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有猜》23℃

34、急转直下

　　“那边怎么那么多人排队？”
　　“哦，超市里的烤鸭，挺好吃的，也算是这里的特色了。”言茗说罢揽过我的腰，在我额头上亲了亲。
　　虽然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但这几天我仿佛也习惯了他随时随地的亲吻。
　　毕竟，马上就是他老婆了，这里的马上可是有具体时间概念的，准确地说，是明天。国庆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我们打算去民政局领证。
　　虽然这是言茗的意思，也的确有些匆忙，但我心里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像当时在湖边，我也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那句“我愿意”。
　　我当然愿意嫁给你，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那你要不要也过去排一下？我去那边买两棵芹菜就过去找你。”
　　“你想吃啊？”
　　我有些哑然：“那不然呢？”
　　“那你亲我一口我就去排。”
　　......
　　所谓爱情使人降智，不过如此吧。
　　超市里人还是挺多的，称菜那边也排了好长的队，我犹豫了一下便放弃了，走到另一侧去看那些洗好、称好、包装精美的蔬菜包，今天我下厨，说什么也要在言茗面前大展一番拳脚，想到这，我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嘴角。
　　“哥，我想吃你做的芹菜粉！”
　　“好，去那边拿包芹菜过来。”
　　熟悉的声音，许玏。
　　许玏不经意间抬起头，正好看到了我，冲着我惊讶地张了张嘴巴。
　　“你......怎么在这？不是......”他好像是怕我误会什么，赶忙打个岔，接着说道：“我......我只是没听林姨说你回家了，我也是刚回来，这不，刚到家还没坐下歇会呢就被小琰拉着买零食来了，他们也是昨天晚上到家的......”许玏连珠炮试地说了一大堆，终于意识到自己有点喋喋不休了，便也沉默了下来。
　　“哥，她是谁啊？”小男孩在他身旁大声叫嚷着刷存在感。
　　“啊，哦，叫姐姐，她是你亲姐姐。”许玏低头耐心地回道，那语气与其说是哥哥，更像一个慈祥的老父亲。
　　我终于开始认真打量起这个传说中的亲弟弟，说实话，不能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和我确有七分相似，除了鼻子，许玏其实说得不对，这个男孩子的鼻子还是像他的，估计都随了爸爸。
　　“哇，你看那一家三口，颜值也太高了，爸妈看着那么年轻，孩子都这么大了。”
　　路过的母女丝毫没避讳地评论了一番，我们寻声看过去，她们还冲着这边笑了笑，仿佛期待着我们对这份夸赞有什么热切的回应，许玏倒是很开心地笑了一下，发现我在皱着眉头盯着他，有些不自然地收敛了笑容。
　　小男孩听罢倒是探寻地看了看我，见我没有任何亲近的意思，便转头跑开了。
　　“小琰，你去哪？别乱跑！”许玏想拦没拦住，便冲着男孩子的背影低低地吼了一声。
　　“你不去追么？”过了很久，我轻轻地问，声音平淡，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时总是显得很冷漠。很奇怪，都说血浓于水，但我好像真的对这个弟弟，没什么相见恨晚的情绪。
　　“不用，应该是去找他妈了。”
　　那个女人也在这个超市？我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丝紧张和慌乱。我们16年没见过了，虽然这几年通过许玏，开始有了一些消息，但不代表我做好了见她的准备，更何况在这种嘈杂的环境？
　　“那我先走了，你们忙吧。”我慌乱地转身，就差把落荒而逃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却被许玏抓住了手腕。
　　“你......”许玏再一次开口，却又被人打断了。
　　“学姐？你怎么在这？这是谁啊？”
　　突然冒出的沈雨嘉让发生的一切变得更荒谬了，我甚至都来不及做任何表情。
　　“等下！我认得你，你不是学姐的弟弟么？”沈雨嘉看着拉着我的许玏，神情恍然。
　　许玏皱了皱眉头看向我，倒是把手松开了，转身看向沈雨嘉，有些不耐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学姐的室友啊，我们新生入学的时候你不是来送学姐上学的么？当时我们还都以为你是学姐男朋友呢！”
　　“嘉嘉，碰到熟人了啊？”
　　“啊，夏诺在这呢，还有他弟弟。”
　　......
