怪她床上过分温柔、怪她一步一步攻陷了自己。

　　或许，她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她没有午睡，坐在工位上，用手机上网搜着。

　　可关于段恋爱史的描述，实在是太少了。
　　唯有的几张她和别的男士的同框照片，段的眼神也不对。

　　那女的呢？

　　这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明纾突然觉得好笑。立马把手机关掉扔在桌上。

　　自己这是怎么了？
　　跟个怀疑丈夫出轨的妻子一样，满心疑窦，走火入魔了般的。

　　“姐，脖子。”
　　实习生弟弟路过的时候，小声提醒她。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被人提醒了。
　　没有被提醒的那些日子里，不代表身上没有痕迹。

　　段的欲望很强，有时候，明纾甚至觉得这是段在工作外，用来放松的方式。

　　明纾大概是故意忘记遮掩痕迹。
　　可能是，她期望以此来证明她有人要，或者是以此来逃避不必要的烂桃花。

　　如今单身的年轻人太多，激情恋爱，然后迅速分开。在人来人往的大都市里，走了一个，也总有人前仆后继地跟着。

　　即使人人都在幻想着、等待着命中的那个真爱，可人人又放不下这般纸醉金迷的随心所欲。

　　XSileen差点被锐钰拿下，但是最终ceo还是听从了设计师的意见，保持了初衷，没有和资本同流合污。

　　“我们和那个圈子不一样。”
　　设计师和ceo在会议室谈话时，明纾恰好从旁边路过。会议室里只有两人，门只是虚掩着。

　　设计师毕业于北京的某高校，身上是有那所大学所承载的情怀和气质在的。

　　明纾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他，与众不同。
　　她也奇怪，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智慧，看到了坚韧，看到了罕见的清醒与担当。

　　可设计师也知道，即使自身气质和上海并不一致，可或许这座极具城市的包容更适合他这个行业。

　　他也怀疑过，享受上海的自由，就不得不忍受上海的铜臭。来到这个“拜金都市”，这样的代价，是否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可既来之，则安之。

　　命运让他遇到了伯乐，也让XSileen在当下的时尚圈有了一席之地。

　　如今，他们已经不太在乎钱了，他们只想坚守住自己的阵地。

　　明纾回来，会议室的灯已经不亮了，谈判结束。
　　明纾的工牌最终也没能换成锐钰统一的橙红工牌。

　　这晚，段也意外地提出想去她住的地方看看。

　　明纾没有拒绝，即使她住的地方很糟糕。
　　可有时候两人差距太大，她反而没有压力。

　　她哪怕住在比现在贵几千块的房子，在段雩霏这种人物眼里，都是一样的。

　　明纾不会做饭，她也从来不做饭。住处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家具少的可怜。
　　她不爱添置，总之不是她的家，她何必为别人做嫁衣？

　　段雩霏从进门后，就站在门口没动。

　　明纾知道她是怕她进来了，屋内狭窄的过道就容不下二人了。

　　“很糟糕，”明纾收拾着床上乱七八糟的衣物，“不习惯，你也忍一忍了。”

　　段雩霏双手抱胸，倚靠在墙壁上，静静地看着明纾。

　　突然，隔壁传来了一声国粹。

　　段雩霏站正了。

　　明纾直起腰，两人相视一笑。

　　“隔断房就是这样。”明纾收拾好了，拍了拍床边，“好在能有个独立浴室。”

　　段雩霏没有嫌弃，坐在了床边。

　　房里有把椅子，只是太占地方，明纾一直都把它折叠着放在角落里。这会儿更不会拿出来给段坐。

　　明纾给了段雩霏一瓶水，从冰箱里拿出个苹果，洗好后递给了段。
　　而后，依旧是她收拾房间，段不言。

　　明纾不知道此情此景下，要和段雩霏聊些什么。
　　聊她的窘迫生活？聊她的家境？聊她的未来？
　　她庆幸段雩霏不是那类需要踩着弱者才能彰显高贵的人。
　　段本就高贵。贵不可攀。

　　等到明纾收拾得无可收拾了，她也坐了下来，和段雩霏肩并肩地坐在床沿。

　　苹果和水都放在了桌子上，没被动过。

　　段雩霏手里捧着明纾本放在床头的书随意地翻看着。

　　“我说过，如果你想...”

　　明纾笑着打断了段雩霏的话：“您要是要对我好，干脆包养我好了。”

　　这样，段也有理由对她好，明纾也可以坦然的受着。
　　这样，他们的关系，才不会像现在这样模糊不清。

　　床伴关系太不安全太不稳定，没人知道约完后会发展成为什么。
　　就被包养吧，限制死两人的关系好了。

　　明纾曾经也觉得，自己想要什么，就要去争取。
　　现在她觉得，她想要什么，就得先学会放弃。

　　段雩霏多少有些意外，就仿佛上次在车里听到明纾说不希望两人关系不干净一样。
　　她翻开了包，想点烟。可还是把烟放了回去。

　　“今晚就到这吧。”
　　说完，段雩霏拿着包，开门离去。

　　段曾经说明纾是个聪明人，可比明纾还聪明的她，怎么会听不出明纾话里的意思。

　　她本该选择接受明纾的提议，而不是逃避。

　　“第二次了。”明纾心想，第二次逃避了。

　　上回她主动靠近，段雩霏逃避了；
　　这回她后退了，段雩霏还是逃避了。

　　她到底想怎样？

　　床上摊开的书上写着：“我想跟你一起，在我床上，在你床上，跟我做你想做的事。占有我。问我想不想要就好，看看你会得到什么答案，只是别让我拒绝......”

　　明纾随意地合上书，重新放回了床头。

　　而被子上的的手机却显示有未接来电，来电人是“戴耳环的女人”。

　　之后不久，坐在公司里的明纾，就收到了一个电话通知。

　　她下楼坐上了段雩霏的车，收下了段送给她的一对珍珠耳环。

　　“我不适合珍珠，但是，谢谢。”
　　明纾自嘲，她收下了，这不就意味着两人是包养关系了么。

　　段雩霏没说话。明纾下了车，往大厦走去。

　　现在的明纾，喜欢被动喜欢等待，只不过是因为不敢。

　　她明白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因为她满身都是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