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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母亲的梦—— ...

  •   1998年的夏天,这年故乡雨水极多,时常早上还艳阳高照,午间便狂风不止,雨一下便是整个下午,傍晚也停不下来。南方城市河溪较多,下雨河水就猛涨,所以常会听见左邻右舍说又淹死人了。
      我的母亲常年体弱,去医院的次数记忆里是数不过来的。外婆说身体差的时候,阳刚之气就弱很多邪祟容易近身,家中经常要“清理”。
      这年我还刚进小学,对一切未知事物好奇又害怕,很多时候家里对这些“清理”的事情都是我睡后三更半夜才进行,说是凌晨12点后才能处理。次日起来,总会看到家门口未烧尽的纸钱,家属院儿都是窄梯过道,她们总是隐晦不提,但一看就知道是我家又做了“清洁”。
      当时这些都是封建迷信,人都没啥信仰自由,所以是不能话给旁人听的。可是好奇害死猫,总是纠缠大人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事后便总是不敢起夜自己上厕所,总觉有双眼睛跟着、看着自己。
      这年发生的一件事现在仍觉后怕,这和母亲发的一个梦有关系。这个梦牵扯出的陈年往事,如今想起都觉毛骨悚然,仿佛又回到那年夏天。
      这是一个暴雨的下午,因为降雨的原因并不炎热,外婆还给我加了一件粉丝针织衫。因打雷不能看电视,无聊的我躺在红木长椅上翻着书。“轰”的一声雷响,惊得我坐了起来。此时午休的母亲刚好推门出来,只见一头汗的她身上衬衫已湿大片,脸色苍白的她拿起桌上的水壶就倒水,喝完径直又回房间去了。
      “妈妈,你怎么了。”母亲不似往常,我站门口伸脑袋进房间问道。
      “去外面玩儿。”外婆似乎也觉不对劲,把没进屋的我拉开她自己进了房间,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以往家长的逻辑就是,不懂事的孩子不参和大人的事。出于担心,我还是凑门上听她们说话。外婆好似说了句“不可能!”,母亲陡然大声到:“真的,他说的要走,问什么时候去看看他。”
      “小九儿,把针线盒给拿进来。”外婆喊道,我急忙扫视了一圈客厅,果然针线盒在电视柜上。我立刻几步上前,拿起东西就钻进房间。
      只见母亲已经换了件干净的连衣裙,汗湿的衣服换下来放在旁边,但是额头上还布着绵密的汗。
      “是不是热啊,我把风扇......”伸到母亲额头的手,触到竟是似冰的寒气。这绝不是因炎热导致。母亲似乎很难受,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我木楞的站在床边,见外婆正从针线盒里拿出线快速的拉出几股,果然没猜错外婆是要给母亲缠“印堂血”,小时候如果我们遇见“不干净的东西”,外婆都会先缠“印堂血”,母亲这下午怕是遇见了那东西。
      外婆把线绕手指上面色严肃,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熟练的取针扎向指尖,一股黑血猛的就涌出来,只听她边喃喃自语边把血印到母亲的额头和手心。做完这些,外婆还走到门口嘴里骂骂咧咧好似撵人出门,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关上门。
      大概一刻钟过去了,母亲已然大好,气色也红润了。提起刚才的事情,她说好似“鬼压身”完全动弹不了,一直似梦非梦醒不过来,还是那一个响雷才惊醒。
      “得空,我出去往老家打个电话问问。”外婆收拾着母亲换下的衣服,一边说一边往房间外走。我还沉浸在刚才的事里,听说“鬼压身”都是梦见过世的人才会发生,我愈发想知道母亲到底是梦到什么。几番追问,母亲说梦到了她娘家郭大姨唤她回去探望。
      母亲娘家在乡下,小时经常陪着母亲回去。这个郭大姨全名叫郭小娟我是认识的,十里八亲的按辈分我称她郭外婆。虽然年近五十,但因为常年干着农活所以身体特别硬朗,而且嗓门特大,隔着几道弯的山路都能听见她说话。前不久进城买种子,中午还来家里吃过饭。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但第二天中午外婆买菜进门便说老家出事了,郭小娟淹死了!母亲听完没做声,穿上鞋子便往外面电话亭去了。
      “要回去祭拜一下,都亲自来请了。”见打完电话的母亲回来,外婆便说到。
      “听说后天便下葬,昨天老家已经设好灵堂。”母亲换好拖鞋,径直到厨房端着菜篮子出来,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似乎昨天的一切都变得符合常理,果然母亲昨天发梦碰见到不是人。
      这天,气温突然又特别炎热。伏餐桌上写作业的我却不想开电扇,因着怕那旧电扇声音太大掩住她们聊天内容,少听去了一句。她们的对话我自然知道说啥,可到不觉害怕,至今我仍觉着外婆是会点玄门术术。
      “都把秦大爷喊去了,搞整了好久才把衣服穿上,这一大一小的怪可惜了。”外婆叹气道,我停下手中的笔她都没察觉。当时我只知郭小娟离世,却未能听懂话中细节。
      “那就明天回去一趟,赶在上山(进墓地)之前。”母亲直言到,仿佛心中有块儿石头,得回去一趟才放得下。
      莅日,还能听见虫鸣的清晨,我们已坐上了回乡的大巴。早上到风夹着凉意,停站时就能感受到窗外带着露水到清风吹来,伴随着虫鸣有让人身心舒畅之感。我和母亲坐在一起,我惬意的趴在母亲腿上,闭眼听着她和外婆聊着乡里郭小娟的事。
      原来这个郭小娟是出了意外走的,都是这夏天的暴雨惹的。连着暴雨村里大到水库、小到水池都蓄满了水。这个郭小娟是在水池里被淹死了,合着一起出事的还有她那刚一岁多的外孙,都在水池底泡了一天,她家男人白天没见人,就挨户在村里找一天人。
      到了傍晚时分一个小年轻从庄稼地出来去水池洗脚,刚伸下脚去,尸体猛的就窜出来。吓得小年青瘫坐在地惊叫起来,众人跑来才发现出了事,人没了!还是一大一小!
