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
彼得·佩迪鲁。
我觉得自己被钉在了原地，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然后当空白期过去，第一个冲进脑子的念头是“他真的像老鼠吗？”梅林在上（这种感叹终于合情合理不显得中二了），虽然我完全知道这不是我本人的身体，也知道本来长得也不咋地，但是说真的不在意自己顶着一张怎样的脸，那是不可能的。
显然，我的——大概是灵魂还是什么的，和这具身体契合得很好，此时这种有点四肢僵硬且发软的状态很好地反应了我的心里状态。我觉得我在用一种平稳淡定到不可思议的步子走到了那个被摆在角落里的镜子前。
这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我为了这面镜子的存在感谢英国人的穷讲究。
那么，首先，是的这是一张人脸，哦我知道这是废话，但是挺令人高兴的不是吗？不过事实上，就算我有先入为主地，把彼得和老鼠联系到一起，我在镜子里看见的“自己”，和老鼠相比也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联系。
或者可能脸上的雀斑有点多，会让人联想到老鼠的胡须？
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甚至挺好看的，淡金色的头发虽然缺少马尔福家的那种贵气，发量也不算太多，但是也不是剧里那种枯草一样的形态。有点自来卷，从起床——好吧我承认是摔下床——折腾到现在，头发呈现出的那种乱糟糟的样子，让人还能不禁品出一点点俏皮可爱来。
脸小小的，这一点好像确实有点像老鼠，但是并没有小得比例失调，反而正是我喜欢的那种小脸，仔细看看还能在侧颊找到一点点婴儿肥。五官就不用说了，是我这种在亚洲人里五官都算扁平的人，羡慕不来的精致——哦不对，我现在就是他，我不用羡慕。
可能，是不是欧美人小时候都会很好看啊，洋娃娃，洋娃娃，就说明洋人小时候很好看，所以会不会长残还是个未知数？不过，他长残之前我应该也就能回去了吧？毕竟我可以去找邓布利多——
等等，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问题？
我tm是小矮星彼得！是叛徒！是反派！是个大坏蛋！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押韵啊我是不是神经质！
等等，冷静，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我是说，现在二年级，一切都还没发生不是吗，我可以提前把那些告诉他们，这样詹姆斯就不会死，小天狼星就不会进阿兹卡班，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也许我真的可以救他们？对啊，我现在可是个先知，我多了解HP啊，我真的可以拯救世界！
不对，不对，逻辑是乱的。
第一，如果我马上就能换回来，我去找邓布利多，把一切都告诉他，然后我走了，真的小矮星彼得就回来了，然后我们也不知道他都在我那边经历了什么，万一他看了我就放在床头的那套原著呢？那甚至是英文版的，根本不担心语言障碍！
第二，如果我不能马上换回来，那我，怎么开口啊，会有人信吗？信不信我都很尴尬啊，信了，我现在又已经是彼得了，先不说我该怎么和他们相处下去，关键是我说了也没意义啊，因为我肯定不会做和彼得一样的事啊。那如果他们不信，我会不会被当成疯子？
就，不管哪种情况，我说了都没啥意义啊好像。
至于拯救世界，关键大概就是魂器？现在想想邓布利多应该是有把握和伏地魔正面刚的，但是这个时候没出手，大概就是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底牌？可是我要怎么去告诉邓布利多关于魂器的事啊？要想让他相信我，我就必须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那就又绕回了。
好烦人啊。
或者可以全都说了，不管彼得是不是能回来，让邓布利多抢先一步灭了伏地魔？但是好像也不行，这并不解决问题，我要是能一直在这里还好，要是彼得马上就回来了，我们同样无法预知他得到了什么样的信息，还是刚才的假设，万一他看了原著呢？
就算没看过，他还是他，在这个就算没有伏地魔也暗潮汹涌的时代，谁知道他会变成多大一个隐患啊。
我可能不是人，但是这个情况是真的狗。我不是在骂教父。
我一边群魔乱舞似的头脑风暴，一边无意识地对着镜子对“自己”的脸戳戳弄弄，嗯，怎么说呢，毕竟是男生，就算皮肤看上去很细腻，摸上去好像还是比我自己的粗糙上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彼得还小，他的鼻子现在看上去，在欧美人里应该算比较小比较塌的，但是这已经是我摸到过的最高的鼻梁了——
“阿嚏！”
刚刚我站在原地发呆的时间是真的不短，因为手里一直无意识地把玩那几枚银西可，现在手上一股铁锈味，什么大型社死现场，我居然拿沾着铁锈味的手摸脸摸鼻子，呕——！