　　“院...院长好。”折腾了这么久，我终于在见到沈雨嘉爸爸的时候挤出了一句场面话，余光注意到许玏在一声声弟弟中逐渐冰冷的表情。
　　这到底是什么修罗场？怎么在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碰到这么多熟人？我顾不上这些，只想在那个女人过来之前，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可下一秒，这份奢望就被现实击碎了。
　　“妈，就那个，哥哥让我叫她姐姐。”背后传来小男孩去而复返的声音，我不敢回头，僵在原地，人生第一次，被各种巧合砸蒙了。
　　“沈院，和家人来逛超市啊。”那个女人开口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瞬间就听出了她的声音，音色没变，却多了些泰然自若的底气，更没想到的是，多年后的重逢，她的第一句话竟然完全与我无关。
　　“是啊，林总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了，我看朋友圈你们前几天还在马尔代夫玩呢。”
　　“昨天刚回的，这不今天来超市买买菜，做做饭，明天，孩子们就都开学了。”
　　“哈哈，自家的超市也得亲自来买菜啊。”
　　“可不是么。”
　　“小琰长这么快？这个头，都快赶上你了。”沈院说着，揉了揉小琰的头发。
　　“叔叔好。”
　　“这两位是？”
　　“这个是我大儿子，还有......我女儿。”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不敢置信地转头看过去，林秀茹避开了我的目光，右手却微不可查地攥了下拳头。
　　“啊？夏诺是你女儿？”沈院也惊诧地提高了音量。“你别说，这么一看还真像！这孩子是我女儿室友呢！你看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大的儿子和女儿！”
　　“孩子大了，都不爱着家，也就逢年过节回家吃顿饭。平时都和同学玩呢。”
　　沈院听罢，重新打量起我和许玏，我想他肯定不相信这套说辞，但也没揪着不放，说了句：“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儿子女儿都这么漂亮、优秀，夏诺我是知道的，成绩一向出类拔萃，听嘉嘉说天天泡在图书馆，哪像你说的，是那种爱玩的孩子。”
　　“哈哈，她确实很少让人操心。”林秀茹说罢，目光朝我这边瞥了瞥，但也只是一瞬，转头便继续说道：“雨嘉这孩子我也很喜欢，活泼可爱的，不像我们家小诺。我看你也别买菜了，正好我大儿子回来了，叫嫂子过来，一起来家里吃个饭？孩子们也互相认识认识。我大儿子这几年都在军校读书，很少着家，也是今年有个什么会，要在这边开，估计下半年能在家里呆长一点。”
　　沈院原本想推辞，却忍不住打量起许玏来了：“你儿子在哪念书啊？”
　　“在国防科大，离家也不远，就是总忙，回不来，还是你家嘉嘉好啊，就在身边念书，总能回家待两天。”
　　沈院的眼睛亮了亮，露出了更加欣赏的表情：“这么帅的小伙子谈没谈女朋友啊？”
　　“爸！你干嘛呢！我还在这呢！”沈雨嘉原本在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和许玏，听到这，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我怎么了？你看你，就是这样，不稳重，你和人家夏诺不是一个寝室的么？平时多和人家学学！”
　　“沈院长？”身后传来言茗疑惑的声音。
　　“诶？小言？这么巧！”
　　“言老师。”沈雨嘉看到言茗，忙跟着打了声招呼。
　　言茗看了看我周围的人，只一瞬就收起了困惑，甚至神情自若地和许玏打了声招呼，好像早就知道他能在这一样，只是不容置疑地插在了我和许玏中间，将我搂在了怀里。
　　“听你姐说你节后才回来呢，怎么？计划提前了？”他语气自然，仿佛真的在和自家弟弟唠家常，如果我不说，我相信在场的各位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他们俩10来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许玏就不一样了，他整个人呆在了原地，胸膛在极度的压抑下剧烈地起伏着，目光咄咄地看着我，执拗地没有没有接言茗的话茬。
　　肉眼可见的尴尬。
　　“学姐，你什么时候和言老师在一起的？”沈雨嘉适时开口解围，好像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一样。
　　“呦，原来你们是一对啊，这么一看确实挺般配的。”沈院长和善地看着我们俩，转头继续和林秀茹说道：“林总，你可不知道，小言可是这个领域的顶尖人才，当时还是还是靠着吴总的关系才挖到的，你这个姑爷可太优秀了。”