      按母亲乡下习俗一般孩子不满七岁没了,都不设灵也不入墓地,挖个坟包埋了。但郭小娟和她外孙这次却要合葬,因着秦大爷说不合葬要出大事,说她俩这是在还债,还是当年郭小娟欠下的债。
      事情还得回到二十年前,那时母亲也就10来岁。当年的郭小娟从郭家沟嫁进村里已十年,她说话爽利性格泼辣,村里有点事儿稀罕帮忙,这样便与村里老少相处都不错。她丈夫廖军是个工匠,不下地的时候就做活去,算个手艺人,所以村里属她家里经济条件好。唯独就是一直没生个儿子,只有俩闺女。
      平时郭小娟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可偏偏廖军常外出做工,自然就沾染了些拈花惹草的毛病,不是今天和张家媳妇扯点闲话就是明天和刘家寡妇闹点风流,虽然都是捕风捉影子的事儿,但是俩人在家常因此打闹。有时廖军半夜被撵出门也是常事,大家都知道郭小娟是个善妒的女人。
      这年村里来了个外地媳妇,就是蒋家媳妇——余翠!
      蒋家媳妇儿可不一般,眉眼弯弯漂亮得很,身材也凹凸有致,听说还是读过书从城里来的。她丈夫蒋大海是独子且蒋家人丁亦不兴旺,蒋家老人年纪大了这才搬回乡里照看。
      这媳妇进村没大半个月,就惹得村里人夸赞,虽是城里人却一点娇贵毛病也没有,下地干活家里操持半点不比那郭家媳妇差,都夸蒋家捡到宝了。
      蒋家门前不远处就是村口,这里出村方便,大家都爱走。恰巧,蒋家老爷子多年前种下的黄葛树夏遮阴冬晒阳都是极好的,现在因蒋家媳妇的到来,村里男人便更喜欢没事到老树下抽旱烟。蒋家漂亮媳妇每天都要在村口来回几趟洗衣担水,村里来了新面孔又是漂亮的新媳妇,多惹眼,哪个男人不想等着多瞅几下子,再凑一起唠唠嗑,自然这群人里是也少不了廖军的。
      郭小娟本身就是醋坛子,经常是拿着竹耙子去村口找廖军,大家起个哄,俩人在村口跟唱戏一样。郭小娟待村里谁都好,唯独这每次碰见余翠从不正眼看人,嘴里有时还指桑骂槐的整几句难听的土话骂人。
      “郭家店到了!”售票员提醒,我们才发现已经到站。
      颠簸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站。这会儿已经是晌午时分,太阳早已高挂,下车后只觉十分炎热一点儿风也没有暑气很重,再没了早晨的凉意。外婆穿了件深色棉麻衬衫头发梳得很整齐,她看看天说到:“赶紧走吧,不要中暑了。”
      村子我们还得步行几里乡道,为了尽快进村子,外婆虽已六十多岁,但是走起路我还得追赶上去,不过跟在后面她们的对话反倒听得更真切。
      外婆计划直接赶去郭小娟家,这样晌午办完事拉扯一下闲话,下午我们可早些回城。这家人白事办的是凶丧,不宜久留。
      大概半小时左右才到了村口,外婆口中的那棵黄葛树已不见了踪影,说是被郭小娟搬锯子锯掉了,树池里现已长出足有一人多高的杂草,一阵风吹过,这八九月的天儿也突感寒意。
      还未到廖家,那种凄惨哀怨的氛围就已感受到。哀乐声哭喊声早早到传来,母亲不自觉拉紧我手。少年心中谜底极多,但是此刻已经被这种压抑的氛围吓得夹起尾巴缩到母亲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来啊,幸好昨儿没有来,吓死人了哦......”刚到郭小娟家门口,村里一个年长到老阿婆就拉着外婆手闲话起来,她的话让人感觉错过了什么,不自觉竖起耳朵听。
