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号妖不做仙》玉以歌

5、不辞而别

　　二人回到庙里时，齐莘和何其已经醒了，何其变哑的事情已经被发现，齐莘二话不说就要带他去生肖庙。
　　“你们既不能救他，也不要阻挡别人救他，生肖庙的神仙都厉害得很。”
　　“你说的生肖，在天宫也有，但他们是各自守护星的星官，不是道士也不是佛，自称生肖庙的，是假的。”温良又开始分析：“我在长安住了几天，听许多人说过生肖庙，他们对所谓神人的描述像极了善变化的妖，不如让他在城隍庙多住上一段时间，我发现这里的灵力充沛。”
　　“姑娘还是别耽误我们姐弟了，我夜里还有事情。”
　　“别再去那种地方了。”温良只知道花楼绝不是好地方：“我帮你们，找个营生，也不要去生肖庙了。”
　　“小鱼，别看了，我们走。”何其认真看着温良，齐莘拉着何其离开了庙门，惊起了门口落着的两只梁燕。
　　“别说了，师妹，他们已经走了。”翼穹跳出洞口：“去寻府邸吧，给他们置办屋舍，就算报恩了，功德一落下，早点回去，师父也担心呢。”
　　“闻天师不是说我的劫数会在该来的时候来吗？所以无需担心。”温良跟在翼穹身后，出了矮小的门口：“选地方就离这里远一些吧，这里的回忆，对齐莘来讲，太残忍了。”
　　他们现在的位置守在长安的边上，而几个挪移之后，他们到了皇城脚下。
　　温良出手阔绰，买下了一座四合别院，地契收进怀里的时候，手中自己命格的功德蒲多了一道浅浅的红印，已是傍晚，她随着打扫的下人一直在干活，翼穹则在一旁喝着茶水吃着点心，直到发觉太阳下山，才想起师妹还没吃饭。
　　“今天还不能住，要去生肖庙请一道符，贴在房梁上，保万年昌盛。”拿了工钱的下人中，有一个年岁老些的，好心提醒道：“二位是有钱的，想必不差那点小钱，先出去住一晚，明天是六月初，庙中人少。”
　　“为何明日人少？”温良感激着又掏出一些碎银，她很喜欢来自四面八方的好意，老人点着头接过，悄悄说：“不瞒您说，生肖庙在长安有些年头了，只要在长安住着的人就都知道，最灵的是五月的龙，今天是五月的最后一天，要不您现在去试试？”
　　“太晚了，我们还是先找住的地方。”温良送走帮工的人，她请来许多人，一天置办好家具还打扫干净，她不敢用幻术之类的法子偷懒，害怕自己离开后法术失效。
　　“你真的打算去生肖庙？”翼穹在掌心里变出十二个小布偶，分别是十二个生肖，他们慢慢跃到高处，很有顺序的挑起西域的舞：“那日看到一个西域舞者这样跳，就让他们也学了。”
　　“师兄打算抢生肖庙的饭碗不成？”知道翼穹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温良笑道：“不如师兄去生肖庙当间隙，万一有问题，上报天宫可是大功一件。”
　　“都不容易，就不要互相不愉快了。”翼穹笑：“如果不是必须去，我觉得就不要去了。”
　　“原本是不打算，但入乡随俗，去看也无妨，我们本来也要去那里接他们，先朝那个方向走，到就看，不到就算了。明日就要离开了，今天就在长安好好玩上一晚。”
　　路上有白天的小贩匆匆忙忙的往回走，也有刚要出摊的小贩挤着往街口走，花灯笼一个挨着一个的从车上掉下来的时候，翼穹正在聚精会神的给温良买吃的。
　　“这个我爱吃，小良子一定喜欢。”翼穹挑的都是肉点心并且乐此不彼：“只要是甜的，肉的，都多来点。”
　　不欲走太远，温良在近处逛着，而一身深色官服的金吾卫苏一不知从哪冒出来，单手搂起温良就跳到了房檐上。
　　“你也是习武之人，不会怕这点高度吧？”苏一看温良站定，松开了手：“我追着一道影子过来，碰巧看到那大灯笼散开。”
　　“多谢公子，只不过灯笼伤不了人。”
　　“那是油纸灯笼，里面的小碗里也盛满了油，蹭一身再有好事的小孩点个爆竹之类的，你想过后果吗？”
　　“我只是没想过长安天天有爆竹。”
　　“唐王早年励精图治，老了喜欢热闹，所以在长安，奢华的，热闹的，你都能看到。”苏一感叹：“金吾卫有时会护送烟花。”
　　“你才多大？去哪里看他励精图治？你是刺客还要做镖师？奇怪。”温良或许是出生于乱世的原因，对人皇有说不出的讨厌，每年给伏羲女娲上贡她都不肯去，成了少有的没见过两位出勤率很高的大神尊容的修士。
　　“你才多大，就反问我？”苏一想了想：“还是，你也是妖精，所以。”