等等，刚刚发生了什么来着，彼得的爸爸说想一起吃早餐，而且是，收拾一下就出去，我，哦天啊，不对，梅林啊，我是耽误了多长时间了？？
我冲向卫生间的路上，就一个念头“彼得的鼻子挺灵的，起码能赶上我了”，谁知道为什么越复杂的情况我越会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洗脸，刷牙，这都没啥问题——如果忽略掉我因为没找到发箍（废话，这个年代哪有那玩意儿）而把头发弄湿了，于是干脆洗了个头。
然后我，就，发现吧，我可能需要上厕所。
就很死亡好吗？
我刚刚，找东西的时候，就觉得很尴尬了，就那个东西，在那就很不舒服，蹲下的时候还会被裤子荡到，啊啊啊——我疯了好吗？
不行，不行也得行，赶鸭子上架，还限时，想想之后还有那么多复杂的情况要应对，这个根本不算什么的不是吗。像我这种犯愁洗衣服，结果大学开学第一天就把那什么的血弄得满床满衣服都是，于是不得不手洗了衣服裤子床单浴巾的人，还有什么能难得住我呢？
但是但是但是，还是不行，我现在低头看着裤子都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好吗！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我可是发着低烧去考高考理综的人，这世界上没什么能难得住我——
......吗？
有啊！怎么没有啊！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啊！我虽然喜欢看耽美小说，□□的看得也不少，对于男生的身体结构大概比女生的还要熟悉，但是这真的不是一回事。
我虽然已经成年两整年了，但是说实话，我比较排斥，就，这方面，而且最开始喜欢耽美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觉得是两个男孩子之间的事，就没有女生什么事，会让我比较好接受一些。
现在，要我去碰一个男孩子的身体？还是和女孩子最不一样的那种地方？
怎么办，我真的做不到。
8月的英国一点也不干燥，但是刚刚洗过的脸现在很绷。
啊，不能再拖着了呢。
不逼自己还有什么别的选择？我从来都擅长把自己逼到这种境地不是吗？平时喊着想当男生，现在又在这里矫情什么？
——！
我趁自己反应过来之前，抓住了那个东西。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不是吗？
我看着那个小时候在乡下的姥姥家见过的，有个拉绳的“真·抽水马桶”①，犹豫了，我觉得我可能并不能控制好那个“抛物线”。
于是我选择站在浴缸里，因为我小时候有一次疑惑女生为什么不可以站着上厕所（毕竟我也是站着睡过觉的人！），于是在一次洗澡的时候偷偷试过，结果，弄了自己一腿......
现在也算是情境再现一下，拿出那个时候的好奇心和尝试精神就可以了对吧！
一切比我想象的顺利，除了我刚刚白洗头了，因为我顺便洗了个澡。
彼得的衣服很少，我刚刚翻东西的时候大概都了解了，于是我很自然地找到了换洗衣服，把头发擦到不滴水，然后把毛巾晾在有阳光的地方——准确来说，是可能有阳光的地方，介于这个时候英国的环境保护工作还处于任重道远时期，窗户透进来的那点亮确实算不上阳光明媚。
我房间里并没有表，所以我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但是又是发呆又是照镜子又是洗漱，时间肯定不短了。
“呼——”
我拍拍自己的脸给自己打气。准备开门出去。
一切的细节似乎都在无限放大，比如我注意到彼得家的门把手是那种圆形的，锁是个在中间的按钮那种。
“......”
我开门看见那个刚刚进过我屋的男人，他换下了刚刚那套浅色的工作服，又穿上一套灰色的，我是想开口说早安的，但是又觉得不妥，于是只是低着头稍微加快了一点点脚步。
开门是有声音的，他察觉到我来了，合上报纸随手放到一边，拿起一个面包开始吃。
椅子是能收起来变成一个片片立在墙边的那种，这和我小时候家里的差不多，它们甚至都是红色的，而且这层红色的皮都有点磨坏了，露出了里面白花花——本该白花花但是现在已经因为暴露在油烟中以及长时间的摩擦变得有些污浊——的棉絮。②
牛奶，面包，果酱，是全部的早餐。
对于12岁的我，一大早上吃这些东西一定会拉肚子，希望英国人的胃对这些东西是耐受的。
我吃得真的味同嚼蜡，不是说东西不好吃，而是我根本没心情留意自己都向嘴里送了什么，因为坐在旁边佩迪鲁先生一直在看着我，大概处于一种欲言又止的状态里，我装作不在意，坦然地吃着自己的早餐，但是其实已经紧张到呼吸节奏都控制不好了。
为什么看我啊？发现不对劲了？我表现得不像他儿子了？彼得本身不喜欢喝牛奶？还是我出来得太晚了，他在等一个解释？不对啊，我虽然不敢看，但是感受不到压抑的怒火，应该不是生气了吧？那是怎么回事？家里急着用钱所以想把刚刚给我的钱要回去，但是碍于身为父亲的面子不好开口？
两个面包已经下肚了，我觉得应该可以了，家里经济状况似乎不怎么好，一个小男孩吃两个面包喝一杯牛奶作为早餐应该已经很奢侈了吧？我不太了解一个这种家庭的饮食水平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是吃少了可以说今天不舒服，吃多了就会显得不懂事了。