      “真是造孽啊,十几年都过去了,谁想到还是来要债了......”老人一边摇头一边略显惋惜,此刻夹杂着灵堂里面传来的哭喊声音,随着她们的对话仿佛回到了老人口中蒋家那场一尸体两命的葬礼。
      话说那年余翠进村时还没有孕,和蒋大海在城里结婚好几年也没身子。偏偏回村子没半年就怀起了娃,偏偏那时蒋大海经常回城里办事,有时一去就十几天才回村。这下村里闲话就炸开锅了,开始还只是捕风捉影,村里人还都觉是瞎扯,都还没当回事。闲话进了蒋家,家里婆婆倒是明事理从不信这些闲话,余翠不知是怀孕还是因这些闲话,基本不怎么出门。
      可热心肠的廖军老是去帮忙担水送柴火,这下不得了,闲话便落在廖军身上,传来传去愈发严重后面便不可收拾,都说余翠怀了廖军的孩子,还说余翠肚子小应该是个儿子,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可真儿了。这些闲话自然也进了郭小娟耳朵里头,这样一来廖军家里隔三差五就闹一场,大人吵小孩儿哭真跟唱戏一样。
      “放鞭炮啦,九儿把耳朵捂住了!”婶娘突然走来提醒,外婆她们的对话被打断了,婶娘其实是来提醒外婆和妈妈进灵堂去祭拜。
      鞭炮声震耳欲聋,乡里习俗人死后来灵堂祭拜要放一遍爆竹才能进丧主家,说是提醒亡灵有客到访,来见最后一面。外婆让我在外面不要进去,便和母亲进灵堂去了,我则继续坐在小板凳上听她们聊闲话。
      “昨天闹好凶,秦抬匠来才按下来了。”
      “就是,油灯点不亮,香也点不着。俩人眼睛都合不上,现在都是白布盖起的。”
      她们口中的秦抬匠就是秦大爷,年轻时专门给办白事的家里,抬棺木。后来才开始帮人处理些阴阳事宜,十里八乡口碑很好,但却都说他为人古怪话不多。
      “把刘家老幺吓安逸了,手一下就从水池里面冲出来的。”几个来帮忙的婶子在灵堂的四方桌上扎纸钱。
      “你别说了,怪瘆人的。”一个胆小的说了句。
      “有啥怕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婶子回了句,还往灵堂方向看了一看。
      “呀!”一声尖叫,只见刚还在放狠话的婶子把“打钱子”咂手指上了,只见暗红的血顺着纸钱往下直流。
      晌午暴晒的天气突然乌云蔽日,瞬间一阵风就卷了过来,连着把地上的爆竹和纸钱的灰烬卷起一人多高,张牙舞爪飞进人群里来。此刻众人惊呼,四方桌上的纸钱也被风刮起来漫天打璇,我连忙捂住口鼻怕被那飞起的烟灰呛住,此刻眼睛都快睁不开。
      “死者为大,你们在外面嚼什么舌根!”只见秦抬匠一把掀开灵堂幕帘,对着灵堂外呵斥到。
      “莫怪,莫怪......”外面婶子们都意识到说错话,纷纷自语到。
      可这阵风却未见停下来的意思,顺着灵堂外的帘子就往里吹,似乎内里躺着的人要翻身起来,找她几人好好理论似的。灵堂帘子掀开到瞬间,我竟看的了那双着着青黑色布鞋的脚,我一个激灵眼睛连忙躲开来,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母亲和外婆此刻已经出来,不知是不是灵堂内发生什么事来,母亲出来连忙伸手把我头埋在她胸前,这时只能听见嘈杂声、呼唤声乱做一团。
      “秦大爷,您快来,油灯又熄了!”
      “咋还停电来,来个人......”
