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2. （非日常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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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西本爱里突然送了狛枝凪斗一只兔子玩偶。
少年迟疑地接过，足有一米高的大型玩偶虽然里头塞的是棉花也沉甸甸的。
从女人手中接过的那一瞬他就喜欢上了它，白色偏粉的兔子让他想起了程序世界里的兔美老师。
“谢谢您，艾琳小姐。”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维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看向那位半个身体都隐藏在阴影中的女性。
“虽然在玩偶内藏炸弹这一招已经过时了。”
她不该选这么明显的方式的，微弱的嘀嗒声过于明显了。
“狛枝少爷？您在说什么啊？”女人面上浮现出清晰的讶异和困惑。
“唔...我以为您已经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这位不肯透露真容的杀手小姐？”
随着少年的话语尾音落下，“西本爱里”的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女人抬手往自己脸上一撕！
撕掉的脸皮下，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美艳外国女郎。
她的气质瞬间转变了，彻底显露出那种神秘又充满危险的魅力。
“真可惜，如果您不撕下那张假面就好了。”少年露出了遗憾的神色，“起码我可以抱着美好的记忆无知无觉地沉睡。”
“哦？”女人感兴趣地挑眉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不是我真容的？”
“这个嘛...我认识一些在某种领域里特别出众的人。”狛枝回想着他的那群同学。
“有位喜欢拍摄笑容的摄影师过我人脸在何种情况下是笑得最自然的，而想要督促我锻炼的那个教练和另一位对人体有点研究的厨师探讨肌肉分布时我有幸旁听了一下。”
而且还有即使存在严重的体型问题也能够轻易盗用其他人身份而不被察觉的欺诈师，以及超分析看透一切的人造希望。
红眼睛那位或许不会说出每一个细节，但草绿色眼睛的那位却有着足够的耐心。
“而且您的名字也说明了来意，不是么？”
狛枝凪斗分析道：“西本爱里，‘西本’这个姓氏应该是取自《白夜行》女主角唐泽雪穗的旧姓，您也刚好伪装成了大阪人。而‘爱里’则是福尔摩斯探案集中《波西米亚丑闻》里出现过的那位著名女演员艾琳·艾德勒的谐音，她又是一位能够把福尔摩斯都骗过去的变装高手。虽然只是直觉，但我认为这并非巧合。”
“正解，你果然很聪明，有趣的小家伙。”女人轻笑了一声。
但是下一秒抵在少年额头上的东西显然证明了她并非真的对狛枝凪斗感兴趣。
面对黑洞洞的木仓口，狛枝甚至懒得表现出害怕的样子或者佯装性躲一下。
他仅仅只是抱着那只兔子玩偶，待在原地疲倦地思考了几秒钟，然后说道：
“姑且问一句，既然没找到证据，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什么人了，那么可以看在保密您真面目的份上放过我吗？”
“撒，你认为呢？”女子意味不明地回答。
...行不通啊，还真是不幸。他叹了口气。
“就是不知道这次的不幸可以换来什么样的幸运呢？”
“什么？”贝尔摩德差点以为自己没听清。
“毕竟，如何将自己的死亡利益最大化一直是我考虑的课题。”
利用死亡...？
贝尔摩德微微一愣，嘴角的笑意忽然真实了一点，显现出几分饶有兴致来：
“不介意跟我说说吗？”
“我的荣幸，女士。”
少年彬彬有礼地回答，而后讲述起了那些他熟知的东西——
“我想您应该已经调查过我的事情了？”
关于父母，关于爱犬，关于绑架，以及他根据自身从小到大的经历总结出的经验。
“您相信幸运守恒么？我的才能就是幸运，遭遇强烈的不幸后一定会得到与之同等的幸运，我将之称为‘抱有缺憾的压倒性的力量’。虽然是如此垃圾的才能，但偶尔也会起到点作用的。”
“若我遭遇了死亡这种程度的不幸，那么我期盼的幸运就一定会到来。比方说，我许愿让你和你背后的势力会由于一个小小的纰漏而导致分崩离析，或者某条深藏已久的导火线突然引爆造成自相残杀的剧目。兑现周期可能很长，不过那又如何呢？反正我那时已经死了，你们也找不到人算账。”
少年侃侃而谈，认真的神情不似作假。
荒谬。这是贝尔摩德的第一个想法。
最后那仿佛诅咒一样的话且不提，他所谓的“幸运守恒定律”完全是无稽之谈。
开什么玩笑。‘与之同等？’大笔遗产怎么可能与失去父母的痛楚等价呢？那绝对不是足以什么称得上‘幸运’的事情。
上帝的安排总是令人感叹世事无常，那些不幸过后得到的补偿顶多算得上老天有眼，何况生命中本就充满了种种意外。
然而这个孩子却简单粗暴地把不顺利的、难过的、悲痛的事情概括成“不幸”，把之后迎来的补偿性质的东西称为“幸运”，并且言之旦旦地说发现了某种牵扯到玄学的规律，还认定这是自己的什么见鬼了的“才能”。
但是...