　　话音还绕在耳边，温良已经跳了下去，刚刚的闹剧在喧杂的街口不值一提，人们匆匆离开，甚至无心看一眼房檐上好看的两个人儿。
　　“对了，你家在这附近吧，我没感觉你在跟踪我，刚刚多谢了！”温良朝着苏一笑着拱手：“他日再见，你认得我的时候，再知道现在的自己，不知多惊讶。”
　　关于下界渡劫，人数最多的时候当然是封神之战。
　　温良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在封神之战中，女娲为安抚神明，下令姜太公将所有可挽留之人封神，那时候有个无恶不作的坏狐狸，因为一己私欲困住了岐山之王的姬姓长子。后来，那狐狸做了一件好事，她在坏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救了那长子的性命，使他得以逃脱，被太公令封神。
　　而狐狸因为这件事，也感动了女娲，破例成了天上的星官，可惜顽固抵抗，死在了讨伐之役的最后。
　　有人说，她爱上了人皇，选择了殉情，也有人说她美貌绝伦，有人把她藏到天涯海角，于是天中二十八星宿一直不得圆满，留有她的空位。
　　那个姬姓长子，就是拜入金灵圣母门下的柳逸，他的名字是金灵圣母改的，那之后，他变得淡薄心性，潜心悟道。
　　这个故事在岐山没几个人知道，天师府却因为有个大嘴巴的闻天师，使得这个故事口口相传。
　　刚到天师府的时候，温良什么都不适应，整天围在师叔祖身边，而师父昴日星君忙得抽不出空管她，竟让刚上山的她在那里待了三年。
　　那三年她听过许多故事，只见过闻天师一个人。那三年听说天师府与岐山还有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各自管理的小山头起了争执，惹得看热闹的佛门迦叶都来掺和，最后还是三清殿的人将他们请出。
　　不得不说三位天尊离开三清殿为求天下一个主父一个主母的心是好的，但三个孩童模样的老妖怪不知又动了什么心思，最后还把四御大帝赶出了天宫。
　　听说皇天后土紫薇上宫四位大帝现在还是佛门的临时工，一身傲气还等着天宫邀他们回去。
　　温良不是很理解三尊，为了所谓的制衡太平将人皇伏羲与地母女娲推上制高点，不惜放弃共事了几个百年的四御。
　　温良只当故事听着，她从不好奇上面的人长什么样，总之不会太丑，而漂亮的，她在天师府就看够了。
　　羌芜是女人里最美的，虽然她能看到的不算温良自己就只一个女人。温茕是妖里最好看的，温良喜欢师兄那白白的毛发。洛神是地仙最好看的仙。九天玄女是天宫最好看的仙。而最好看的男人，温良只在唯一一次去天宫时看到过，也就是她刚来天师府的时候，准确的说，那时她年少，未看到那人眉目，已经被那人周身的气势吸引，记忆里他很高，手里握着宝剑，剑穗不同于淡蓝的剑体，是金色的，拴着一个玉做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配饰。
　　那之后她在书中再次见到这把剑，名唤承影剑，天色将亮或将暗的时候，向北观察，隐约能看到形状“蛟分承影，雁落忘归。”她再次细细端磨，幻想剑拔出来的样子，如这书中描述的，看不清的剑一般，还是想不起那人模样。但他给人的感觉绝不仅仅是似这配饰一样毫无杀意的剑，他是危险的。
　　如那剑一般与人一样优雅的，还有齐名的其余两剑。含光剑，没记错的话现在在闻天师的墙上挂着，据说只能看到空壳子完全看不到剑身的含光剑，以至于温良总觉得墙上的剑象征着不战屈人之兵，本无剑身。还有一把是宵练剑，据悉，此时碎成好多段，在欧阳子的屋中，浸在泉水里，正愁打成什么好呢。
　　说来也奇怪，宵练剑的主人不知是谁，也不知用什么办法，让这个白天只要影子没有亮光，夜里有了亮光却不见形状的君子剑沾上了血，只知道是杀了一个不该留存于世的人，是谁也无人知，被它触碰到身体时，不再像以往一样咔嚓一下便过去，过去之后又归于原位，疼痛真实的同时，那柄活在故事里的剑真真的刺进一个人的身体，而后，剑碎成块，砸在地上，血凝在了上面。
　　欧阳子用各种泉水浸泡，还是无果，这把属于黑夜，曾经不留任何血迹的剑，不知被怎样顽固而坚定的信念控制。
　　这三把君子剑的故事是温良自己在天师府慢慢拼凑出来的，欧阳子的酒友干将一日见到她，只说了她与许多上古器物有缘，而温良最好奇的就是宵练剑，可惜连碎片都无缘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