      灵堂内不断传出呐喊,夹杂着阵阵冷风,在母亲怀里都感觉无比恐惧。
      “慌什么,换七星灯!”听见秦抬匠的声音,我这才敢睁开眼睛从缝里打量,只见秦抬匠已站在灵堂外,他正从布包里掏出一盏黄铜质地的油灯放在桌上,毫不在意那阵阵怪风。放好灯后又淡定的伸手从布袋掏出油壶,接着慢吞吞的往油灯里倒油,仿佛多倒出一滴都觉浪费了。
      “债还,人去,莫多计较。再怨就断你来世因果了......”隐约听见秦抬匠嘴里念叨,一边用将香蜡点着,借着香蜡的烛火再把油灯给点着来。
      当闻见油灯那股寺庙香油气味时,说来也怪,天上乌云很快散去,风也停了下来。秦抬匠拿着油灯进了灵堂里面,众人也始整理刚才到残局,咂到手到婶子这会儿人已不见,不知是吓跑了还是包扎伤口去了。
      我吓得已经开始冒冷汗,外婆寒蝉几句,便带着我与母亲去了四叔家。有了上午那场惊心动魄经历,我一度非常抗拒参加葬礼。
      在母亲四叔家里,母亲摸我头:“别怕,有些东西你越怕它越招惹你。”然后大人们又闲扯家常,母亲坐在椅子上我便伏在母亲腿上听。从庄稼到天气,不自不觉又聊到来郭小娟家事情来。
      话说,廖军夫妻常因流言摔凳子咂碗,郭小娟更是看见余翠就一口脏话,到后面余翠便不敢出门,可是男人们好似已经习惯了没事就去村口树下闲坐。
      一天,郭小娟在村里寻一圈都没找到廖军,气匆匆来到村口黄葛树下。看到一群老爷们儿又凑一起,却不见廖军。
      “看到廖军没,你们没事天天凑这儿做啥?”郭小娟气不打一处来。
      “怕是去蒋大海屋头了吧,要不你进去瞅瞅.....”不知道谁回了句,郭小娟原本就是善妒,此刻她脸刷的涨红。
      “你们谁家他没去过,都回去把媳妇守好了,不要以后娃都是我家的。”郭小娟扯开嗓子就来,原本嗓门就大此刻十里八乡估计都听见了。
      “估计就是你这嗓门,把人吓到文化人那儿去了。”男人堆里嚼舌根的也不少,又有人直接怂了一句。
      “你们给我等着,我看你们以后谁还来说闲话。”郭小娟浑身发抖,说话还哆嗦。气得转身就往自家屋里赶,不一会搬来了木头锯子。她回来时男人们都散了,不想跟她继续吵,现下村口已无人。她拉起锯子就开始对着黄葛树开始一顿乱据。
      “你这是干啥?这个树怎么惹到你来?”听见声响,余翠婆婆前来阻止。
      “这树就不该长这里,晦气。”此刻气头上的她越发泼辣开口就喊,于是二人吵得不可开交时,余翠也赶忙从她家屋子里出来。
      在壮硕的郭小娟旁边,余翠虽怀孕已5个月却仍觉娇小。余翠和她七十多岁的婆婆显然不是郭小娟的对手,郭小娟仿若无人一边卖力的据树一边骂骂咧咧,口中话语差不多就是据了树以后就没地儿给余翠招惹男人,以后没人凑一起看她这狐狸精卖弄风骚。
      余翠只能拉着她婆婆,任凭郭小娟锯树,这么一闹,村里男女老少都围到村口,却没人敢上前阻止。
      树锯得摇摇欲坠都时候,廖军手拎着一块儿猪肉从村口回来,刚好撞上这一幕。树随时都可能砸下来,廖军怕出人命上去夺下锯子,在众人的轰闹中郭小娟被廖军连拖带拉到整回去了,可黄葛树已被锯掉一半,经这么一闹更坐实了廖军和余翠关系不清白了。
      自那以后郭小娟就常去蒋家门口骂,村里女人也不再和余翠来往,对这一家子背地里时常指指点点。好几次蒋大海回村,蒋家屋里也开始摔锅砸碗,从他家过便常听见怀有孩子的余翠在哭。
      一个下午,蒋大海和余翠又发生了争吵。到了傍晚蒋大海的哭喊惊动了整个村子——余翠喝农药了!
      男人们一起把人抬到城里医院抢救,结果人没救回来一尸两命,孩子马上就要生了。听说余翠从医院接回村的路上,抬尸体的棍子断了两次,也许她心里是不愿意再回去的。就那天夜里暴雨狂风不止,村口的黄葛树终于不堪倒下了,所幸无人,没发生意外了。
      自那后蒋大海便走了,他一家人陆续也都离开了村子,很多人说时常听见他家旧房子内有人在哭,郭小娟更是多年不敢独从蒋家门前过,即便出村子也是绕远路走。
      当年余翠是留了绝笔信的,大致意思是说身子干净,放弃所有却没有得到其夫信任,故以死明志。那冤枉她的人不得好死,她会回来要债的......
      已过去了几十年,可债总有要还回去的那天!
      想想,人生无常仿如一梦,放过他人未尝不是放过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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