英国人吃完东西有什么礼仪吗？会不会像日本那样说一句类似“我吃饱了”的话？我是不是应该等爸爸吃完再离开餐桌？
我下意识去看了一眼佩迪鲁先生。
好家伙，对视了。
这个时候移开目光会不会很不礼貌？他看上去比我感受到的更像是有话说的样子，我该怎么办啊——
“报纸上有铅。”
我在说什么？气氛太饱和了，于是我下意识开口了，但是我这是说了个啥啊？
佩迪鲁先生也愣了一下，当然了，换我我也愣啊。
完了，我好像不得不解释这句话了，我想了一下，自己这话的意思是，报纸上有铅，所以不应该拿完报纸就拿面包，可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像说教，对方可是父亲诶，我这样说话是不是显得很不尊敬？虽然《弟子规》③里说父母做的事不对应该指出来，但是现实里质疑家长的做法通常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就算态度再恭敬、出发点再为他们着想也是没用的。
他会不会生气？他会不会打我？之前对我很温和来着，但是现在冒犯到他了，是不是会觉得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坏孩子了？虽然彼得是个反派，但是要是我搞砸了他和他父亲的关系，那也，非常不应该。
“哈哈”佩迪鲁先生，如果我不是产生了幻觉，他是轻轻笑了两下“是麻瓜出身的同学告诉你的吗？”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那张难掩疲态的脸上似乎都透亮了一些。
哦对了，我记得我刚才的判断，他应该是和儿子缺少交流，想要打破局面却不知道如何下手，刚才欲言又止应该是想趁一起吃饭的机会进行交流，但是我一直闷头吃饭，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至于现在，他应该是认为我在主动跟他分享学校里的事？或者他明白我是在关心他？
这么善解人意的家长是真实存在的吗？
都这了，彼得是怎么黑化的啊？
我想到了很多东西，脑子一时有点乱，抬头看见佩迪鲁先生仍然带着些欣喜的样子，一时间有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还有些微微的疼。于是只好胡乱点点头，小小声嘟哝了一句“我吃好了”就落荒而逃了。
就算是下意识地，我应该也很好地表现了一个小男生面对父亲的害羞，我相信自己的演技。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回屋关上门，我还能感受到自己快要把胸腔砸坏的心跳，我做了几个深呼吸，站在原地冷静了一下。
我向来不愿意逃避问题，但是这一次，我不太愿意深思那些有的没的，我现在是彼得·佩迪鲁，在换回自己的身体之前，考虑那些都是没有意义的。④
好消息是，对我来说现在这种局面并不难解决，从小学三年级字认识得差不多了开始，我每月都看的《父母课堂》可不是白看的，也许真彼得看不懂他父亲，但是我可以。
也许作为彼得，我能收获很多爱。
就算彼得随时可能回来，他也不会拒绝一份和父亲更加亲密的关系吧？
我对着镜子做了几个大大的笑脸。
等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我看了挂在客厅的表，已经快要七点了，而我刚刚翻日历的时候，今天第一个除草的任务，好像是要赶在他们家人去上班之前的早饭时间完成，我的时间快不够了！
......
“男生的力气确实很大，但是这不是一个12岁的小男孩一天打14份工的理由！”这是从下午我顶着大太阳（说好的空气质量不好呢？敢情早上晾毛巾的时候没啥阳光是因为太早了太阳没升起来吗？）去修剪某一位雇主的花篱开始，就一直在我脑子里“单曲循环”的念头。
如果彼得不是因为一些诸如“自己很穷还要救济别人”“被欺负要给人家钱”一类的狗血理由被迫赚钱，那么照佩迪鲁先生的意思，打这些工全是彼得自愿的，甚至是自己一再坚持的，介于佩迪鲁先生话里话外都是希望这件事尽快停止，虽然大概是怕儿子反感，他只是隔靴搔痒地打擦边球。
谁说彼得不是个格兰芬多了，就冲这倔劲儿，他就很格兰芬多好吗？我好不容易躺到床上之后，自暴自弃地想着。
——————————————————
①我在网上找不到我姥姥家那种真的需要抽一下的抽水马桶，晋江不能放图，大概意会一下
②网上也找不到那种椅子，我找到自己小时候一张照片，那种椅子其实很小，图上看着不小是因为周围的家具以及我都很小。我家的里面好像不是棉絮，但是我觉得有着“穷讲究”的英国人家里应该会有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就，很不利于清洗，也不抗用）——还是需要意会一下
③“亲有过，谏使更。怡吾色，柔吾声。谏不入，悦复谏。号泣随，挞无怨”——《弟子规》
一次两次可以，时间长了我真的做不到“挞无怨”
④这里引发了“我”一些关于和自己父母相处的各种想法，我怕节奏太拖于是没有细写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