女子看向少年的目光情不自禁柔和了一瞬，怜悯使她看上去更加美丽动人。现在她不是什么大明星或当红女演员了，几乎想要忘记自己沾满罪恶血腥的双手，作为一个普通的、怀有同情心的女人，给予这个经历曲折离奇到只能叹息的孩子一个温柔的拥抱。
可惜，她是贝尔摩德。
于是她握紧了木仓，眼神重新冰冷起来。
无论这个孩子有多无辜、微笑的样子看起来有多么像纯洁无瑕的天使，组织成员从来都不会也不该有心慈手软这种玩意儿。
更何况，贝尔摩德是心狠手辣的佼佼者，能够精明地周旋在名利场之间的奥斯卡影后，长久被那位先生青睐的组织高层，以血灌溉的最妖艳又最危险的花朵。
可就在她依旧准备开木仓那一刻，外表乖巧可爱的“天使”第一次向她露出了那种诡异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充斥着狂热性质的笑容。
“其实还有一个选择，不过我应当把这个选择权交给您。”
然后少年缓缓开口，语调异常柔和而甜腻：
“毕竟...我可是深爱着...您内心深处沉睡的希望啊...”
她只觉得无形的手攥住了自己的心脏，某种类似于沉溺于深海的窒息感缓慢攀升至喉咙，渐渐剥夺了她的呼吸。
她应当扣下扳机的。她应当立刻杀了面前这个可怖的无以名状的生物。长久以来锻炼出的危险直觉正在发出急促的警告。
但她终究没能下得了手。
......
三年后。
美国怀俄明州，一处荒郊野岭的基地。
“砰！”
子弹穿过目标的头颅，坐在窗前的人影晃了一下，彻底失去生命气息。
“600码。还不错嘛。”
穿着一件连兜帽黑色长外套的白发少年双手揣在兜里，漫不经心地评价了一句。
影像随之关闭，城市的场景倏然消失，只剩下空白的墙壁和被击穿的靶子。
放下狙击木仓的男人兴奋地笑着，转头对少年说：“这种程度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听说组织里有个人极限记录是超过700码？”
“哦？你想挑战黑麦威士忌？”少年似乎提起了一丝兴趣。
“前辈那样的高度我还达不到，不过我会努力追上他的。”男人自以为谦卑地回答。
“...努力？”少年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面上浮现出奇异的神色。
“哈。哈哈哈。有意思...无趣。”
少年先是被逗乐地笑了一会儿，而后又突然变成了兴致缺缺提不起劲的样子。
男人摸不着头脑，迟疑地发问：“请问，我哪里说错了么？”
“唉，为什么你们总是这样呢？承认技不如人就这么难吗？”
少年一副非常失落的表情，左手抱胸，右手捻起自己的一撮头发。
“刚才你说了吧？只要给你努力的时间你就能追上Rye。啊啊，真是好久没听过这么不自量力的发言了。”
一声嗤笑，尚帕涅那双灰绿色眼睛里含着赤裸裸的蔑视。
他启唇轻吐出几个字：“真的，太过于可笑了。”
“我说啊，电视剧里那些‘只要努力就能赶得上天才’这种话听听就算了，现实可是很残酷的哦？内在的因果关系完全搞错了，不是‘努力就能达到天才的程度’而是‘努力的人本身就是天才’所以才会造成容易让人误会的观念。那些不努力的人自然不用说，‘努力了还不能成功’的人从一开始就缺乏了那份天赋，完全朝着错误的方向付出，最后只能白费功夫。而不知道这点还叫嚣着要‘追上’什么的，难道不是最愚蠢的存在了吗？”
新人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气得脸色又红又白，精彩得像调色盘。
男人登时也不想通过考核了，只渴望把眼前这个年轻的考官摁在地上暴揍，用乌青装饰那张漂亮的脸。
可惜拳头的痒意因身后传来的冷冽杀气被迫消退。
——那是琴酒。
组织的top killer拿他那支钟爱的□□指着前方，也不知道是在威胁男人还是少年。
“Champagne，不要故意找新人的茬，你已经玩坏两个了。”
少年耸耸肩：“我没在玩，明明是Boss交给我考核的任务，我自然要认真对待。”
