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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朽木不雕偏执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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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啊呦”一声大叫,双眼痛出一层泪膜,抬首起,却见进宝一脸无辜地舔着毛,正要教训它,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唤,原是钟弥嘉找来。
岁岁扶着招财进宝站立起来,奇道:“你怎么来啦?今天不是你在无极山的最后一天吗?”钟弥嘉道:“我就要走,来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山。”岁岁笑道:“下山喝酒吗?”
钟弥嘉哭笑不得,道:“别提酒啦好不好?你不是想去太白山吗,我的马车可以载你过去。”
岁岁心中微动,没想到她会将自己的随口一语放在心上,也不觉身上疼痛了,忙应了一声,回首召回麖灵,随她一道乘车。
上了马车,见长椅上铺满华丽软垫,从触感便知这垫子用料极好,车顶中央挂着珠玉铃铛,侧椅上还放着一食盒,里面装满精致糕点,再一细看,发现正是钟三瑾那日从宫里端走的核桃糕。
岁岁由衷叹道:“你爹爹真宠着你!”钟弥嘉嫣然一笑,拾起一个糕点递给她,道:“是啊,我爹爹最宠我了。只要知道我喜欢什么,他就都会给我,只是有时候给的太多了,就像这糕,每次拿来的我都吃不完......”说到后面,语气都带了点负担。岁岁很是理解,回道:“华容叔叔也是这样。”
马车先送岁岁去了太白山。太白山峰与无极山的恢宏截然相反,没有宫殿石牌,只寥寥几个木屋错落于树林间。通白道长这几日恰好带着卫凤下山平乱,因而整个太白峰都没有人影。岁岁与钟弥嘉别过后,便像树林深处行进,丰茂散魂之际与她说母亲埋酒于橡树下,可这树木重重,只但愿别都是橡树。
穿过几棵树,便遥遥望见一棵参天大树矗立在林间正中央处,正是橡树!岁岁奔了几步过去,心道:“跑过来时没见有其他橡树,应该就是这棵了!”伸手折下根树枝,随便选了个地方,便跪下挖起坑来,没想到不偏不倚选对了地方,挖了不久便触到硬物,再一扒土,酒坛顶盖就露了出来,岁岁加快速度,将酒坛整个取出,心中感叹道:“这就是娘亲酿的酒了!”想罢,鼻头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一个人抱着酒坛孑然伤怀起来,默默流了几滴泪,心道:“这酒不能一人喝,得留着以后有什么重要日子喝!”于是又将酒坛原样埋回,重新盖好泥土后忽然灵光一闪,想起福焉教她的如梦令,便尝试来能不能看到过往的娘亲,可惜施术良久,依旧不见点效果。
靠着树干半躺将下,忽然动念:“我靠的这棵树,曾经娘亲也一定靠过,就像埋在这地下的酒,还有颈上玉佩,虽然娘亲人不在我身边了,但这些东西一样能把我俩拴在一起,娘亲通过这些物什也在一直陪着我。”这样一想,就不那么忧伤了,调整了个姿势继续躺着,休憩少时便觉眼皮发重,沉沉闭了眼。
睡梦中见到一所大屋,正奇这是哪里,蓦然间眼前景物变换,一步未移却莫名处在了屋内。一抬首,又见厅内立着一男一女,二人皆身形挺拔。那女子背心朝她,看不见面容,但一身黛衣,黑丝如瀑,想来姿色不差。她对面几步开外的男子则是青衫曳地,宛若仙人。这两人就这么端端站着,便如一对璧人一般。
岁岁站在原地礼貌开口:“抱歉,打扰二位问一句,这是哪里?”
眼前二人却真如璧人一般,对她的问话毫无反应。
岁岁心中古怪,绕步到二人附近,这才惊讶发现,原来屋里还有一人,正被那男子抱在怀中,只是那怀中女子好像生了病,双目闭合,脸色苍白,乍一看竟像是没了气息。
再看那男子,横抱一人对他来说似乎轻而易举,面色淡淡的,不见喜怒,只是静静与面前的黛衣女子对望着。然而岁岁转过视线去看那黛衣女子的时候,却委实吃了一惊,失声叫道:“通白道长!”
可这屋里仿佛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通白道长与那男子兀自望了一会儿,双双皆是不展情绪。好一阵儿,通白的眼眸才微微一转,视线滑向男子怀中之人上,道:“明日是我生辰。”
岁岁正寻思她这话到底是说给谁的,便听那男子开了口,声音清朗却不失沉稳,道:“......我忘了,抱歉。”
这话听来可真是气人,通白却轻笑一声,无谓道:“抱歉什么?本也没几人会记得我生辰。”此话听在岁岁耳朵里多有自伤之意,怎么也不像是通白口中说出来的。
男子没有说话,只默默垂下眼睫,但并没有在看怀中女子。可在通白眼里,便觉得是他垂了眸在看别人,再开口时冷冰冰的语气中竟带了点蛮横,她道:“陪我过完生辰,我就放你走。”
“我没有准备礼物。”
“我不要礼物!”
“阿囡将故,喜庆活动不便参加。”
这一言一语,通白语气皆都冰冷,让人听来觉得她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在乎。可这对话听下来,岁岁却觉察出了了几分卑微之意,心中古怪阿囡是不是他怀中人,这男子又是何人。
寻思间通白猛然拔剑出手,不知使了个什么剑术,不过看样子就很厉害。青衫男子俨然身手不差,避开一击后即刻腾出一只手抗衡,哪知他甩出去的一记光剑,通白竟是避也不避,目不旁视地只冲着她怀里人而来。两边之下,他只能护住一边,想来是觉得已故之人终究不比活人,便又调灵力再打出一记光剑去追回本要伤人的那记。这一分神便让通白得了手,从青衫男子怀中将人夺过。
“我只向你提过这一个请求,你要是不肯,我现在就把她的尸体也毁了!让她死也不能死地安详!”
青衫男子眉头轻蹙,面色大为失望,道:“卞乐,我还是没能教好你。”
岁岁更是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呆了,心中怔道:“通白道长怎么还有这么蛮横的一面?”一叹未止,又不自觉地可怜起她。
通白怀抱着那女子尸身,闻之一笑,大有轻蔑意味,只是不知她到底是在轻蔑自己,还是轻蔑对方,道:“朽木不雕。不怪你没教好。”
岁岁闻言更是心塞,却不明这股塞意的缘由。正要再看,却听得一声响动,忽然惊醒。
此时月亮升起,岁岁透过树叶看到斑驳皎光,沉吟道:“原来是个梦啊......”心绪还沉浸在那梦中,有心再做一梦看个究竟,可没那个机会了。她兀自合眼躺着,却听陌辰的声音响起。
“不好好修炼,跑来太白山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