　　林秀茹一直在旁边默默打量着突然出现的言茗，奇怪的是，对于沈院长的夸赞，她并没有附和什么，而是突然岔开了话题：“你看今天难得人这么全，赶紧给嫂子打个电话来家里吃饭，老许之前还念叨着要请你们两口子吃饭呢，择日不如撞日，正好尝尝老许的手艺。”
　　“行，那我和嘉嘉先把东西送楼上去。”
　　哦，对啊，这就是小区的超市，大家都在一个小区住着，碰到还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我竟然才反应过来。
　　沈院说着就和沈雨嘉离开了，小男孩虽然在我和许玏面前有点吵闹，但却很有礼节，刚刚大人说话的间隙只在提到他的时候说了一句“叔叔好”，剩下的时间都安静地在哥哥和妈妈身边站着，我看了看他，有些羡慕，但相比于刚才，却也生出了几分好感。
　　林秀茹还是那样会教育孩子啊，如果我能在她身边长大......算了，没有如果。
　　我正打算找个理由离开这个地方，林秀茹却突然走到我和言茗面前，半响，说到：“你长大了啊。”她说这话时，眼神看了看我，不知道是为了逃避尴尬还是怎么，说完不久又把目光移开，探寻地看了看言茗。
　　我不想回答什么，这句话的背后有太多的过往，那些被抛下后一个人长大的岁月早已被我封锁起来，我没有任何兴趣在任何时机重启那段记忆，也没有兴趣在这个话题上逢场作戏。
　　“对不起，我不认识您。”我还没说什么，言茗却先开了口，我这才注意到从他发现林秀茹后突然重现的疏离冷峻的气场，刚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想太多，现在才察觉出有点不对：这怎么都不像是见到丈母娘时该有的态度。
　　言茗话说出口后突然意识到林秀茹的那句话应该不是对他说的，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态，但依旧没有找回平时泰然的语气，生硬地继续说道：“我们俩今天有点事，吃饭就不去了，过会儿和院长解释，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说罢，拽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
　　我也没有回头，因为某种程度上我也想快点逃离。
　　“你......怎么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犹豫着开口问道。
　　言茗近乎疯狂地拉着我离开那里，被我这样一问才稍稍冷静下来，有些回神地放缓了语气：“没怎么，我们回家吧。”
　　我瞄了一下他空空的两手，问道：“烤鸭没买到吗？”
　　“不买了，排队的人太多了，我们今天出去吃。”
　　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即便是因为林秀茹的出现而打乱了什么，那受影响最大的不该是我吗？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高中的那些关于林秀茹生活放荡的传言么？今天见到本人才发觉自己还是在意的？
　　“好。”我在心里快速地过了一遍所有的可能性，话一出口，却只说了句“好”，我并不想显得敏感而多疑。
　　电视剧里，女性角色卑微地询问自己的丈夫：“为什么？”得到的回答通常都只是一句不耐的：“你想多了，你们女人就是这样。”
　　可实际呢？所有的答案都明明白白地写在态度了，只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自己分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那个人的爱却冷却了。
　　这么多年，我还是分得清什么是爱什么是不甘心的。只是可悲的是，我是真的爱他，所以我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
　　一顿安静的晚餐，客套到我们都不想再装了，便只是默默地吃饭，饭过不久，言茗就开车送我回来宿舍。
　　“路上小心。”
　　“嗯，你也早点休息。”
　　我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宿舍，过了半晌，却还是忍不住回到原地朝言茗离开的方向望了望，那条路已经没有人了，空荡荡的，只有月光将树的影子映在两旁。
　　“明天你下午没课，我们去民政局领证好不好？”
　　“好。”
　　早上出门前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只是当时的我们根本想不到，明天竟这样遥远。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有罪，最近忙着写代码，我会抓紧写完的（画饼ing~）。