“敲打新人不也是那位的旨意嘛...而且，除了那俩心理素质不过关的废物，剩下的我都有好好进行测试啊。Gin，我可是帮你筛选掉了漏网之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少年俏皮中带着点委屈地说。
“哼。”琴酒收回了木仓，让男人的压力减轻了一点。
尚帕涅说的没错。心态不坚定很容易坏事，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杂鱼让负责人紧急彻查了相关漏洞，连根拔起了一串仗着有点资历不干事的中层管理。
而经历过尚帕涅“话疗”的新人都很快得到了组织的认可，因为他们勤恳踏实，还保持着老实顺从的优良品德，让琴酒的工作轻松了那么一点。
Boss甚至还因此夸过尚帕涅呢。
也正因如此，尚帕涅才能继续待在这个他喜欢的岗位上，而不是跟着其他组日夜奔波。
“那么，我可以继续我的工作了吗？虽然我觉得这位...啊算了反正也不需要记住名字。总之这位先生已经提前判定失格了，不过或许其他方面还派的上用场嘛。”
尚帕涅笑眯眯地说，丝毫不在意那个被议论对象再次七窍生烟的危险状态。
“随你吧。”临走前，琴酒向男人投去了一个怜悯的眼神。这个蠢货难道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敢动手，死的一定是他自己吗？
先不提训练场的机关和时刻架着狙击的守卫，尚帕涅即使看起来再柔弱也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代号成员，男人在动手之前就会被射杀。可惜一个狙击手苗子了。
被那个女人带回来，短短两年就获得了组织认可，以法国香槟为代号的少年是即使琴酒也觉得麻烦的类型。
不仅是指那一言难尽的性格，更是指对方那种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故体质。
当琴酒第一次接到Boss的命令去营救被卷入当地□□火拼的尚帕涅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琴酒的主要负责区域是日本，尚帕涅那时刚好例常回国经营表面身份，仅仅只是路过那片区域而已，正在两方头目和谐商谈的场地就莫名其妙演变成了木仓林弹雨的战场。
虽然混黑的出尔反尔是常有的事，但刚刚结束工作又要被迫加班的琴酒还是无可避免地迁怒了他们，气压低得让自己的开车小弟伏特加兢兢战战不敢吐哪怕一个字。
而毫无自知之明的罪魁祸首顶着一张无辜的笑脸围着他乱转，激动叭叭的嘴在收获一颗子弹作为警告之后终于乖乖闭上，安静地跟着上了车。
话说回来，敢对尚帕涅动手的人十有八九会惨死于各种离奇的“意外事故”。比如那场混乱的火拼中双方都伤亡惨重，唯独尚帕涅，除了点慌忙找掩体躲起来时导致小小的擦破皮几乎完好无损。因此还被部分组织成员畏惧地称为“天灾（Act of God）”。
这次他大老远跑过来也是由于任务顺路，毕竟Boss也特意叮嘱了能盯着就盯着，尽量不要让尚帕涅再无端牵扯进什么事情，从而使组织莫名其妙损失了一支潜力股。
那个新人无所谓，就是不知道这个训练场会不会报废？
这么想着，琴酒极有先见之明地顺手给这个训练场的管理人发了条简讯让对方准备处理后事，就没再管了。
十分钟后，少年也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基地。
盛夏的热度可不是开玩笑的，空气的热浪扑过来，立刻就让白皙的皮肤渗出了汗珠。
少年皱着鼻子退回阴影处，随意挥了挥手，识相的工作人员便将车缓缓停在他身前。
迫不及待地钻入开了空调的车内，尚帕涅吩咐道：“去最近的机场。现在我清闲了，正好可以回日本一趟。”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2. （非日常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